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我向霜刃借微明25

听到怀中人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婉宁低头看薛定非。

原本白嫩的脸,在今夜的寒风之中冻得通红,泪水无情冲刷,让脸被冻伤。

这一块红加上那一块红,看上去极其的可怜。

“可怜的小家伙。”

婉宁可是没把自己当做是个小孩,身体小那是身体的事情,她的灵魂和神智还是成熟的。

既然现在别人看不到她,那就飘出去探探,多知道一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比起一无所知,总归是为后面的事情搭砖铺路。

动作轻柔,不想要把人给弄醒来,婉宁起身穿过带着斑驳锈迹的铁质栅栏,朝着地牢的外面去。

方才来时的道路,她还能够记得。

这个山庄,除了地牢之外,是灯火通明,每一处的廊柱都点亮着灯笼,过往之人能够将眼前的一切都瞧的清楚。

朝着光最亮的地方去,保准是不会出错的。

因为不会被人看见,也不会有人伤害,婉宁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其实是没有什么恐惧的。

悠悠然的飘到了山庄的正中央的地方,那里才是真的是能够称作是灯火通明。

正常的穿过走廊和重重珠帘,还真的是误打误撞,让婉宁遇到来到了议事的地方。

平南王大刀阔斧的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往下是跪了一地的人,全都是身穿甲胄,上面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很明显就是刚刚从激烈的战斗之中脱离出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衣服给换下,这就被喊来召开“总结大会”了。

“大好的局面就在你我的眼前,可是你们在做什么?”

平南王的语气沉沉,带着一丝的危险,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地上跪着的那一群人。

语气之中是质问,是冰冷,还有深切的不理解。

“就是薛远带着的那些人,就把你们给吓坏了?”

“还是说你们一个个真的就是废物,就连城门也都守不住?”

“嗯?回答我!”

婉宁大咧咧的穿过大门进来,现场有这么多空置的椅子,那她就坐下来,没什么好客气的。

平南王这边还在生气,不过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现在要是再往京城去,那就真的是自投罗网,有没有命在还是一说。

努力的调整呼吸,来让自己的心绪恢复。

“好了,都起来吧,多说无益,为了千秋大业,付出一点的代价和时间又何妨?”

这句话既是给属下们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要是心里面的那口气下不去,那才是一切都完了。

手底下的人低着头落座,由平南王开始讲起他们在战场上面的布防战略。

到底是从哪一处出了差错,为什么会导致大好的局面发生变化。

有一位挥着扇子的文士想要朝着婉宁的方向来,可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方向有古怪,无端的让人觉之生寒,不敢靠近。

打了个转,朝着另外的一个位置就去了。

从猞猁开始,婉宁大抵是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但是知觉灵敏的,兴许能够有所感知。

在这大堂里面,再靠前的位置,独独空出一个位置,多少是显得有些奇怪。

“李先生,你怎么空出一个位置?”

平南王注意到了空出来的位置,有点奇怪。

“回王爷,属下自觉办事失利,不陪坐在这第一位的座位,特地往下一位,以示小惩。”

“哦?原来如此。”平南王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人,不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知根知底。

而这个李先生,一向是个讲求文人傲骨,同时又是乐忠于名利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参与到“谋逆”的事情上面来。

如果说,是因为今天没有把事情给办好,心中自责,小小的下他自己的面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把这一茬给掀过去,现在他们最要紧的,还是讲着后续的事情。

该是好好的想一想,该如何挽回失去的这一切,该如何补救!

见平南王没有追问,李先生松了一口气,他难道还要说,他感觉撞鬼了?

这显得他这一个谋士,有多么的不专业啊。

婉宁简直是被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的,听起来真是有趣的很。

好一个主公和谋士。

笑完了之后,婉宁继续坐在那儿,她想知道的,是平南王为什么要留下薛定非。

等了一会儿,就有人问出了和婉宁相同的疑惑。

“王爷,您要修身养息,等候时机,属下理解,可是您为何要留下那小子的性命。”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这般询问,满脸写着疑惑不解。

“高将军,你们可别小看一个小孩子。”

“你们想想,在城墙之上,他都敢代替太子出来,可比你们不少人要来的有胆色的多。”

“还有,那小子的眼睛,像是一只狼,尤其是那时候看着他自己亲爹的时候。”

平南王还是很看好薛定非,且不论他和自己现在不是一个阵营的,这并不阻碍慧眼识珠,伯乐识得千里马。

“那王爷的意思……是留下那小子?”

“那可不成啊,他亲爹可是定国公薛远啊!”

“对啊对啊,薛远那个龟孙子,纯纯的是一个畜生,他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古话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平南王营帐中的将士们,对于大乾的几位大将,都是了解颇多。

原本也都是在同一个朝堂里面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朝的官员们,谁是人面兽心,谁是真的愿意为民请命,大家伙儿的心里面都有数。

像是勇毅侯,那是真好人,乃至于前面几代的勇毅侯,当真是称得上是“世代忠良”。

至于定国公府一脉的,从上到下都没有什么好东西。

从薛远他爹的那一辈就是这样子,死命的想着把自家的姑娘往皇宫里面送,试图借着姑娘们在后宫掌握权柄,从而在前朝占据薛家的一方势力。

是一种法子倒是没错,可是的的确确是会令人不齿。

平南王伸出手,示意所有人停下,“静静,薛定非那小子,好好的把他关上个几天,好好的培养,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

他极其之自信,嘴角噙着一抹笑,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平南王的整个阵营之中,他的信服力是最高的。

既然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底下的将士们,也是只能点头应下。

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平南王是有大才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他一起造反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