第75章演武场风云武学交流与江湖新章

云逸望着眼前亮晶晶的几双眼睛,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的雪夜。苍梧居士用枯枝在雪地上画刀谱,北风卷着雪花灌进他衣领,老人却忽然用身体替他挡住风:"看好了,刀势要像这雪,看着轻,落下来能压断松枝。"此刻演武场的晨光比雪夜温暖千倍,唐秋芸的银铃、风悠然的丝带、胡晓峰的酒葫芦,都像当年的枯枝,在他心里画出更鲜活的江湖。

"诸位且看。"云逸握紧木刀,星陨铁刀柄在朝阳下泛着琥珀光。唐秋芸的"惊鸿刀"率先劈来,刀势如小兽出栏,带起的风卷得地上霜花四溅。云逸却不闪不避,待刀刃离面门三寸时,木刀鞘轻轻斜磕其腕,少女的刀竟像被风吹偏的纸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光。"刀意太直,便如死水。"他用刀背点了点唐秋芸腰间的"气海穴","试试用'云游步'卸力,借对手的劲,成自己的势。"

唐秋芸依言退后三步,忽然足尖点地旋身,寒铁剑在晨光中划出半圆。这一次,刀光竟与初升的朝阳相撞,溅起细碎的金芒,像撒了把星星在演武场上。胡晓峰的青锋剑紧跟着刺来,正是武当"两仪剑"的起手式。云逸旋身避开,木刀划出半轮残月的轨迹,竟将剑势引向付明的夺命刀。三般兵器在半空相击,发出"叮"的清响,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飞向天际。

"妙啊!"付明大笑,酒葫芦差点从腰间滑落,"这招'拨云见日',竟比我在塞北学的'顺水推舟'还要妙三分!"风悠然的丝带不知何时缠上云逸的刀柄,少女歪着头看他,发间珍珠步摇轻晃:"云师兄这般厉害,可敢接我们的'武当剑阵'?"话音未落,唐秋雪的琴弦已缠住他腰间银铃,唐秋芸的剑尖抵住他后心,风尚武的剑则封住左路——竟在眨眼间布成合围之势。

"好个'四面楚歌'!"云逸忽然轻笑,木刀猛地振出内力,竟将丝带、琴弦、剑尖同时震开。他后退半步,刀势骤然变招,正是苍梧居士秘传的"破云七式"。众人只见刀光如游龙摆尾,在晨雾中拉出七道残影:第一式"风起云涌"刚猛如虎,第二式"拨云见日"柔滑似蛇,待到第七式"云散月明"时,刀光竟化作漫天流萤,纷纷扬扬落在唐秋芸发间。

"这是......"风尚武的剑尖垂落,眼中满是震撼,"我曾在武当秘典见过记载,传说中能"一剑七式"的'星陨刀'?"云逸收刀抱拳,额头已见细汗,却仍笑着摇头:"师父说,刀无定式,唯变不破。就像这晨雾——"他挥刀斩向面前的雾气,"看似无形,实则能承载万千变化。"

唐秋雪忽然抚琴,《将军令》的急响混着刀鸣扑面而来。云逸只觉丹田真气翻涌,破云刀竟在鞘中轻颤。唐秋芸趁机扑上,寒铁剑刺向他左肋,却在触及衣料时,被他用刀柄轻轻一压,整个人竟顺着刀势旋了个圈,最后稳稳落在他肩头,像只灵巧的猫儿。"小师弟使坏!"她晃着银铃抗议,"为何只教姐姐琴剑合鸣?"

云逸却望向风家兄妹:"悠然师妹的丝带若能融入师姐的'流云飞袖'......"他话未说完,风悠然已眼睛一亮,丝带与唐秋雪的广袖交缠在一起。两人步法相和,竟在演武场上织出一片流光溢彩的锦缎,时而如双蝶绕花,时而似游龙戏凤,看得付明连连击节:"妙!这要是在战场上,怕是连暴雨梨花针都能卷下来!"

胡晓峰忽然指着云逸腰间的银铃:"云兄弟这铃铛,莫不是用恒峪山的雪狼骨所制?"云逸点头,指尖轻轻摩挲铃铛边缘——那里有处凹痕,是雪狼临终前用牙咬出来的。他想起那个雪夜,老狼用身体替他挡住雪崩,最后蹭着他手心的温度,眼里映着天上的星子。

"少爷!"贾临的呼喊打破沉思,老管家匆匆跑来,手中信件的火漆印还未完全冷却。云逸拆开一看,苍梧居士的字迹力透纸背,末尾那只歪歪扭扭的雪狼,竟比三年前他初学刀时画的还要生动。"帝都剑会......"唐秋雪凑过来看信,琴弦在风中发出清越的响,"师父是要让你带着'破云刀',去会会那些名门正派了。"

唐秋芸忽然从云逸肩头跳下,银铃震落几片晨露:"那我们便陪小师弟去!我要看看,是哪家的剑能比得上我们的刀!"风悠然立刻附和,丝带在晨风中扬起:"武当山距帝都不远,我们兄妹也该回去禀报师父,再同你们会合!"

云逸望着演武场上的众人,晨光落在唐秋雪的琴弦上,落在唐秋芸的剑穗上,落在胡晓峰的酒葫芦上,落在风家兄妹的兵器上,最后凝在自己的破云刀鞘。他忽然明白,苍梧居士急召他去帝都,或许不仅是为了剑会,更是要让他看看——这江湖,从来不是一人一刀的孤独征程,而是有人与你切磋招式,有人陪你共赴风雨,有人愿用真心,换你刀光里的人间烟火。

于是他将信件收入怀中,木刀在晨风中划出清亮的弧光,刀光所过之处,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处王都的飞檐与街市。唐秋芸的银铃、风悠然的笑声、胡晓峰的酒歌,都成了这江湖晨光中最动人的注脚。而他知道,当破云刀在帝都剑会出鞘时,刀光里必定映着今日的晨光,映着这些陪他练刀的人,映着这比刀剑更锋利的,人间真情。

唐秋雪的指尖掠过信纸边缘,触到苍梧居士画的雪狼尾巴,忽然轻笑出声:"师父这狼画得愈发像小师弟了,瞧这尾巴卷的弧度,倒像是被谁踩了爪子。"唐秋芸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信纸,指尖戳了戳狼头旁的墨点:"这是狼眼还是墨渍?若真是眼睛,怎的比小星还圆?"少女的发间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在乌发里。

云逸望着众人眼中跳动的光,想起昨夜贾临在回廊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忽然握紧木刀。刀鞘上的星陨铁纹路划过掌心,带来冰凉的触感——那是苍梧居士用毕生内力淬炼的星辰碎片,此刻却暖得像唐秋芸塞来的桂花糖。"明日启程。"他将信件折好收入怀中,刀身在晨风中划出半轮朝阳的弧线,"去帝都看看,这江湖的风,究竟是吹折草木,还是助火燎原。"

演武场的晨雾如轻纱般散去,阳光在唐秋芸的银铃上碎成星点。她正揪着风悠然的丝带争论"入门先后",后者则晃着武当剑穗据理力争,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扭成麻花。云逸忽然想起恒峪山的双生松,总在风雪中互相较劲着生长,却在根系深处紧紧缠绕。他轻叩石桌,星陨铁与青石相击,发出清越声响:"不如以一年为限,谁能在岁末的演武会上连胜三场,谁便做四师姐。"

这话如投入湖面的石子,让两人同时住口。唐秋芸的刀势先起,寒铁剑在晨光中划出"惊鸿照影";风悠然的剑势后发,太极剑挽出"白鹤亮翅"。两股气机在石桌上空相撞,震得茶盏里的晨露飞溅,竟在阳光下织出半道彩虹。"好!"付明猛地拍桌,酒葫芦里的桂花酿溅出几滴,"我赌五两银子,秋芸小师妹能赢!"胡晓峰则摇头轻笑:"我倒觉得悠然师妹的太极剑,更有后发制人的妙处。"

唐秋雪指尖拂过琴弦,《赛马》的旋律如急雨般落下,为这场较量伴奏。云逸将抄好的刀谱递给风尚武,却在触到对方袖口时,瞥见半页武当剑谱。那上面用朱砂圈着"借力打力"四字,竟与苍梧居士的批注不谋而合。"此招'风卷残云',若用太极的圆转之意......"他抽出木刀演示,刀势如流云绕山,竟在半空与风尚武的剑势融为一体,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气浪。

演武场外的客厅里,谭管家正用宜兴紫砂壶泡着陈年普洱。胡晓峰望着墙上"天下太平"的匾额,忽然开口:"谭伯可知,江湖人如今怎么称呼云兄弟?"老管家捋着胡须轻笑:"可是'恒峪小星陨'?今早贾临已将江湖快讯送来。"付明闻言挑眉:"这称号倒是贴切,当年苍梧居士是'星陨刀客',如今小师弟便是......"他忽然住口,目光透过窗户,看见云逸正蹲在地上,用木刀在青石板上为唐秋芸画步法图。

江鹤缩在演武场角落,《基础刀谱》的纸页被他攥得发皱。自那日被云逸点出"力劈华山"的破绽后,他便日日泡在演武场,此刻听见众人笑声,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云公子,在下的刀势......"话未说完,唐秋芸的银铃已响在耳边:"江大少爷,先把刀握稳了再说!"少女的话惹来一阵轻笑,江鹤却红了脸,转身对着木桩挥刀——这一次,刀风竟真的带出了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