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士孙大人
士孙瑞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未理会李傕。
李傕不满的加大了嗓门，又问了一遍。
士孙瑞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李傕拱手道：“方才下官走神了，未曾听到大将军唤吾，还请恕罪。”
见士孙瑞态度还算恭敬，李傕也不想发难，只是蹙眉询问了第三遍。
“士孙大人想什么想到走神？不妨说出来，咱家或可为老大人解惑。”
士孙瑞瞥了一眼李傕，眼中的不屑那是实打实的，但开口却极为恭敬。
“那就有劳大将军费神了，下官刚刚阿仔思虑的，正是董瑜此子。”
李傕闻言，嘴角一抽，随后怒声道：“祸国殃民的杂碎罢了，待咱家过了河，自当要将他就地正法。”
士孙瑞却摇了摇头，言道：“这段时间，老夫一直在研究此子，越是发掘，就越觉得此子不可思议。首先就评价而言，老夫不想说什么，但他能为了万千百姓，将自己多次置身险地，此等赤子之心，就非是大奸大恶之人所能为。故而老夫认为，此子，颇为特殊，或许日后，能有一番作为。”
李傕心中大怒，他耐着性子道：“解救百姓？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罢了，要不就是为了那点名声，汝当真以为那董瑜是真心救之？”
士孙瑞抬起头来直视李傕，冷声道：“老夫如今七十，为官也有五十载，向来看人极准。此子如果为了名声，又怎会对着士大夫举起屠刀？董瑜为求生，可以不拘一格；为救民，又可以以身犯险。这么一个矛盾的人，却又拥有着大智慧。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有几个不是如此特立独行？吾观此子甚好，要知道此子才一十五岁，只要教导得当，戒去其暴虐一面，未来或许可以……”
“够了！”不等士孙瑞说完，李傕便已拍案而起。
“老匹夫，亏汝还是当世大儒，如今天下人都恨不得将董瑜杀之而后快，汝却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其辩白，莫非是想与那贼子陪葬乎？”
士孙瑞长身而起，冷冷的注视着李傕，言道：“老夫只是就事论事，阁下若是不想听，那就让老夫下船便是。”
“还有，老夫可不只是阁下口中大儒，在老夫看来，儒、道、阴阳、法；墨、农、纵横、杂，乃至黄道学说，兵家学术，甚至是小说家，只要是利国利民的政论，皆可学而用之。老夫还是当代农家与杂家之首，阁下还想在这里杀老夫不成？”
李傕被呛得哑口无言，他带着士孙瑞是来给自己积攒名望的，这一刀砍下去倒是简单，但他那仅存的威望只怕也要因为这一刀消失殆尽了。
李傕强忍着怒意，言道：“董瑜必须死，还请老大人看清楚形势，莫要自毁一世英明！”
士孙瑞哈哈一笑，指着李傕道：“老夫自顺帝以来，便在朝为官，当年毒杀质帝，专擅威柄的梁冀，老夫都敢为之幕僚，只要能于天下有功，老夫就算舍了此身又如何？真当老夫在意那劳什子的一世英明？”
李傕狠声道：“汝的意思是，宁愿去辅佐那个贼子，也不愿为咱家出谋划策了？”
士孙瑞冷哼一声：“那小子够不够格暂且两说，汝却是完全不够格。”
李傕额头青筋疯狂跳动，他怕在跟这老匹夫谈下去，自己会气死当场，于是咆哮着叫来亲卫，吩咐道：“去，把这老匹夫赶下船去，给他一艘小船，让他自个划回渡口。”
士孙瑞高昂着头，他就料定李傕不敢杀他。
至于自己划回去什么的，那不可能，等等外面随便抓个兵丁来划船，还不是手到擒来。
……
就在士孙瑞被赶下船的时候，董瑜这边也已悄然摸到了李傕屯于渡口处的大营。
只见大营内外都有士卒来回巡逻，表面上看，防卫不可谓不严密。
董瑜目测了巡逻士卒的规模，再加上斥候白天报上来的船只数量，稍一核算，得出的结论是营中至少还留有五千守军。
董瑜眉头暗皱，看来这一仗没想象中的那么好打啊。
敌军守将显然是个谨慎的，如果突袭第一时间没打出效果，只怕后面陷入混战之中就麻烦了。
正在董瑜思索着破敌之策时，忽然看到一曲兵马簇拥着一将巡视而出。
董瑜定睛看去，不是李利又是何人！
这真是冤家路窄啊，前番这家伙在池阳城下射杀了便宜叔父董旻，今日正好报了此仇。
董瑜冷冷的看着李利，心中想着或许这是个机会。
只要拿下李利，敌营群龙无首，必会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董瑜看向一旁的李蔚，言道：“将吾的玉龙驹牵来，吾去斩了李利，尔等便率军冲出。”
李蔚大吃一惊，那李利虽然巡视至此，但人还是在营地之中的呀，这突杀过去，不管能不能得手，必然都会陷入重围之中，这怎么可以让自家主公前去犯险。
见李蔚不动，董瑜无奈道：“如今吾军军中，只有吾有战马，玉龙驹认主，尔等骑之不上的，只能是吾去。”
李蔚还是摇头，他宁愿去打头阵，也不愿董瑜身陷险地。
董瑜怒道：“战机稍纵即逝，不要墨迹，快将玉龙驹牵来。”
李蔚还未开口劝说，只见胡封已经将玉龙驹牵了过来。
胡封对李蔚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他牵着马来到董瑜面前，言道：“主公杀出后，可一路高喊潼关急报，定有奇效。”
董瑜一下子明白了胡封的意思，他牵过战马翻身就骑了上去，然后言道：“待吾斩了李利，尔等即刻杀出，”
言罢，董瑜双腿一夹，玉龙驹嘶鸣一声，便如离弦之箭般急射而出。
胡封这才对着李蔚言道：“咱家主公乃天神下凡，区区一个李利，主公自是手到擒来，李将军该对主公多些信任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