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秀谢吟九

22. 春蚕厄(二十二)

貌宜微微诧异,转过身看向柳鸷,“柳选手,你认错了,秀主在供案上。”


柳鸷从右手袖口里掏出两根发丝,“认得吗?”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时,蚕茧爆炸,我拽着你逃跑时,不小心拽下了你的发丝。当时,我随手揣进了袖口里。”


柳鸷手指的发丝偏黄,且细软,与貌宜当前的发质如出一辙。


貌宜缓和又平静道:“那又能说明什么?”


柳鸷笑了下,用火点燃发丝,丢在左侧,离蚕丝网约一丈远的地上。


火,不紧不慢地将两根头发烧成灰烬。


淡淡的烟雾,扩散四周。


紧接着,蚕丝网上的蚕虫似有感应,纷纷蠕动,往发丝的方向爬去。


百条蚕虫,接踵而至。


“不巅村被你屠尽后,为建立秀场,你感染了蚕虫作为工具,所以,蚕虫会本能的爬向最熟悉的母体气味。”柳鸷昨日采集火草时,蚕虫往她手腕里钻,就开始察觉了。


发丝的烟雾很快消散殆尽,余下的蚕虫没了引导,乱在一地。


忽然,蚕虫快速朝柳鸷的方向爬来。


貌宜轻笑着:“那为什么这些蚕虫只爬向你,不爬向别的人呢?”


柳鸷蹙眉,往左迈了两步。


一群蚕虫调转方向,跟着柳鸷而来。


柏封棠指了指柳鸷的衣襟,“你的袖口有头发的余香。”


柳鸷揣着两根头发放在袖口里行了一路,难免留下残香,蚕虫的复眼感光并不发达,但嗅觉特别灵敏。


眼见蚕虫爬至她的脚前,柳鸷使法力倏地振飞蚕虫,但蚕虫死缠烂打的又爬向她。


柳鸷怀疑秀主可以暗中操控这些蚕虫。


“你这托词谁信啊?”貌宜挑拨离间道:“选手们,说不定你们的柳鸷才是真正的秀主哦。”


柏封棠本欲出手帮忙,柳鸷拦住,她本无意杀蚕虫,是它们自己找死。


柳鸷面带愠色,探手将周围的蚕虫全部吸至掌心前,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团白色,五指猝然收紧,蚕虫被震得支离破碎。


柳鸷扬了扬手,垂着眼,安静的站着。


她明白,若无法证明貌宜是秀主,那么红罗绮便是失败的秀品。


“敢污蔑柳鸷!我第一个不信!”陈离翡说。


“对啊!柳鸷那么帮我们,怎么可能是秀主。”


......


选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时,柳鸷的手突然拔刀,猛地朝人彘木偶和貌宜之间的空气中,砍下一刀。


倏然,浮现出一条断裂的红色丝线,断开,落到地上。


而红线两端,分别连接着人彘木偶与貌宜的左胸口。


人彘木偶难以置信的垂下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瞬时倒在祭台上,撞翻了供品,酒水瓜果滚落一地。


众人惊讶!


陈离翡错愕着,“嗯?柳鸷,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还急眼了。”


方才有一阵微弱的气流流过,隐约在人彘木偶和貌宜之间滞了一瞬,柳鸷并不确信,试探性的砍了一刀。


“是傀术!人彘,只是貌宜的提线木偶。”秦为墨说。


陈离翡激动着:“秀主真的是她,那我们没做错衣裳。”


“是啊是啊!柳鸷你太棒了!我们有救了!”


正中央的巨大神像抬眼,缓缓的长出鼻子、嘴巴,这分明是貌宜的脸。


貌宜身上的粗衣裹布化为齑粉,落下,褪去质朴与单纯。


貌宜青丝垂地,眼尾上挑,红唇微扬,露着藕白的肩臂,仅是以数余片翠绿、鲜嫩的桑叶覆身蔽体,看着是一位极其清冷又美艳的秀主。


“柳鸷,你很聪明。我都不明白哪里露出了破绽。”貌宜漫不经心的抬手,纤纤玉手摘下胸前的一片桑叶,微启红唇,咬着、拧着、送进嘴里,美味的咀嚼。


柳鸷说:“你的演技很好,是其他事物无意中出卖了你。”


是老头异种说过的,在他十余载的记忆中,貌宜从来都是粗衣裹布。


是蚕虫、蚕蛹喜欢貌宜的气息,在她面前乖顺的表现。


更是石棺中的两具人彘与古诗提示。


种种线索结合,柳鸷才大胆揣测的。昨日,她在织机区和柏封棠表明想法后,得到他的支持,才将秀品制成一件女裳。


貌宜凝望着柳鸷,勾唇笑了。


她优雅的弯腰,在满地的水果中,拾起一颗最红的苹果,摩挲着,朝柳鸷递出,“到我这里来?我知道你要什么。”


柳鸷动了动唇,刚想拒绝,柏封棠挡在了她的身前。“你一个要死的异种,还想动我的人陪葬?”


貌宜捂唇低笑,歪头,瞥向柳鸷,失落道:“看来你是拒绝我了。”


貌宜退回供案,把玩着红苹果,宣布:“这衣裳我不喜欢,选手们秀场参与失败。”随即,她拍了拍手。


选手们还来不及问她哪里不喜欢,貌宜身旁凭空出现了近三十个异种,个个手握巨斧,拖在地上。


曲皓尧看向其中两个异种,惊讶又哽咽着:“真真,晓姝是你们吗?你们失踪了我还以为你们死了。”


眼前的异种就是之前消失的选手,但它们空洞的眼神瞥了一眼曲皓尧,并无叙旧之意。


“认出来了啊,那更好!”貌宜抬手,覆在一个异种的肩膀上,转而雀跃的对选手们说:“让你们曾经最亲近的战友,将你们一个一个制作成人彘,永远的陪伴在它们身边,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曲皓尧大声指责,“你说话不算数!是不是不管我们做什么衣裳,你只要一句不满意就统统算失败?”


“噢~被你发现啦!”貌宜笑嘻嘻的,毫不在意底下谩骂成一片的选手。


选手们辛辛苦苦做的衣裳,在此刻成了一个笑话。


惹得陈离翡疾言喷喷:“你这个臭女人!想杀我们还七骗八骗的,你丑陋的就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肮脏!”


貌宜的目光捕向陈离翡,紧紧的。


貌宜随意挥了挥手,异种们拖着巨斧向前,沉重的巨斧与地面摩擦出“沙沙沙”的,像牙齿磨着瓜子壳的响声。


激得柳鸷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选手们惊惧的往后退了两步,发现四周的窗棂紧闭,蚕丝扰动,退无可退了。


“我们和它们拼了!”人群中,曲皓尧低沉的咆哮声划破了庙檐。


选手们两两合作,和异种们正面决杀。


巨斧与刀剑激烈碰撞,撞出清脆又刺耳的咣当声。


一声一声,声声作响,场面乱作一团。


柳鸷站在柏封棠旁边观望。


刀剑难挡巨斧的锋利,曲皓尧的刀被劈断了。巨斧顺势往曲皓尧的手肘劈下——


风驰电掣间,柏封棠甩出法扇横穿巨斧,斧面顿了下,径直断裂,摔在地上。


柳鸷诧异,柏封棠竟然主动出手救人?


异种持着木棍飞起,继续追杀曲皓尧。柏封棠并不管这种没有威胁性的决斗,指挥法扇转向下一把巨斧。


曲皓尧不负所望,一刀将异种劈开。


貌宜藕白的长腿交叠着,端坐在供案上,咔擦咔擦的咬着红苹果,见一把把巨斧被法扇击碎、一个个异种死掉化为蚕蛹,被落下的一盏盏红灯笼焚烧尽,也依旧不急不慢的咀嚼着果肉,像在玩儿似的。


忽然,貌宜瞟向红罗绮,丢掉半颗红苹果跃下供案,展手以法力吸住人形衣架。


秦为墨闪身而过,脱下红罗绮。


趁秦为墨抱衣之时,貌宜将人形衣架转向陈离翡,用力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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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墨墨救命!”


陈离翡腾空飞到貌宜跟前,被貌宜掐着脖颈按在人形衣架上,捆住了四肢。


“你这个贱女人!别碰我!”陈离翡发狂的挣扎着。


“碰你又怎样。”貌宜手中幻化出一把利斧,伸向陈离翡的嘴巴,“把你割成人彘,看你还怎么叫!”


秦为墨迅速将红罗绮丢给柳鸷,跃向前方救陈离翡。


秦为墨手持擒元刀劈向貌宜,后者以利斧反挡之。


冷器交错,光影疾如闪电。


秦为墨法力骤起,刀刃上流转起金色的光芒,持续进攻,激起利斧上的黑气。


两道法力太强盛了,每一次碰撞都闪爆着绚烂夺目的火花,撼动着庙殿内的人如临地震般。


秦为墨一次挥过虚空,让貌宜钻了空机,利斧带着黑气砍下。


“墨墨小心——”


秦为墨虽错身而过,躲过锋利的斧刃,但也还是被黑气所伤,整个人冲飞在地上,呕出了一口血。


陈离翡心疼,挣扎、扭着身体,水蓝裙袍发出悉索的声音,怒目圆瞪着貌宜大骂:“贱女人!敢伤我家墨墨,天雷滚滚立马劈死你这老巫婆——”


“闭嘴!”貌宜恶趣味的,想要羞辱陈离翡。


貌宜当着众人的面,举起利斧左右一顿挥,“每次见你,你这张嘴仗着有人撑腰都这么狂妄,现在撑腰的人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了,你——”


利斧未伤及陈离翡分毫,但水蓝裙袍从她身上破裂,如花瓣般掉在了地上。


露出了垒满六块腹肌的精瘦身体。


貌宜顿住了。


柳鸷也顿住了:“.................................”说好的一辈子姐妹,怎么变了性呢?


柳鸷的内心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但众选手却见怪不怪。


柳鸷瞪着大眼,一双覆着金币驳链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


柳鸷闭了闭眼,又睁开,扒拉下柏封棠的手。


人形衣架上的陈离翡胸口是一片平坦,充红的眼睛,狠厉地朝微怔的貌宜咆哮着:“他妈的!敢撕老子衣裳!老子要杀了你全家!”


貌宜缓了下,轻快的将利斧抵在地上,轻笑着拍了拍陈离翡的脸颊,“原来是个带把的!真正的异装癖是你啊!”


“死女人别碰我!你再碰我一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做不了鬼,你只能做我的人彘,我肚子里的蛔虫。”貌宜歪头想了想,“噢!听说你怕女人啊,可惜你从女人的肚子里来,又要不争气的回到女人的肚子里咯~”


貌宜咧着嘴,举起利斧放在陈离翡的鼻梁上,“我先割掉你的鼻头肉尝尝,味道应该不错。”


这时,秦为墨的身影宛如鬼魅跃进,寒光在离貌宜三尺处闪过,貌宜反应过来,艰难的提斧回击,却挥了个空。


秦为墨的擒元刀没有在上方,而是在下方往左,划出一道金色的电弧。


糟糕!中计了!


秦为墨的刀刃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将貌宜从胳肢窝处砍成了两半。


貌宜上下半身一晃,唰啦一下,倒在了地上,黑紫色的血汹涌地溢出。


众人都惊诧,秀主就这么死了?


万宝子更是从邻近庙门边的石柱后跳出来,高兴的拍着小手,大喊:“天呐!秀主死了啊!秦大哥,你好厉害啊!”


秦为墨用法力解开陈离翡的四肢,拖着陈离翡往后躲避,“你高兴的太早了。她没死。上阶秀,未杀真身,便是不死身。”


地上,貌宜的两半肉身淌在血里,一抽一抽的动着,卒然迅速接合在一起。


貌宜从地上爬了起来,扭了一圈脖颈,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