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震慑人心

章行舟之所以这么诧异，是因为他这病情被穆清宁说得十分准确。

这女子，头一回相见，如何得知自己的病症?难道是陆长延透露的?

他这怪病请遍太医，有的太医诊断是虚劳，有的说是湿热入血，有的说是三焦不通，有的言阳虚脾虚，有的言他阴虚肾虚……

各医开的各方都服用过，最多缓住病情三五日，之后便再无疗效。

后来，他母亲还去庙里为他请神问卦，有的言他掌刑部监狱，杀戮过重，以致阴鬼缠身，捐了几百两香火钱，吃过符箓若干，做过三场法事，仍然不见任何好转。

以至于他后来既不信医也不信佛，只长时间待在府衙内，尽量避开日光，若是夏日，便时时加冰块置于公案桌上，床榻之侧，这样也能减少发病次数，但面色也愈发苍白。

有人赞他面白如玉，是刑部美男子。

也有人背地里讥笑他确实是刑部的白无常。

穆清宁淡然解他疑惑：“我师从牧云山药王谷，我师父是公孙里。”

此话一出，不但章行舟震惊，连司狱史也对穆清宁油然而生出几分敬意。

公孙里是当代不出世的神医，是从不入红尘给人治病的怪医，有人上门求医要看他的心情和眼缘才肯医治。

他居住的牧云山不属于任何国家，是开天辟地以来的一片山谷，这里是毒蛇和凶猛野兽的聚集地，有的病人还没入山谷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被毒蛇咬了，公孙里亲眼看到也不会主动替人医治。

但传闻将死之人，甚至刚死之人若是遇到公孙里亲手医治，便能妙手回春。

穆清宁能被收为公孙里的关门弟子是因为穆靖曾经恩泽过牧云山，镛国开国皇帝曾经想侵占牧云山，放火烧山逼公孙里出世为官，被穆靖劝住。

凭她一人之言，章行舟不相信。

“穆姑娘怎么证明自己是公孙里的徒弟?”

“凭借这个。”穆清宁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牌，是稀有的和田玉制作，价值不菲。

上面刻印着【牧云山公孙里关门弟子穆清宁】字样。

“章大人若是还不信，明日我为你医治，当下便能见疗效。”

“穆姑娘不如现在就给我医治如何，若确实有疗效，我一定重金酬谢。”章行舟急切道。

有治病之急，也想与她私下亲近。

“现在天色已晚，阴时不能治你这病，否则病人容易暴毙。”穆清宁说得十分有根据，“你这病，我要在正午时分，在烈日暴晒下给你针灸，才能见效。”

拖到明日，两个弟弟就能挨过三日狱刑，若是章行舟有心求医治，今晚必定不会再对他们用刑拷问。

哪怕有其他人下黑手，也得护着他们姐弟三人安危。

果然，章行舟点头，“那就明日再请穆姑娘为我医治。”

心里默念三遍她的闺名，穆清宁，果然名如其人，清雅聪慧。

司狱史谄媚笑问：“穆姑娘可否也为我医治，我……”

不待他说病情，穆清宁先开口问：“大人，你是否想我为你医治背后的疮疔。”

司狱史奇了，“你怎么知道我后背发疮?”

“我观你面色即可知你有何疾病，你太阳经络虚，病必然发于背。”

穆清宁诊断完，不说怎么医治，只去扶两个弟弟出来。

章行舟和司狱史马上示好，“穆姑娘，让我们来吧。”

一人背了一个出去，径直前往最上等的牢房。

穆清宁舒了口气，随即向两个丫鬟下令。

“流萤，碧珠，你们回柯婆婆那里料理丧事，送我母亲和大嫂的灵柩回宁州安葬。”

“小姐，我们想跟你们去流放。”两个贴身丫鬟不放心。

“你们先安葬了我母亲再来找我，我如今只能先顾着生者，凌云和凌志年幼，是穆家唯一的男丁，我不能再失去他们，我有功夫和医术，必定能自保，你们不用担心。”

“是。”两个丫鬟知晓了孰轻孰重，依依不舍道别，领命出刑部监狱。

这些陪嫁的丫鬟、婆子、家丁是穆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家生子，最忠心不过，穆清宁让他们送灵柩回乡安葬也放心。

从陆家搬出的嫁妆中还有五千两银子，绫罗绸缎十二箱，够他们开支。

穆清宁到了上房监狱便见到几个狱卒在忙不迭地布置床榻，被褥。

狱司史亲自倒热茶，糕点伺候凌云和凌志两兄弟，整得他们两个还有点不适应。

这间监狱和普通人家的寝室相当，干净，明亮，还配有净室，可以沐浴更衣。

有这样的监狱也不足为奇，刑部捉拿的官员本就是高官，有的一品二品大员身负重任，若是皇帝一时想起来要用他们，便给翻案，起复。

所以，刑部也留了一手，专门修了几间上房监狱，为这种不是一下子就被定死罪的高官准备的。

见穆清宁来了，司狱史立刻停下手上的活，脸上堆着笑脸问，“穆姑娘，你现在可否为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