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李傕遇刺
李傕看着李利的背影,还是觉得胸口怒气难平,他是真的有点想念自己的长子了。
就在李利离开没多久,李傕的另外一个侄子李暹又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李傕深呼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随后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的望向李暹。
李暹心中一叹,他感觉自己这个叔父真的变化太大了,少了往日的豪迈,多了几分暴躁。
现在想想,这个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在当上大将军的那一天,又或许是在李式死的那天……
李暹上前言道:“叔父,刚刚侄儿在外面碰到了李利,得知叔父要派遣军队讨伐胡轸,侄儿认为……”
“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咱家已经决定。”不等李暹说完,李傕已经出声打断。
他倒是没有失控咆哮,但是他的双眸冷得吓人。李暹对上那不带一丝情感的眸子,也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李傕冷哼一声,随后问道:“吾让汝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
李暹赶忙道:“正为此事而来,侄儿将斥候都撒向了左冯翊,根据回报回来的信息,并无哪一队斥候看到了相国出现……当然,这或许与对方防卫严密有关。”
李傕继续问道:“可有沿途问过世族或者官吏?”
李暹点头道:“有的,每当他们巡抚完离开,斥候都会带上叔父的书信前去拜会当地豪绅,但皆言未曾看到相国。”
李傕思索片刻,询问道:“汝怎么看?”
李暹拱手道:“或许是相国在为其子造势,故而都是让董瑜露面,又或许是相国根本不屑于与这些地方豪绅打交道?”
李傕淡淡的问道:“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相国根本没在他们队伍中?”
李暹闻言冷汗直冒,他可没想过董卓已死的可能,如果董卓已经出事了,他是董瑜的话早跑了,还带着仪仗队回长安作甚?送死吗?
他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明面上董瑜巡抚左冯翊,实际上董卓不知在何处,正在秘密集结军队了。
这个想法已出现,李暹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他连忙道:“叔父,侄儿这就去安排人手,探查京兆尹全境,寻找相国踪迹。”
李傕愣了愣,他可不知道李暹心中所想,他也只是单纯的问问罢了,而且当日点将台上,董卓的身体状况他是看得最为真切的一个,他不相信董卓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如果这么推断的话,董卓可能在池阳养伤,亦或者可能命不久矣,所以才如此为董瑜造势?
李傕舔了舔有些发涩的嘴唇,询问道:“相国车驾如今在何处?”
李暹回答道:“最新的情报是出了万年县便直奔渭水了,此时怕是已经渡过渭水,进入京兆尹了。”
李傕大惊,如此说来董卓不日便可入京了?
李傕瞬间感到事态紧迫,在他完全掌握长安及周边驻扎的西凉军队之前,他真的不希望董卓回到长安,因为董卓越早出现在长安,他的胜算就越低。
李傕自言自语道:“吾要即刻入宫面圣,请陛下下旨拖住董…相国。”
言罢,李傕便大步朝外走去,李暹也急忙跟上。
这次李傕走得急,只来得及让府中管事备车,并未通知亲卫随行。
此时的长安他大权在握,也没料到这个时候能出什么意外。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李傕的马车离开府邸,刚刚转过第一道巷口,便有数十名打扮成百姓的壮士杀出,朝着李傕的马车杀来。
李傕随从纷纷拔剑抵挡,两拨人马在空荡的街道上打了起来。
此时长安之民要么被屠戮,要么被董瑜带走,大街小巷中已经很难看到身影了,这个时候李傕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早有预谋。
放在平时他出行都有大量随从前扶后拥,这次带的人少了,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李傕拔出佩剑,立于车头,他环顾一圈,发现他的随从虽然拼死抵抗,但怎奈对方人数太多,李傕的随从接二连三的倒下,敌人也越逼越近了。
他在回头看去,发现原本骑马跟在身旁的李暹也不见了人影,顿时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竟自个跑了。”
李傕刚骂完,就有杀手杀穿了随从的防线,朝着他杀来。
李傕横剑格挡开对方劈斩而来的长剑,随后反手一击,将杀手劈死当场。
他本就是行伍出身,早些年他都敢先登城头,攻城掠地,眼前的杀手人数虽众,但他还是有把握杀出去的。
就在李傕刺死第三个近身的杀手时,只听街口传来李暹的声音。
“叔父休慌,侄儿来也。”
李傕望去,只见李暹背后一队甲士正朝着这里杀来。李傕一眼就认出了,那些都是他府里的亲卫。
看来李暹并非自个逃命去了,而是去搬救兵了。
李傕顿时觉得老怀大慰,看来自己这些个侄儿还是有点用处的。
随着李暹带兵杀入,杀手们很快就被压制住,没一会功夫,便死的死,逃的逃。
随后,李暹一手一个,拎着两个人丢到了李傕面前,拱手言道:“叔父,这两人是这群杀手的主谋。”
李傕冷着脸走上前,一时感觉这两人有点脸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听其中一人怒喝道:“奸贼李傕,祸乱朝纲,欺辱天子,今日吾虽杀不死汝,但总有一日,汝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傕被这么一骂,反而想起来了,这两个家伙不正是越骑校尉王颀与太仆鲁旭嘛。
李傕冷笑一声,寒声道:“将这两个家伙给咱家拖下去,活剐了。”
随后李傕便头也不回的走向车驾,丝毫不理会身后二人疯狂的辱骂。
就在李傕抵达未央宫时,李暹又追了上来。
“叔父,这两人还有同党,侄儿从王颀身上搜出书信,是城门校尉崔烈所写,里面还有太常种拂的名字。”
李傕冷笑一声:“走,随咱家入宫,咱倒要看看这些跳梁小丑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当李傕走入大殿时,宫廷侍卫甚至都没通传天子,李傕就这么带着甲士,大摇大摆的走入大殿之中。
此时正是朝议时间,大殿中百官皆在,大家都惊愕的看着李傕,不清楚这个不亚于董卓的恶魔想要做什么。
只见李傕大手一挥,甲士便冲入百官队伍中,在引发一阵骚乱后,太常种拂与城门校尉崔烈都被人拽了出来,丢在了天子刘协的玉阶之下。
刘协赶忙道:“李…大将军这是何故?”
李傕冷哼一声,拔剑直接刺死了种拂,鲜血瞬间洒满玉阶,在场官员连同天子无不色变。
人群中立刻跑出一人,横身拦在了崔烈面前,对着李傕言道:“吾父已年过花甲,还请大将军手下留情。”
李傕眼中闪过狠辣,还是一声不吭的刺出一剑,将来人刺了个对穿。
崔烈看得目眦欲裂,痛呼一声:“吾儿啊……”便扑在了尸体上痛哭起来。
李傕还要行凶,百官中又走出一人,正是大鸿胪周奂。
周奂语速极快的劝道:“大将军剑下留人,崔公曾经位列三公,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四海。何况崔公年事已高,大将军何苦非要赶尽杀绝呢。”
李傕终于是停止了杀戮,他随手拉过一位官员,将手中染血的剑在官员黑色的官袍上擦了擦,随后言道:“这几个贼人联合起来,竟打算谋吾性命,汝说该杀不该?”
周奂正想说话,但是对上李傕那嗜血的表情,顿时不敢在多言。
李傕却不打算罢休,他转头看向龙椅上的刘协,冷声问道:“陛下以为呢?他们该不该杀?”
刘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退让了,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将更不好过,而且殿中忠臣也会与自己离心离德。
正当刘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傕却将佩剑收了起来,随后换了个表情。
“今日朝议,咱家本不愿参加,但相国不日便要回京了,故而咱家前来支会大家一声,免得相国举起屠刀时,尔等都死的不明不白。”
李傕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中百官顿时就慌了,龙椅上的刘协更是吓得小脸煞白。董卓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可是留下了太多太多阴影了。
李傕很满意众人的反应,随后拱手对着刘协道:“相国之子,果勇非凡,更是大破白波贼,功在社稷。请陛下下旨封董瑜为前将军,并派人前去犒军,也让其随同相国前往洛阳巡抚一番。”
刘协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董瑜手中那追魂夺命的大斧,与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公卿大臣。
李傕可不管刘协怎么想,他手指了指地上犹在哭泣的崔烈,又指了指周奂,冷声道:“就由大鸿胪与崔公拿着圣旨前去犒军吧。”
言罢,李傕一甩袖袍,便朝着大殿外走去。
殿中只余李傕的话音还在回响:“汝二人若是没能让相国启程前往洛阳,就拿全家的脑袋来谢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