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二十年前的事也拿来当证据？"小林忍不住吐槽。
肖清雪却皱起眉头："问题在于，品格证据确实可能影响法官心证。我们需要核实这份奖状的真实性。"
叶辰点点头："查两件事：第一，当年是否真有这起落水事件；第二，这个"市见义勇为基金会"现在是否还存在。"
夜幕降临，律所里只剩下叶辰和肖清雪两人。肖清雪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找到了！这个基金会在五年前就被撤销了，并入市政法委下属的新机构。更重要的是——"她调出一则旧新闻，"当年确实有个儿童落水，但救人者是位姓李的渔民，张建国只是帮忙叫了救护车。"
叶辰吹了声口哨："所以他的奖状要么是冒领的，要么水分很大。能公证这些证据吗？"
"我已经联系了公证处，他们同意明天一早就办理。"肖清雪看了眼手表，"不过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
"熬夜吧。"叶辰冲了两杯咖啡，"明天就是证据交换日，我们必须准备好所有弹药。"
第二天上午，市中级法院门口挤满了媒体记者。叶辰和肖清雪刚下车就被长枪短炮围住。
"叶律师，如何看待对方提交的品格证据？"
"肖总，你们的街头实验是否会影响司法公正？"
叶辰保持微笑但不作答，护着肖清雪穿过人群。进入法庭后，他发现郑东海已经端坐在原告席上，身旁是坐着轮椅的张建国和他的家属。
沈默法官准时步入法庭，全场起立。他看起来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双方请注意，"他开门见山，"今天仅进行证据交换和初步质证，不做实质审理。原告方，你们有新证据提交？"
郑东海站起身，西装笔挺："是的，法官大人。我们提交了三份新证据：第一，张建国的见义勇为奖状，证明其高尚品格；第二，社区出具的多年良好行为证明；第三，医学专家意见书，论证即使存在骨质疏松，外力仍是导致骨折的必要条件。"
叶辰注意到第三份文件的署名专家竟是郑东海的大学同学，不禁冷笑。轮到他们出示证据时，肖清雪将准备好的文件一一呈上。
"被告方提交七份新证据：第一，国际类似判例分析报告；第二，市见义勇为基金会撤销公告；第三，当年落水事件的新闻报道"她声音清亮，每读一份都看到郑东海的脸色阴沉一分。
当读到第五份证据——三位独立医学专家的联合鉴定意见时，张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家属慌忙递水拍背。叶辰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眼神闪烁，手指不停颤抖。
"法官大人，"叶辰突然开口，"鉴于原告健康状况，我们可否先对张建国先生进行简短质证？"
沈默法官略一沉吟："可以，但仅限于健康相关事项。"
叶辰走到张建国面前，语气平和："张老先生，您最近一次骨密度检查是什么时候？"
郑东海立刻反对："这与本案无关！"
"恰恰相反，"叶辰向法官解释，"骨质疏松程度直接关系到骨折成因判断。"
沈默点头："允许提问，但请控制范围。"
张建国支支吾吾："不、不记得了"
"根据我们调取的病历，"叶辰拿出一份文件，"您上个月在市立医院做了骨密度检查，t值低至-35，属于严重骨质疏松。医生建议您使用轮椅，避免任何跌倒风险。但事发当天，您却独自在天桥下行走？"
法庭一片哗然。张建国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儿子猛地站起来："我爸记性不好！"
叶辰乘胜追击："那么您是否记得，五年前在超市停车场、三年前在公园，也有过类似的"被撞"经历？"
郑东海暴怒："反对！这与当前质证无关！"
沈默法官敲响法槌："反对有效。叶律师，请回到健康相关问题。"
叶辰见好就收，但已经达到效果——张建国的心理防线明显崩溃，在轮椅上缩成一团。
休庭时，法院外已经聚集了两派民众。一方举着"严惩讹诈"的标语，另一方则打着"尊老敬老"的横幅。更引人注目的是，一群法学院学生在台阶上摆起简易法庭，现场模拟审理此案，引来大批围观。
"现在开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扮演法官，"请原告方陈述，为什么扶人者应该赔偿？"
扮演原告的女生夸张地挥舞手臂："因为他碰到了我！不碰我会骨折吗？"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有人高喊："那你怎么证明是他碰的？"
肖清雪驻足观看，忍不住微笑："这些孩子比我们更懂舆论战。"
叶辰正要回应，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证据链有漏洞。检查监控时间戳。——知情者"
他瞳孔微缩，迅速把手机递给肖清雪："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
回到律所，他们立即调出便利店提供的监控视频。肖清雪反复检查后惊呼："天啊，视频元数据显示的拍摄日期是上个月！这意味着"
"视频被篡改过。"叶辰倒吸一口冷气，"王德海的证词是真的，但视频可能是后期制作的。我们差点用伪证反击伪证！"
肖清雪立刻联系技术部门做司法鉴定。深夜，鉴定结果确认：视频确实经过剪辑，原始数据已被覆盖。
"这下麻烦了，"叶辰揉着太阳穴，"如果郑东海知道这点，在法庭上突然抛出"
"不，发短信的人可能是帮我们的。"肖清雪分析道，"否则不会提醒我们。关键是，谁能接触到便利店监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张建国的儿子就在一家安防公司工作！
叶辰立即给小林打电话："明天一早去查张建国儿子的工作记录，特别是上个月的外勤任务。还有，联系便利店老板，问清楚监控是谁安装维护的。"
挂断电话，肖清雪靠在沙发上小憩，长发散落在抱枕上。
叶辰轻轻给她盖上外套，发现她手里还攥着那份德国判例。
他轻声自语："这场仗，我们必须赢。"不仅为了林小满，更为了所有在老人摔倒时，犹豫要不要伸出援手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