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3章 粽子

含璎掩上包袱,回头望着他。


周从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窗格上,“昨日不是剪了么,总要添几身新的。”


含璎哼哼道:“你怎知我穿多大的?别小了穿不上。”


“不会,”周从寄轻描淡写地解释,“与旧衣比过了。”


“是么?”含璎原有些赧然,看出他亦不自在,立时起了捉弄的心思,“换上试试才知。”


她没打算试,想着待他出去了,她略坐一坐,出去就说不合适,看他好不好意思拿去换。


“小了,没法穿。”


周从寄许是在她脸上瞧出了端倪,往她身后一看,那包袱搁在圆桌上,似没动过。


“穿上,我看看。”


含璎脸一红,“谁要你看!”


周从寄走到她身旁,低头问:“我替你换?”


含璎怕他真动手,转身将包袱往木箱里一塞,躲开他,便往楼下跑。


周从寄自后搂住她的腰,“当心脚下。”


含璎掰开他的手指,跑到门口,才敢回头瞪他一眼。


宝葵见她下来,忙道:“嫂嫂,方才有个娘子说是游家大娘子派她来的,要买上回那酸鸡爪。”


大娘子?游芙?


含璎道:“你与她说不卖了么?”


宝葵点头,“她原还想付订钱。”


隔日早上,含璎正在条桌后盘账,余光瞥见有人来了,一抬眼,见游芙挺着个高高凸起的肚子,踱进门来。


游芙一脸倨傲,瞄她一眼,径自走到方桌前坐下,张口便道:“游含璎,你又拿乔?你那鸡爪多少钱,只管说。”


含璎啪地合上账册,微微眯眼道:“大娘子出得起钱,我便要卖与你么?”


游芙这回竟没与她呛声:“那你如何才肯卖?”


含璎启唇一笑,“没货。”


游芙气得拍桌:“游含璎,你别欺人太甚!”


她那婢女莲儿忙给她拍背顺气,一面道:“四娘子,我家娘子仍是吃甚吐甚,吃不下旁的,也就想起上回四娘子给的鸡爪,能有点胃口。”


游芙老实坐着,没作声,脸瘦得巴掌大,着实可怜。


“不是早说了么,没货,”含璎见她胸口起伏不定,担心真将她气出好歹,只想尽早打发她走,“制酸鸡爪用到一味料,岩宁县不常见,这时节更买不到。”


游芙问:“什么料?”


“枸橼。”


游芙皱起眉,“便是那又苦又酸又涩的黄皮果子?”


含璎不由看她一眼,“你见过?”


游芙哼了声,又神气起来了,抬手压了压鬓角,慢悠悠道:“我道是甚稀罕物,原来不过几个酸果。”


莲儿喜道:“我们家中就有枸橼,前阵子随船来的。”说着瞧了眼游芙,小心道,“因酸得难以入口,剩了好些。”


白家常年有船来回贩货,时常给家小捎些此地少见的物件,不拘吃的用的,这枸橼便是自璋州运来的。


那枸橼存放了有些时日,已不怎新鲜,游芙命人全送来了。


次日条桌上便多了一大陶盆黄玉鸡爪。


这黄玉鸡爪去了骨,价钱比虎皮鸡爪、白玉鸡爪都贵,仅卖中份,一份五个,三十八文。


因枸橼难得,含璎没打算在这上头下功夫,捎带着卖一卖,食客不问,她都没提,怎知卖了一上午,午后便有好几家馆子找上门,那沈掌柜急得一额头汗,惟恐叫别家争了先。


含璎推却不过,应了两日的单,这一来,没货散卖了。


县学奚郎君不知从哪处得了消息,竟告假跑来了,买了也不走,站在门外吃完,才一脸满足地走了。


行至巷口,又折返,问这鸡爪明日可还有,想预先订一份,得知全订出去了,登时沮丧不已。


游芙没等莲儿取鸡爪回去,自己来了,进屋着实不客气地往方桌前一坐。


含璎盛了碟黄玉鸡爪,搁在她面前,见她头也不抬,手一伸,朝她要筷子,只做不懂,理都没理。


游芙气急败坏,偏拿她没办法,莲儿忙去灶房找宝葵讨了一副。


这鸡爪口味酸辣,且不同于米醋的酸,自带几分果子清香,解腻爽口,正宜夏季食用。


游芙吃了两个,胃口大开,问含璎可有粥。


含璎险些给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但仍给她盛了一小碗绿豆粥。


游芙原没要枸橼钱,含璎坚持照市价算给她了,她便说记在账上,她买吃食,直接从里头扣。所以即便瞧不惯她,看在钱的份上,也暂且忍一忍。


正好阿豚也饿了,坐在游芙对面吃粥,含璎另给他端了一碟盐水泡菜,白萝卜条、芹菜,脆嫩清爽,最宜佐粥。


游芙听着脆生生的咀嚼声,不由往碟子里瞄了眼,末了竟是问都没问,便伸了筷子。


阿豚吃了根萝卜条,低头逗弄阿福的工夫,再想去夹,碟子已空了。不敢问她,抿了抿嘴,委屈地喊了声“嫂嫂”。


含璎过来一看,目瞪口呆,“大娘子不是顶瞧不上我这盐水菜么?”


游芙脸上臊得慌,只管闷头吃粥,顿了顿,不耐烦道:“吃便吃了,记账上。”


含璎哼了声,没与她计较,从前在游家,游芙最是挑剔,这也嫌那也嫌,见她吃什么都要翻个白眼。


她也有今日。


来不及用的枸橼,含璎拿蜂蜜渍了,泡水时搁一勺,酸甜可口。


游芙尝过一回便惦记上了,起初还不信是用那酸苦果子兑的,给她看过装蜂蜜枸橼酱的瓷罐,才信了,硬是厚起脸皮与含璎买了一罐。


这日游芙再来,忽问起游菀,“近日怎没见游三娘?”


含璎淡淡道:“问我作甚?你该去问她。”


游芙挑挑眉,“你与她不是素来好得一个人似的,怎么,吵架了?”


含璎低头抹桌,没吱声。


游芙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陆家想休她。”


含璎手一顿,仍是没问。


游芙嗤笑道:“真是她使手段抢了陆家的亲事?”


见含璎没否认,又道,“前日祖母与我阿爹阿娘都上陆家去了,亏得陆家祖父在,否则磨破嘴皮也不顶用,她早被人家赶出来了。”


含璎漠然道:“她的事不必与我说。”


游芙自顾自地说下去:“依她所言,这亲事算不得抢。”


含璎不解地看她一眼。


游芙扶着茶盏,继续道:“当初周家上门提亲,便是与你说亲,她担心你嫁到周家受苦,想法子与你换了,去岁菩萨入她梦,怪她逆天行事,若她执意与你换,你二人必遭报应,她因此才又设法换回。”


若非出了后来的事,她兴许真会信这鬼话!含璎气得将帕子往桌上一甩,拎起茶壶倒了杯茶,灌了一口,难怪那日游菀说原就该她嫁到周家。


全凭她一张嘴,换来换去,俱是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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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游芙嘲讽地笑了笑,“你因此事与她翻脸?”


含璎道:“若她还想要我的命呢?”


游芙吃了一惊,“她与游二娘一般胆小怕事,怎会……”


含璎打断她道:“莫再与我提她,我与她再无干系。”


游芙面露迟疑,“游家呢,当真要断?”


含璎冷冷道:“今日你能进我家门,并非因你姓游,而是你付得起银钱。”


游芙气得不轻,“你与游家血脉相连,岂是说断便断的?”


好个血脉相连,游大荣欲至她于死地时可曾顾念过半分血亲之情?


“游家给的断亲书我好生收着呢,可要给你瞧瞧?”


游芙笨拙地按着桌沿站起身,没要婢女扶,扭头便走,连着几日没再登门。


端午前不久,又叫莲儿来买小菜。


她若真有意与她不相往来,何不指派个眼生的?含璎心中透亮,嘴上却不多说,自小与游芙处不来,如今既与游家断了,索性断个干净,不必拖泥带水地单留着她。


郑伯来送田螺,顺道给了几把干箬叶,包粽子用。


这粽子各家有各家的心头好,含璎包了三样,白米、蜜枣豆沙、蛋黄咸肉的。


周从寄只吃白米的,白米粽自有其妙处,箬叶需裹紧实,剥开后完整不散,因无他物,入口米香、箬叶香极是浓郁。


阿豚喜食蜜枣豆沙,一大颗金丝蜜枣嵌入熟糯米,泡发开了,水晶般莹润剔透,软糯香甜,与细腻的红豆沙同食,比铺子里的糕点还好,唯一的坏处是只许他吃一个。


含璎与宝葵则爱蛋黄咸肉的,糯米浸过汤汁,剥开后呈现酱色,蛋黄、咸肉各占一角,咸蛋黄起沙流油,咸肉瘦而不柴,带点快化开的肥边,融进绵软的米粒,食之满口鲜香。


阿福从门外竹筐里拖出剥下的箬叶,大抵是想偷偷舔一舔,怎知叫箬叶粘在了脸上,如何也甩不开。


含璎在门首挂菖蒲,阿福在门槛外猛甩脑袋,因给箬叶挡了眼,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宝葵废了好大功夫,取不下来,担心硬撕将它撕秃了,只得回灶房烧了锅热水。


周从寄到家时,堂屋没见着人,后院隐隐有声,循声找过去,三人正在后院给阿福洗澡。


含璎撸起两只袖子,坐在木盆旁,拿水瓢往阿福身上浇水,一面钦着它的脑袋,宝葵、阿豚各把住阿福前后四条腿。


阿福给人绑了似的,微微发着抖。


阿花一旁转了转,事不关己地张嘴打了个呵欠。


含璎见他回来了,忙道:“周从寄,快给它搓搓脸,将那箬叶搓下来。”


周从寄撩袍在她身旁蹲下,大手伸过来,接替她,按住阿福的小脑袋,耐心地将那箬叶一点一点往下揭。


阿福若被扯着毛,嘤嘤叫疼,他便停手。


折腾半天,总算好了,阿福抖抖毛,甩了他们一脸水。


宝葵、阿豚笑着各自抹脸,周从寄自己不擦,抬起袖子先给含璎抹了抹。


含璎见宝葵二人瞧着,睨他一眼,捡起帕子,将阿福拖过来擦毛。


宝葵缝了香囊,给含璎的裁成五瓣花形,前后亦绣了花,只瞧不出是甚品类,周从寄的是个天青如意样的,阿豚的则圆头圆脑,油黄底,拿黑丝线描了眼、嘴,说是阿福。


端午那日,含璎见阿豚脖颈上多了个虎头香囊,甚是别致,一问,是周从寄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