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是我的药(四)
萧寂并没把陈隐年这一句不着调的喜欢放在心上。
他随便找了张桌位坐下来,矜贵清冷的模样和这喧嚣热闹的大排档格格不入。
陈隐年挨在他身边坐下,拿过菜单点了一堆烤串,一边吃,小嘴儿一边叭叭个不停。
从自已去过的草原雪山,说到上个月在港市郊外山区的赛车,再说到陈溺除了工作就是和各色女人约会,明明无趣的要死,还自以为风趣幽默。
最后对萧寂道:
“陈溺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我也用不着大半夜一个人往赌场跑。”
萧寂听得眼皮子直抽抽。
原本他还想着吃饭的时候该找些什么话题,才能和陈隐年交流。
但事实上,陈隐年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找话题,他话多的要命,容不得萧寂插嘴。
说到高兴的时候,恨不得站在椅子上来一段无实物表演。
吃完饭,还没等萧寂买单,陈隐年就先一步扫了桌边的二维码,眼都不眨地随便点了几个数字付了钱。
刚想起身,又突然喊来老板,问这大排档要不要出售转让,他要买。
被萧寂提着后脖领拎回了摩托车上。
回到赌场时,大门外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一个穿着铁灰色西装的,戴着眼镜的男人靠坐在车头上,指间夹着支烟。
光看面相,和陈隐年有五分相似,气质谈不上沉稳,反而带了几分成熟男人少有的玩世不恭。
林赫站在男人不远处,蔫头耷脑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看见萧寂骑着摩托车带着陈隐年回来,陈溺显然有些意外,在萧寂抬手将头盔抛给林赫后,挑眉道:
“我没想到你跟陈隐年还会有共同爱好。”
萧寂淡淡:“爱好可以培养,孩子哪有那么好带的。”
陈溺轻笑,从车里拎出两个纸袋递给萧寂:
“土特产,我妈亲手做的,让我带来给你。”
萧寂接过那两个纸袋:“谢谢,辛苦陈姨。”
陈溺摆摆手,掐灭了烟头,给了陈隐年一个眼神,拉开车门:“回去了。”
陈隐年不太想走。
他毫无睡意。
这个时间跟着陈溺回去,陈溺必定是洗完澡就要睡觉的。
剩他一个人孤寡寂寥孤夜难眠,他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有些抗拒道:“我不回去。”
陈溺看着陈隐年:“你今天吃药了吗?”
陈隐年舔了舔嘴角:“吃了,没什么用,我睡不着,我想去爬山。”
他指了指天上的星星:“今晚天气好,明天肯定能看见日出。”
陈溺闻言,脸色便沉了下来:
“陈隐年,我很忙,来金沙是谈生意的,我们来之前说好的,你会听话,我明天要早起,没精力胡闹。”
陈隐年揭短从不手软,脑子不正常的时候说话也会口不择言:
“你是没精力胡闹,还是没精力陪我闹?上周你半夜和那个姓杜的女明星去潜水,怎么不说没精力?就因为人家给你睡吗?”
陈溺的确不算什么正经人。
但要说私生活混乱倒也谈不上。
只是如今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又不愿意把太多精力放在谈恋爱上,就干脆包养。
固定的床伴,短的半年一换,长的也有陪过他两三年的。
但这话从陈隐年嘴里说出来就显得他似乎格外混账。
陈溺沉着脸:“陈隐年,这是马路上,不是家里,注意你的言辞。”
陈隐年也不知道自已想干什么,他就是想跟陈溺吵架,最好能打起来。
兴许痛痛快快跟陈溺打一架,他就不想去爬山了,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但他也知道陈溺是不会跟他打架的。
于是他就只是臭着脸,靠在自已的摩托车上,盯着陈溺,跟他较劲。
眼下已经凌晨两点了。
陈溺早上八点钟还有正事要谈,现在回了酒店,顶多能拥有三个小时左右的睡眠。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身心俱疲。
萧寂看着兄弟俩较劲,淡淡道:
“看在陈姨的面子上,你要放心,可以让他留在我这里。”
他话一出口,陈溺和陈隐年便同时开口道:
“不行,你不知道他有多能祸害人。”
“好啊,谢谢萧哥~”
萧寂就不说话了。
陈隐年见状,整个人立马贴到萧寂身上,眼巴巴看着他:“哥,你愿意陪我的对吗?”
萧寂没搭理他,只对陈溺道:
“回去吧,忙你的。”
陈溺还有些犹豫,但如果说整个金沙谁能比萧寂更靠谱,陈溺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于是他到底还是妥协,对萧寂道:“如果有什么意外,打给我。”
送走了陈溺,又打发走了已经打了一晚上哈欠的林赫,陈隐年将目光投向萧寂,悄声道:
“如果我今晚偷偷离开,你会告诉我哥吗?”
萧寂看着他:“去哪?爬山吗?”
陈隐年点头。
萧寂便拉开了自已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对陈隐年道:“我也想去,一起吧。”
陈隐年愣了愣。
这么多年,他情绪亢奋的时候不算少数,包括陈父陈母还有陈溺在内,都是对他避之所不及的。
只有林赫,会在他心血来潮的时候,说一句:
“年哥,我陪你去。”
但萧寂没有。
他是说,“我也想去”。
陈隐年咧嘴:“你真的想去吗?”
萧寂嗯了一声:“很久没看过日出了。”
说完他对守在一边的司机道:“回去吧,不用等了,我自已来。”
司机应了一声,嘱咐萧寂注意安全,这才离开。
而因为这一句话,陈隐年直接放弃了他的摩托车,嗖地一下钻进了萧寂的副驾驶,兴奋道:
“你机车骑那么好,开车是不是也很猛?可别让我失望啊。”
萧寂没回答陈隐年的问题,带着他一路朝郊外山脚下而去。
萧寂的车技很稳。
和刚才骑摩托时判若两人。
虽然在市区里车速谈不上快,但陈隐年背靠着车门,整个人扭着弯儿正面对着萧寂直视他开车时的模样时,心里的躁动却不再那般难以压制。
难得觉得自已似乎也平静了些许。
他盯着萧寂的侧脸,动了动喉结,问他:
“你知道我有病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