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苍生无饥,天下满穗
夏夜无云,银河倾泻如练。_鑫_丸/本¢神,栈+ -首*发`
星海的光辉在黄土大地上倾洒一片银霜。
月光在黄土高原上的沟壑间游走,将塬、梁、峁切割成深浅不一的色块。
在星月下赶路,马的脚力远超常人的的速度。
穿过河谷阶地,在如掌纹般复杂的黄土沟壑中迂回跑动,沿途将路遇的饿殍尸骸深深埋入黄土之下。
一个时辰后,翻过一座黄土塬,眼前豁然开朗。地势渐平现出一片缓坡地带。
坡上斜面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坡下平地横亘着西五百亩旱田,长满枯草的田间零星分布了十三座茅草屋组成的农户院落。
没有炊烟,没有灯火,连一声犬吠都听不见。
只有风卷着枯草在土墙间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整片村落沉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连暮色都似乎比别处浓重几分。
马蹄踩着干硬的河床进入村子。
张梁催促马匹奔向自家的院子,脸上神色激动中带着几分惶恐。
吁~
驾驭马匹跃过低矮的围栏,进入自家的院落,张梁拽住缰绳,几乎是半跳半跌地扑向地面,却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冲到住人的屋前大力拍响木门。
“开门!快开门!媳妇儿!满仓满穗!”
***
林恪驾马进入村庄。
天灾人祸下,这座曾经居住了十三户上百人的村庄,死的死的逃的逃,如今也只剩下五个能喘息的。,x-i¨a`o¨s,h~u?o/c-m_s,.-o+r!g!
除了张梁他们一家,另外还有两人活了下来。
小母马停在一处院落前,林恪骑在马背上视线越过黄土墙,能看到院中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风干肉,暗红色的肉条裹着灰色盐粒,粗略一数就有百斤之多。
而在院子西北角,枯骨堆积如山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幽幽鳞火在骨缝间明灭闪烁,照映出几个属于人的头骨。
肉干,人骨,鳞火,普通人看到这一幕,不被吓死也得半疯。
但林恪是什么人,他的神经可是在夜之城锻炼过的,相比清道夫的新鲜屠宰场,这里的‘干货’加‘摆件’,sAn值都不带让他掉的。
在门窗后两双血目的凝视下,林恪没做什么,只是骑马默默走开了。
掘尸为食,腌尸为粮,这个时代,把人逼成鬼啊!
来到张梁家的屋院前,女孩有气无力的呜咽声传入耳中。
“呜呜~爹爹,满穗好想你,嗷,娘也想你,弟弟也想。”
“穗儿乖,穗儿不哭,爹爹回来了。”
张梁解开挂在后背的包袱,把几个馒头分给一首等他回家的家人。
“你们看,这是我从地主家厨房里带回来的白面馒头。”
当林恪进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到脱相的小女孩。
她坐在麦秆堆上,双手捧着馒头小口啃咬,凹陷的脸颊随着咀嚼微微颤动,虽然身形单薄得令人心酸,但她晃动着身子时,大大的眼中闪烁的光芒却透着纯粹的欢欣。_狐/恋,闻_血? ,无?错*内!容/
真想抢过来自己养啊!
【满穗】
年龄:10
身份:小孩
介绍:乖巧,善良,懂事,想来,这样的女孩才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吧。
ps:你见过星星粉碎的样子嘛?
————
土坯墙茅草顶的屋子里,昏黄的油灯在土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张梁粗糙的大手搂着婆姨的肩膀,年幼的儿子蜷缩在母亲怀里,一家三口挤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目光都聚焦在屋子中央的那位客人身上。
而在他们面前三米的地方,林恪半蹲着身子正拿着散发香甜气息的糖果,逗耍家中懂事的女孩。
“我问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就奖励你一颗甜甜的饴糖。”
林恪先将一颗晶葡萄味的糖果塞进满穗嘴里。
看着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声音温和的问出第一问题。
“你喜欢猫吗?”
“唔~”满穗含着糖果用力点了点头,“喜欢,小猫可爱,冬天毛茸茸的,抱在怀里可暖和了。”
林恪轻笑出声:“呵呵,正巧我也喜欢猫。”
说着往女孩手心里放了一颗水果糖。
“第二个问题,”林恪微微俯身,“你想吃饱饭吗?”
“想...饿肚子的时候,全身都好难受。”
满穗获得了第二,不,是第三枚糖果。
皮包着骨的小腿晃啊晃,满穗吮吸嘴中香甜的饴糖,坐在床上非常开心。
弟弟一颗,她一颗,爸爸一颗,妈妈……
总之,用刀分一分,一家人都可以尝到甜甜的滋味。
满穗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影叔叔,心中就想,这位和爸爸一起回来的叔叔,不仅声音好听,人也好好哦。
林恪嘴角扬起微笑,问出第三个问题。
“饿肚子确
实不好受,那么满穗,你想让这天下人都能吃饱肚子嘛?你想和爸爸妈妈弟弟,一家人每天都能幸福的吃饱饭吗?”
满穗狠狠点了点头,含着糖果脆生生的应道:“想!”
“那好,我正好便有不让人饿肚子的本事,一定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搞定!
现在的满穗还不是那个家破人亡,经历乱世险恶,在客栈打杂端菜,在妓院做杂役,见识阅历心理素质远超同龄人,性格古灵精怪的雌小鬼。
在他一步步引导下,一个连县城都没去过的农户幼女,轻易便被他引到【沟里】。
不对!划掉!
应该是带领走上一条煌煌大道。
少女!我们革命吧!
去延安……
深夜,张氏搂着两个孩子睡得深沉。
张梁却辗转反侧,心中似有千钧重担,压得他难以入眠,最后还是手轻脚爬下床,推开屋门走到院子里。
院中那位跟他一起回来的林爷,正盘腿坐在一张漆纹华贵的木床上,一面银盘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头顶,月华流转神异非常。
“还说自己不是神仙老爷......”张梁暗自嘀咕。
这场景简首如画本里描绘的故事一般。
若是把之前在高家展示的大神通在皇帝爷面前亮那么一下,怕不是立马就能受封个【显圣真人】【陆地神仙】之类的尊号。
皇帝啊~
张梁面色纠结,在门口来回踱步,鞋底磨得黄土面沙沙作响。
“有什么话就说,憋在心里伤身。”
林恪突然开口让张梁惊得一个激灵。
银盘翻转化作吊灯,将院中黑暗驱离。
莹白的光芒中,张梁将心中的困惑一口气吐了出来。
“林爷是要造反吗?为什么是我家满穗?那丫头连蒙学都没进过,自己的名姓都写不全啊!”
“若非要个说法…”林恪斜倚在从地主家搬来的罗汉床上,右肘支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不过【缘分】二字。”
“我问你,为什么给满穗起‘满穗’这个名字?”
“满穗~”张梁搓着粗糙的手掌说道:“满穗是丰收的吉兆,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家中田亩能得年年丰产。”
“你看,对你们民户来说,满穗即是丰收之意,而对儒户,满穗则寓意‘才高八斗、博学多才’,取自满腹经纶、盈车嘉穗。
于我而言,满为全数,穗同岁音。
万岁也可以是万穗。
这天下病了,需要再出现一位可以和普通百姓站在一起的管理者。
让这苍生无饥,天下满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