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张无忌
小小年纪,杀了那么多人,看上去,并无丝毫不适。
诚然的说,张道之第一次杀人时,也做不到这一点儿。
根据阿茹娜所言,出阴山之后,一路北上,便就到了狼居胥山。
这段路程,他们要走上数月不止。
广袤草原如同大海般宽阔无垠。
寒风掠过,冬日的草原褪去了葱茏,化作一片苍茫的雪原。
大周承平二年,三月初旬。
二人来到赛汗山一带。
在两千年前,这里曾是一座极为凶险的古战场。
当时统治这片草原的百姓,还被世人称作匈奴。
按照张道之前世历史上的说法来讲,此地,曾爆发过数次汉与匈奴的庞大战役。
阿茹娜跟随在张道之身边已有三个月。
按照既定的路程来讲,至多还有三月,他们便可以抵达狼居胥山。
日子越近,阿茹娜的心里便也就越彷徨。
因为她知道,一旦抵达狼居胥山,便就是他们分离的时候。
三月初九这天。
阿茹娜正像往常一样,在一座悬崖上修炼。
身处草原数月的张道之,此刻看去,当真就与一些体格高壮的草原人无异。
并且,由于多日以来不修边幅,也导致胡子拉碴。
一眼看去,张道之不像张道之,倒是像留着虬髯胡的‘燕赤霞’。
距离悬崖不远处的小河旁。
张道之正用着一把小刀对一根木头进行雕刻。
附近还有牧民驱赶着牛羊,见到他以后,并不认为他是汉人,亲切地向他打起招呼。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张道之便会装聋作哑。
毕竟,一个汉人,又无通关文凭,更不是什么商贾,突然深入草原腹地,太过于可疑了。
一旦惊动当地官府,又是个不小的麻烦。
就在雕刻期间,忽从远方飞来一缕金光,瞬时引起张道之的注意。
他伸出手掌。
很快,那缕金光便就落在他的手掌之上,化成了一封信。
龙虎山的灵鸽传信,非龙虎山弟子不可查看,否则若被别人截胡,顷刻便会付之一炬。
也可以理解为,只有身怀龙虎山功法者,才能看到这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主要说了目前中原异士界的局势。
武当、全真等各大派,都宣布让弟子闭关。
而道门中的领袖级人物,也在龙虎山进行了短暂会晤,敲定由张道之担任道门领袖一事。
当然,要等张道之返回中原,举行罗天大醮时,他们才会向异士界公布此事。
值得一提的是。
苗疆那边,已经同意了灵雀与张云逸的婚事。
且在上月底,云雀已经安然产下一子。
张云逸夫妇的意思,是希望张道之在百忙之中,能给他们的孩子取个名字。
兴许是恶趣味作祟,张道之竟将名字敲定为——张无忌,小名阿牛。
当然,除了自身的恶趣味之外。
张道之也希望扭转异士之间的一些偏见。
不要觉得,大派出身的弟子,就不能与被人冠以为魔教之称的人往来。
魔教难道就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就没有什么好人?
他希望,在不远的将来,天下再无正道、魔道之分,彼此间皆无忌讳。
张道之回信以后,便继续雕刻手中那根小小的木头。
没过多久,阿茹娜结束了一日的修行,开始生火做饭。张道之早已到了辟谷的境界,无需吃食。
但阿茹娜认为,这是她唯一能为张道之做得事情了。
晚些时候。
张道之终于将手中的那根木头雕刻成一个形状。
是一支木簪。
她将木簪递给正在烤肉的阿茹娜。
后者见状,有欣喜、有激动,也有着些许不敢置信,
“这是...送给我的?”
张道之点头道:“此前听你说,你生于三月初九这一日。”
三月初九...
阿茹娜有些恍惚。
数月来,她与张道之说过很多话,多到,就连她自已都记不得了。
而且,她一直专心于修行,就连如今是几月几日,都已忘了。
若不是张道之告诉她,她还真不知今日便是她的生辰。
阿茹娜接过那支木簪,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欣赏,喃喃道:
“我父汗还未去世时,我娘亲也有一支这样的簪子。”
张道之雕刻的这支簪子,有很浓郁的中原味道,与草原女子所戴的簪子,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
“你一个女娃,不能只有刀。”
张道之一直将阿茹娜当做孩子来看待。
也只是单纯地认为,眼前这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孩子,不该只有仇恨。
阿茹娜将自已绑好的头发拆开。
一头乌黑长发顿时披散下来。
她学着记忆中娘亲给自已盘中原发饰的样子,用那支发簪,将自已的头发盘起,
“恩公,好看吗?”
张道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挺可爱。”
用过晚膳。
张道之将要休息时。
躺在他不远处的阿茹娜忽然侧身看向他,询问道:
“恩公,这辈子,您有想做的事情吗?”
想做的事情?
张道之双手枕头,平躺在一块巨石上,遥望着夜幕里的漫天星辰,若有所思道:“有吧。”
阿茹娜好奇道:“恩公想做什么?”
张道之语重心长道:“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一开始,张道之选择入世,除了为自已的妹妹以外,还有在了解一些事情后,不愿意让老一辈的心血白白浪费。
他认为,那是他身为天师的职责。
但是一路走来,他实在是见到太多的苍生疾苦了。
易子而食、哀鸿遍野。
最底层的百姓,根本没有选择活的权力。
倘若有朝一日大劫来临,最先死的那批人,多半也是他们。
张道之不希望这样。
但是具体该怎么做,能怎么做,他又毫无头绪。
只能尽可能的,去布下一些手段,希望将来能够用到。
阿茹娜凝视着张道之,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忽然说了句让他感到好奇的话来,
“这辈子,我最想做得事情,是让我娘亲好好活着。”
“后来娘亲去世了,我便想着,这辈子要是能为爹娘报仇就好了。”
“但现在...除了为爹娘报仇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做。”
张道之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这小女娃嘻嘻一笑道:“恩公想做什么事,我便帮着恩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