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我是你舅

林北手里拿着杨树条,挠挠头满脸疑惑。

“我没问吗?”

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脸委屈。

屁股倒是一点都不疼,关键他这么大个人,还要受这种羞辱。

太丢人了!

“问什么了,你拿着根杨树枝搁那抽我,一个劲问我说不说,你倒是问啊!”

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还真啥都没问。

想到这人是偷东西的贼,情绪有些激动,把正事儿给忘了。

“行吧,把你偷的东西拿出来!”

林北表情严肃,瞅着对方的身手,八成是个惯犯。

这会儿值班人员赶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个女人,四十多岁穿着棉衣,罩着块蓝头巾。

两个脸蛋通红,看起来不像是被冻得。

更像是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人们,身体上最明显的特征。

大眼睛高鼻梁、杏色皮肤,手指关节处有不少伤疤,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干农活。

“看到了吧,人家失主找上门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会儿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女人见了地上躺着那人,上去揪着衣领,甩手就是两巴掌。

啪、啪…

打起人来毫不手软,值班人员也是吓了一跳。

“让你别多管闲事,咋没把你腿给摔断了!”

听说话的语气,感觉有点不对劲。

说着女人站起身,上来对着林北胸口就是一拳头。

好在林北功底深厚,打在身上几乎没什么反应,换了别人估计就得栽跟头。

“你凭啥打俺男人?”

“男人…他不是小偷吗?”

“哪只眼睛看到偷东西了,他好心跳车帮着抓小偷,还要被你给打一顿。”

女人叉腰瞪着眼珠子,她的男人自己可以打,别人就不行。

坏了,整岔劈了!

林北以为男人是一伙的,结果人家也是好心抓小偷,还被自己揍了一顿。

“不好意思大姐整误会了,我还以为小偷是两个。”

认识到了错误,赶忙开口道歉。

女人是个暴脾气,老爷们当着这么多人被打屁股,传出去都觉得丢人。

“说句话就完了?”

完了…摊上事了。

林北想着该怎么解决,是赔钱还是赔东西。

“大姐…你有啥要求尽管说。”

“我的男人只有我才能打,把你腚撅起来,也让我抽几下。”

“……”

这要求还真有点奇葩。

毕竟自己动手在先,挨打那也是活该。

“成,只要大姐能消气,不就是被打屁股!”

说着林北背过身,弯下腰等着接受惩罚。

女人拿过杨树枝就要动手,被男人拦了下来。

“人家也是好心抓小偷,不小心闹出了误会,你这人还真动手啊。”

“他打你的腚,我也要打他的腚!”

“打一下又不碍事,再说那小子也没使力气,要是动真格的我早趴下了。”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沫子,大男人就得有气量。

目光在林北身上打量着,他小时候经常往山上跑,跟村里的同龄人打架,还从来没打输过。

这次遇到个愣头青,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结果还是败下阵。

“大哥不好意思,搁这儿给你赔礼道歉了,都怨我没问清。”

“好小子有两下子,你还是第一个把我打倒的人。”

“侥幸…侥幸而已……”林北掏出烟盒,抽了一根递上。

男人倒也不客气,将头发往边上撩了撩,划着火柴点上抽几口。

误会解释清楚,值班人员将真正的小偷带回去,到了年底三只手就多了起来。

“坏了,差点误了大事!”

想起来自己来车站要接人,赶忙掉头往回了走。

到站的人已经下了车,大包小包扛着。

家里人有的骑着二八大杠,有的骑着三轮板车,提前搁站台上等着。

接上人之后,三三两两往县城的方向赶。

原以为乘客会很多,只有那么三四十个,一会儿的功夫都走空了。

站台上空荡荡的,就剩下值班人员。

“车次没有搞错,人呢?”

电报上明明说好的,大舅在火车站等候,可是这人哪去了?

坏了,不会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吧!

林北正这样想着,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小子,你是来接人的对吗?”

瞅了眼身后的长发男,这么明显还用得着问,不接人难道是来扒火车?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老金沟的人,你娘的名字叫李萍,你爹叫林大山。”

没等他开口,长发男直接说出一大串,比调查户口还要精细。

“大哥……你不会是算命的吧!”林北惊讶道。

“看人真准!”

上一世遇到个算命的,结果还真撞了大运。

这回该不会要撞火车头?

长发男撩了撩头发,又从身上摸出支烟点上,紧接着又补充道。

“我叫李兵,是李萍的大哥。”

“栓……栓子……”林北试探着回了句。

“没大没小的,叫大舅!”

李兵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敲了敲,一晃十九年过去了,外甥都长这么大。

从看见林北的第一眼,就感觉很是眼熟,急着要抓小偷没去多想。

这会儿接站的人都走了,看着林北的身影,想起了小时候的妹妹,总要跟在屁股后边。

娘俩长得有七分相似,所以心里才确认,这就是他的外甥。

“大舅!”林北赶忙改口。

“来,搁这儿站好了,让舅舅好好瞧瞧。”

手掌在外甥的肩膀上拍打着,都说血浓于水,无论走到哪里,亲情两个字始终无法割舍。

“第一次见面,就敢动手打我,这点跟你娘一个样子!”

这会儿女人走了过来,心想转眼的功夫,两人咋还聊上了。

手臂下夹着行李,另一只手提着个大兜子。

“来给你介绍一下,她就是你的舅奶,按照人家那边的说法叫妗子。”

舅……奶?

两个称呼不会差辈吗?

林北憨笑着,帮忙扛着行李,跟女人打了声招呼。

“舅奶妗子好!”

女人名字叫田二妮,老家在山西,跟着大舅一起来到了东北。

“这是我妹妹的小子,叫……”

说着李兵顿了顿,聊了大半天,还不知道外甥叫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舅舅当的,属实有点不合格。

当初妹妹嫁了人,本想着家里跟着沾点光,可林家人不通人情,娘死了都不让妹妹回家。

家里本来就穷,又遇上了旱灾,日子没法过下去。

薄皮棺材将老人下葬,背着行李离开了家,跑到关内讨生活。

一走就是十九年。

“我叫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