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摆摊

她这回没忘了命书,确认洞外无人后,带着它溜了出去。


昨夜下了一整宿的雨,脚边野草上还挂着颗颗黄豆大小的露珠,潮湿泥土味裹挟在细风里,钻入鼻中。


心头沉甸甸的,似有大石压着,好生难受。


李今棠绕着那座大山来来回回走了三趟,唤了数声都不见应答,她环抱双膝,坐在地上发了会呆,不禁想起昨日谢安带着自己在众妖睽睽下逃出棺材房的场景。


这妖怪好生奇怪,怎的只抓了他一人,而她却毫发无损呢?


罢了,福子生前也定是想走出去的,眼下既然她还活着,便要趁着这条命还在,带着他的那份一起走。


思罢,她收拾收拾哀伤,起身拍去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择了条直觉正确的路,往南直行。


“打住打住!”


走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命书在怀中大叫。


李今棠停下脚步∶“怎么了?”


命书跳到她肩上,簌簌地翻页∶“你再往前咱们就该掉沼泽里去啦,快拐向这边,有个小镇。”


她别过脸去,果真看见从书中射出的蓝色地图,若隐若现的,仿佛一碰就能破碎。


“你不是记不起来了吗?”


“以前的事是起不起来啦,不过老子在这地方待了那么多年,这点小地图还是能变出来的嘛,”命书一面念叨,一面跳到她手心,催促道∶“快走快走,再慢点老子该忘记了。”


“……”


她叹口气,虽没有完全信,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


李今棠起先还怕会给它摔下去,便走得很慢,后来发现这东西似乎是粘在自己手上的,如何也甩不掉,于是加快了步伐。又走了半个时辰,依稀听得些喧闹声,往前眺去,果真见到个镇子。


“我们来镇上干嘛呢?”她茫然地绕着街道走了一圈,也不见命书发出指令,便忍不住问道。


“这镇上有同伙!”那命书语气笃定,道∶“你再转一圈,肯,肯定能碰上。”


她本就不是书中人,又哪来的同伙?李今棠这时已不大信它,但碍于自己没有地图指路,辨不出方向,只好依着它说的去做。


“站住站住,”命书急翻了几页,惹得她手心又凉又痒,“看那儿!”


李今棠闻声抬眸。


只见数尺远的地方赫然立着一间饭馆,屋外零零散散摆了几张木桌,那掌柜的一手叉腰站在中间,另一手指着一男子的鼻尖大骂∶“没钱还来吃饭?信不信老子给你腿打折?”


他这么一吼,立时便有四五个路过的镇民围上前来,站在一旁,斜着眼指指点点∶“瞧这小伙子生得人模人样,怎的还干得出这种事来?”


李今棠杵在不远处看了片刻,不解道∶“你为何叫我停下?”


“同伙啦,我一闻就知道,这两人和你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样的啦,”那命书跳过去翻她的荷包,从里捧出几枚铜钱放到她手心里,“快去救同伙。”


“两人?”李今棠捏着铜钱,这才发现那男子身旁还立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只因那少女身材娇小,因而让那男子给完全遮挡住了。


她犹豫了一瞬,心下仍是不忍,于是紧走几步上前去。


掌柜的仍在破口大骂∶“今日若拿不出钱来,你们就甭想走了,我有的是办法治!”


那少年不住地赔礼道歉,少女的脸却红到了脖子根,恨不能钻进地底下去。


忽然间一叠铜钱雨点般洒在木桌上,叮叮当当一阵响。李今棠站到那掌柜跟前,道∶“这些可够了?”


瞥见这么多铜钱,那掌柜脸色顿时缓和不少,他弯下腰一枚枚拾起,反复清点了三遍才肯摆手放人离开。


三人一道走出,直走到一片空地前,将那帮人远远甩在身后了,方才那少年才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多谢姑娘出手解围,在下,在下无以为报,若姑娘愿意……”


“不用不用。”李今棠连忙摆摆另一只手,心道她不过是付了些钱罢了,可受不起什么大礼。


那少女也上前道∶“姑娘如有需要,只管与我二人说便是,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们都定为姑娘办到。”


“别和他们废话,”命书又翻了几页,这回书页上现出一行字,“照着上面的念。”


李今棠瞥了一眼,停顿片刻后,还是问道∶“不知可否请教二位姓名,二位又是为何会在此?”


“在下姓曲,名凌飞,”曲凌飞向她拱拱手,又看向一旁的少女,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妹,名唤秋雁,如说到为何会在此——”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继续道∶“我和师妹师出仙门,那日得知山下有邪祟作乱,我二人奉师父之命下山平乱,却不料那邪祟狡诈得很,我们一路追来,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后来再想出去,却不能了。”


听他说罢,李今棠暗道这话本里原来还有仙魔妖三界,本以为从这出去后便能回家,如此看来,怕是还要再困难些。她心中一阵失落,却又不愿叫人看出,便强打起精神来。


只听那曲凌飞又道∶“后来我和师妹让妖物一路追来此,才发觉妖界中的妖物共分两种,一种是追杀过我们的嗜人妖,另一种便如这镇子中的一般,已化为人形,大多数也不以人为食。”


“不知姑娘又是如何……”


他忽然顿住,却是被旁边的少女伸手肘捅了捅。秋雁道∶“你说了这许多,现下该由我来同妹妹讲。”


李今棠还未接话,少女便已拉过她的手,笑意盈盈道∶“妹妹,我一见你便觉好生亲切,不知你又是何人,为何会来此呢?”


对方嗓音轻柔,听得她心头一软,险些将自己穿书的事和盘托出。


“我也不知道,”李今棠摇摇头,搪塞道∶“只记得醒来便在这了,是怎么来的,我也记不清了。”


“原来妹妹也是被困在这的,那不如往后便跟着我和师兄,总能有出去的那一日,”秋雁笑了笑,道∶“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呢?”


李今棠让她‘妹妹来,妹妹去’地叫着,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报姓名,忙道∶“我姓李,唤我今棠便好。”


“阿棠妹妹,你好生乖巧,”秋雁瞧她,只觉越看越喜欢,便道∶“这一路来只我和师兄二人,他又是个毛燥性子,惹得我心烦。妹妹若是愿意同我们一道,我定全力护你。”


她说罢,垂眼去看她扁了一半的荷包,笑道∶“也好还你方才的饭钱。”


“饭钱就不必了,”李今棠只觉同这位阿姊也是莫名的亲切,又听说她们是仙界中人,当是话本里的正派了,便点点头,道∶“姊姊愿意带上我,我才应当感激。”


那曲凌飞站在一旁,看这二人你来我往交谈甚欢,心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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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欢喜,又怕天色渐晚,耽误行程,便忍不住清了清嗓,催道∶“二位不妨路上慢慢聊,眼下先上路罢?”


后一句语调上扬,听得出是恳求的语气,秋雁看他一眼,这才肯收手,眼睛却仍停留在李今棠身上∶“阿棠妹妹可觉得累?若是走不动了,可在此修整半日。”


“不必不必,”李今棠不愿自己一来便耽误人家时间,忙道∶“我能走得很,从前跟着阿姐,走了三天三夜也不觉得累。”


她说罢,又恨自己嘴快。


方才她特意回避了‘是何人’这个问题,眼下却又提到阿姐,只怕又要被追问了。


所幸对方没太注意,只点点头,道∶“那便趁着天亮,先赶路罢。”


“慢着慢着。”


秋雁拉了她的手就要走,又听曲凌飞在旁喊,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曲凌飞道∶“你可知接下来该怎么走?”


秋雁一想,发觉自己的确不知,又不愿在气势上让步,便反问他∶“那你晓得么?”


曲凌飞摇头,道∶“既然我们都不知晓如何出去,不妨留在这赚些钱币,也好应付不时之需。”


两人一想,都觉确有道理,又想到如何赚钱的问题,三人一经讨论,最终决定在路边摆个小摊,再利用仙法表演些简单的法术,由此来吸引路人驻足。


三人在路边寻了个显眼的位置,本还发愁没钱租摊位,只听轰隆一声,顷刻间身边就多了个竹棚,结结实实将三人笼罩在底下。


“阿棠妹妹,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李今棠原本望着那大棚发愣,忽然被人一夸,自己也有些不解∶“不是我……”


耳边传来几声咳嗽声。


她偏头看去∶“是你啊?”


这回她长了记性,与命书交流时特意用的灵力,是以旁人即便离得再近,也无法听清。


“不然呢?”命书满‘脸’骄傲,道∶“想不到我还有这等本事吧?”


李今棠被它逗笑,回头时见那两人已走进棚中。


一刻钟后——


“路过瞧一瞧罢……”


李今棠不会变术法,于是拿了命书变出的喇叭,喊累了便停下瞧着路过的行人。


一见有人往这边瞧,曲凌飞立刻运起灵力,于手心升起一团火,那火愈升愈旺,他的手却没有半点伤痕,直引得围观路人阵阵惊呼。


李今棠在旁看着,也禁不住夸赞道∶“曲大哥好生厉害,这样的术法,我如何也变不出来。”


“这有什么的,”秋雁一瞅他那不经夸的模样,哼了一声,道∶“我变的可比他好看多了,阿棠妹妹,你可瞧好。”


言毕,挥手折下一旁乌桕树上一段枝条,手腕翻动,那红艳艳的花瓣漫天飞舞,只一晃眼的功夫,竟化成了数只舞蝶。


“阿棠妹妹,你瞧着如何?”


李今棠点头道∶“阿姊技艺当真了得。”


一句话引得她眉开眼笑∶“你想学阿姊改日教你。”


周边叫好的声势渐壮,银子如流水般哗哗落在摊前。


钱挣得太顺利了便易惹人眼红,几人也不敢贪多,只想速速将银子理好便收摊。


正在此时,猛然间一阵邪风狂吹,将摊子前的一张桌椅席卷而起,幸而曲凌飞收手快速,才不致银子散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