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说服
“七日前,以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为首的江湖人士,在泉州南安县境内遭遇大股倭贼袭击,双方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倭贼扔下近两百具尸体仓皇而逃。”
“五日前,‘镇海卫’参将刘正风率领麾下千余将士,同泉州当地驻军联手打掉了一处倭贼的临时据点,斩首两百余级。”
“三日之前,有南少林圣子之称的‘妙风’和尚,单人独闯了被倭贼占据的惠安县,天亮之后,整个惠安县再也见不到一个倭贼的影子。”
“云道长,据说这个‘妙风’和尚同您的年龄相仿,却已经被奉为南少林圣子,更称得上整个江南武林最耀眼的后起之秀了——”
......
俞大猷手中拿着数份军报,却是从“镇海卫”指挥使那里得到的,看到擎云似乎并不是太感兴趣,就自己在一旁给擎云一一念道。
对于其他的消息只是照实念了出来,唯独对于南少林的妙风和尚,俞大猷难得还多了一句自己的注解。
“想来刘师叔他们应该走的永春县那一线,才同我等失之交臂,老俞啊,军报之中可曾有我方人员伤亡的统计?”
听到军报之中所载都是大胜的消息,擎云自然明白众人都是在报喜不报忧,而对于俞大猷特别点出妙风和尚的话题,擎云却没有接茬。
“云道长,只有刘参将来的军报里有详细记载,刘参将麾下伤亡四百余,其中阵亡者超过了......三百人。”
果然,正规的军队遇到了灵活性更强的倭贼,厮杀起来根本就占不得便宜,斩敌两百自己却伤亡四百余,这恐怕还没算上当地驻军的伤亡吧?
就这样的记录,都已经算是好的,若非有刘正风这样的江湖好手做军队统帅,想来别的将领都未必敢于向倭贼主动出击。
“云道长,军报之中还提到一件事,就是丐帮中那位青莲使者......阵亡了。”
青莲使者,丐帮之中一个特殊的存在,擎云与他最初的结识还是因为一场误会,没想到分开不到一月竟然死在了倭贼的手中?
“这帮可恶的倭贼......该死!此人一死,恐怕整个丐帮都要大动干戈了,说不定丐帮那位闭关多年的谢风帮主都要出山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白莲使者和青莲使者的真实身份,擎云却是清清楚楚的,他能想象到谢风得知此事时的场景。
“那个......云道长,军报中好像说这位青莲使者并非死于倭贼之手,而是被不明身份之人给暗杀了?”
看到擎云如此感慨,俞大猷有些不明就里,只可惜军报之中对此事也没有过多的描述。
“老俞啊,你还继续在此处留守,贫道将所有的‘狼牙卫’老人都交给你,半个月之后再带他们上战场吧,若非必要你等暂时只在漳州境内活动。”
“也是贫道该离开的时候了,相信‘狼牙卫’在你俞大猷的手上,能够发挥出其更大的作用,你去把那位田大伙夫给贫道找来。”
创建“狼牙卫”,点燃整个军民抗倭的热情,并亲自在抗倭一线厮杀了一个多月,擎云觉得自己的使命算是阶段性完成了。
或者说,寻常的倭贼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要去寻找倭贼之中的强者,如此一来就不可能带着“狼牙卫”行事了。
就在擎云回到“镇海卫”的第三天,“狼牙卫”的正式编制下来了,这里边自然少不了锦衣卫千户陆炳的功劳。
事实上,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狼牙卫”,人数上限没有做限制,第一任“狼牙卫”统帅给了俞大猷,挂副千户职却被划在陆炳的麾下。
这个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尤其是“镇海卫”的指挥使大人,只可惜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然了,这位指挥使大人的功劳也不会被磨灭,只要安然渡过了今年春夏这次倭贼来袭,他自然能够累积军功升迁他处。
俞大猷也打消了参加明年武举的念头,他虽然还没弄清楚那陆炳的底细,却相信云道长不会加害于他。
“末将多谢云道长提携、授艺之恩!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水里火里,末将绝不推辞——”
听到擎云这就要离去了,俞大猷虽说心有不舍,却也知道两人将来要走的路决然不同,只得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退出了大堂。
又听到了这个‘妙风’的名号?南少林的圣子,一人独闯倭贼据点就能团灭了他们?
看到俞大猷退出了大堂,擎云才将他留下那几份军报拿了过来,很快便找到了妙风的名字。
方才擎云听到那么多消息,其实最能引起他注意的就是这个妙风和尚,这个名字擎云也听到好几年了,每次有人提及都算是武林中的骄人之举。
这一次同样不同凡响,就连擎云都要组建了“狼牙卫”,然后才率众同倭贼厮杀周旋,而这位妙风和尚竟然单人匹马就扫净了一县之地的倭贼?
......
“云道长,找田某何事?”
看到大堂之内只有擎云自己在座,田七也就没有了往日的拘谨,大大咧咧在一旁落座,自顾自地给自己筛了一碗茶。
“哈哈,七兄这几个月的变化可是真大啊,如今也混了一个百户的官儿,今后就打算在军旅混了?”
看到眼前这位更名为田七之人,擎云的心里很是复杂。
说起来二人算是老相识了,那个时候擎云还是一个未长成的少年,而田七也初入江湖。
没想到数年之后再见,田七就已经成了江湖中人人喊打的存在,唯独在擎云面前还能保留三分当年的感觉。
“嘿嘿,田某这也是被人逼的没办法啊,总不能回去让那个可恶的大和尚继续折磨吧?”
“在军中待了几个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地方住还有钱拿,没事了还能找些倭贼杀杀,这日子其实也挺好,嘿嘿......”
似乎感觉到了擎云看过来的目光,田七有些不自然,只能端起茶碗来企图遮掩内心的不安。
“七兄,记得当年‘田伯光’的名号还是贫道给你取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贫道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去,也许将来‘田七’的名号反而会更加响亮。”
“如今沿海各处的抗倭事宜逐渐上了正轨,贫道料定不出两月,必然能将上岸的这些倭贼斩杀或驱除,只是......七兄可有心更进一步?”
擎云站起身来走到田七的面前,亲自给他筛了一碗茶,说话之时嘴角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嘿嘿,‘更进一步’?田某暂时不能回归江湖,却也没有在军中扎根的想法,云道长若是有什么大功不如送给老俞吧。”
杀敌立功谁不想?
可是,这位田七还真就没那么大的兴趣。
“哈哈,七兄啊七兄,你难道认为贫道还能坑害你不成?贫道要讲的‘更进一步’七兄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咳咳......七兄被人以特殊手法封住了要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其实贫道是有手段替你解除的。”
看到田七似乎有意推脱,擎云不得不拿出了杀手锏。
“云道长,你所言可当真?我的云贤弟、云大爷啊,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啊?只要能让田某恢复如初,别说‘更进一步’,就算是让我进宫去杀皇帝都行。”
好家伙,一听擎云说能解除他身上被封的要穴,田七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哈哈,七兄也是江湖上叫字号的人物,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呢?来来来,先看看贫道这手丹青如何?”
看到田七如此兴奋,擎云反倒不着急了,缓步来到书案之前,取过笔墨纸砚。
“田兄请看,这里是我等所在的‘镇海卫’,由此往东就是茫茫大海,但是,在这个位置却有几片大岛连接。”
擎云在一张白纸之上勾勾画画,一开始田七还识得,那是“镇海卫”包括漳州海岸线的图样,在“镇海卫”待了几个月自然了解一些。
可是,擎云画完漳州一带的海岸线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东画去,一边还在那里比量着距离和方向?
“从‘镇海卫’东去,乘船出海东行,大体上就在这个位置,具体的你可以找一些跑过海船的问一问,或者带几个向导。”
“顺着这个方向,大概要走五千里,就能碰到这几片大岛,也就是贫道想让七兄去的地方。”
擎云虽不善画道,看着自己勾勒出来的草图,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云道长,你该不会是想让田某到东瀛去吧?”
看着眼前擎云所画的图,又想想他方才所说,田七顿时惊呆了。
“咳咳,七兄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啊!唐朝之时,就曾经有过一位僧人东渡传经,想来七兄若是到了彼处,同样也会有一番作为的。”
“正好‘排帮’来了二十名弟兄,一个个也是难得的好手且精通水上功夫,贫道可以将他们一并派给你。”
“七兄啊,倭贼扰我边境已有数百年,看这架势是没完没了之势,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以七兄的手段,配以‘排帮’二十名好手,亦可再派十名‘狼牙卫’给七兄,你等可敢到东瀛去折腾一番?”
田七的事情,擎云还真就上心了。
此人绝对不可能会在军中久待,如果不是自己恰巧来到了“镇海卫”,说不得这位就又回归江湖了。
而田七可能出现的下场,擎云就更加了解。
现在还只是被大和尚封住了要穴,形同“天阉”而已,若是真回江湖去了,真就具备修炼“辟邪剑法”的先决条件了。
到底是幼年相识,而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接触,擎云觉得田七也不算无救之人,因此他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至于说东渡之后的凶险,哪里没有凶险啊?江湖上哪天不在死人,抗倭之战又死伤了多少军民?
“云道长,你此举可有何深意?”
听到擎云所言,又看看眼前这张图纸,田七就明白擎云这绝对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打算。
“七兄,坦率来讲,凭你这些年在江湖上的恶行,贫道若是直接将你斩杀那也是在替天行道。”
“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些和尚们不是也说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道不想看你再在那条路上走下去。”
“不过,食色性也,若是七兄不想‘委屈’自己,这东瀛可就一方乐土了,嘿嘿......”
先是大义凛然,然后又是一番......别有深意的笑,可田七偏偏就听懂了。
“田兄,从你个人利害来讲,若是你‘恶行’不改,很难在江湖上立足,即便你改邪归正了,恐怕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去往东瀛数千里之遥,又有蹈海之艰,可此事若是成了,你田七的大名必然传遍江湖,甚至高达庙堂之上。”
“今日不是贫道夸口,到了那时,若是七兄愿意在江湖之上行走,贫道愿意引你入一个‘大门派’。”
“若是七兄在东瀛的动静够大,而七兄想在军中或仕途谋得一席之地,贫道可求人替你请封一个‘靖海侯’如何?”
擎云说的兴奋,自己都有些想往东瀛一行了。
“咳咳,那个云道长,此事来的有些突然,你容田某回去思忖一番,明日再给你答复如何?”
好半天,田七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做着激烈的争斗,而擎云方才那番话,更是在田七的耳边一遍遍响起。
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好赖话还能听不明白吗?
“七兄,贫道明日一早就要离去了,解除你身上的要穴尚需两个时辰之久,如何决断自然在七兄自己,贫道只能说一句‘莫要自误’啊!”
看着田七还在那里犹豫,擎云直接站起身形,道袍一抖迈阔步向大堂之外行去。
“哎,罢了,田某听云道长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