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林子(五)

“可惜了,”谢长宴一晃手中酒壶,向她踱步而来,“我本想让你尝尝河水的清甜,没成想你竟醒了。”


“谢安?”


他为何又会在此?


“你……什么意思?”李今棠两手撑地,身体软绵绵的,头也疼得厉害。她一手抵住额头,犹豫出声∶“我这是在哪?”


“你方才跑得可真快,”谢长宴勾了勾唇,没来由地赞了她一句,“一下便跌倒在地上,我怎么也叫不醒。”


他说罢,抬手往后一指,无奈道∶“没办法,我只能让他们暂时忍受昏迷之苦了。”


李今棠闻言一惊,只见他身后不远处果真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位镇民,胸脯起伏,仍有呼吸。


“我方才晕倒了?”


“也不算,方才起了一阵雾气,你修为不够,约莫是为其所影响,陷入了幻觉。”


他这话分明是在嘲讽自己,李今棠却只觉心下欢愉,方才胸口的沉闷霎时消散。


根本没有什么白衣老者,阿姐也没死……


只要爹娘和阿姐都好好的,便是在这地方再待上数日,她也情愿。


少年于她身前站立,垂下眸子,不知在打量些什么,忽地轻笑出声∶“我方才救了你,想好怎么报答了么?”


命书从臂弯下费力探出头,于少年音落后急叫出声∶“臭娃儿急死人了知不知道?老子喊那么多声都不晓得醒。”


“对不起啦。”李今棠低声道,虽然自己也不知为何要道歉。她将命书轻轻放在地上,仰头看向少年∶“是你救了我?”


他撇开眼,轻描淡写道∶“你看看还有旁的人吗?”


李今棠抬眼四顾,发觉果真只有他们二人。她自忖片刻,摇了摇头,老实道∶“我没有想到呢,”顿了顿,又补充道∶“多谢你了。”


她说罢,觉得头疼稍有缓和,于是扶着树干站起身来,便欲转身去找其余的人。


“只有一句多谢?”


李今棠顿足,看向还在原地站着的人,思忖良久,讷讷道∶“你想要什么呢?”


先前她救过他一命,现下他又救了她,可不算是扯平了么?可这人偏偏要允她一个条件,如今又向她索取报答,当真奇怪。


“那该如何是好?”谢长宴上前几步,漫不经心地从她身旁走过,“只好你先欠着了。”


将人甩至身后,他又兀自发觉好笑。


同一修为低下的少女,能指望她报答什么?


听得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知是姑娘跟上前来,他头也不回,连脚下步伐也未曾放慢半点。


他忽地暗笑一声,方才自己的行为也有了解释——便是每每看她那副被噎的模样,心情都格外好。


李今棠跟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边走边道∶“我们去哪找他们?”


见他不答,她垂下头,抿了抿唇,却觉有些窘迫。


命书忽然哼了一声,道∶“娃儿别问他,看我的。”


“你有什么?”李今棠疑心之下,偏头看去,只见书页上方映着淡淡蓝光,定睛一瞧,正是一副较为完整的地图。


“你悄悄地走,”命书又道,“莫让那小子跟着。”


李今棠见他竟能变出地图来,心中一喜,闻言却又哭笑不得∶“为何?”


命书于是忿忿不平地对着她一顿输出∶“他方才有意嘲讽你,听不出来吗?幸亏老子没长手,否则定给他揍得落花流水。”


没想到一本成了仙的书还这么幼稚,李今棠张了张口,正欲再说,忽地听见不远处一声叫唤,紧跟着看见少女以剑柄拨开横七竖八的枝条,急急朝她奔来。


“你怎的跑着跑着就不见了?可急死我了,”秋雁握着她手,从上至下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有没有伤着哪里?”


“没有,”李今棠咯咯一笑,道∶“就算不小心伤了,我也可以给自己治好的。”


“更何况,”她说罢,转头向身旁的人望了一眼,“我和谢安在一块,那帮人不是他的对手。”


谢长宴闻言一顿,视线自她身上一扫而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便好,”秋雁目光仍是不放心地在她身上停留,“下回可得跟紧些了。”


不出片刻,曲凌飞和南宫修两人也一前一后赶来,几人共聚于此,向着那副摊开的地图看去一眼,都大为欢喜。


没成想他们为躲避那帮镇民的追捕,误打误撞跑来,然而此地竟正是去往徽都的其一必经之道。


趁着地上那帮镇民还未苏醒,几人按着地图上的路线,在林子里摸索了一番。


“这林子有这么大么?”走了不知有多久,秋雁顿下脚步,目光看向南宫修,狐疑道∶“我怎么觉得像是在绕圈子呢?你这地图到底准不准?”


南宫修脸色一沉,但见对方是个姑娘,也不便计较,只道∶“地图上没有走出树林的法子,你若是信不过,大可自行离开。”


“你……”


“若是不清楚别的法子,大家不妨跟着我走,”李今棠生怕他们吵起来,忙出言相劝,此话一出,几人视线纷纷投射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粘在手上,正发出蓝光的命书,踌躇了一会,才道∶“这林子我从前来过,若大家信得过我……”


她从没来过这,但为了不让几人知晓命书的存在,只好扯了个谎。


头一回扯谎,心里尚有些心虚,以至她不敢抬头直视众人的目光。


“自然信得过了,”秋雁方才被人噎了一下,有意要说回去,便揽上她的手臂,故意道∶“阿棠妹妹可靠谱多了,你快带路罢,我跟着你。至于他们,就不必再管了。”


李今棠点点头,仔细看了看地图,手指往左边分岔出的一条小路一点∶“走这边。”


最后还是没分开行动,那三人只停留了片刻,旋即很快跟了上去。


这一回走的路倒显得明亮许多,李今棠一面走,一面听着身旁的人滔滔不绝地夸赞自己∶“阿棠,我之前倒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来过一次,便对这路线这么熟悉了。”


李今棠抬手摸了摸鼻子,“嗯”了几声搪塞过去。


她心下仍是觉得奇怪。


这座林子有幻境这般可怖的东西,怎的此刻却如此安静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停下脚步,其余人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秋雁侧过脸,奇怪道∶“走错了吗?”


李今棠垂头看地图,抿了抿唇,犹豫出声∶“应当没有错,但……好像不太对劲。”


“是不太对。”身后少年忽然出声,她愣了一下,回过头与他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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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


姑娘张了张口,正想问“哪里不对”,肩膀忽然被剑柄一抵,推到了一旁。


她往后接连踉跄几步,还未缓过劲来,上空猛地掉下一道黑影,距她不过数寸,掉落下来的泥土沾湿了她的裙裾。


而横空降下的黑影,眼下正扭曲在地,头和尾巴几乎打结到一起去。


谢长宴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只一瞬的功夫,黑血喷射而出,那蛇只扭动了几下,即刻没了气息。


拿蛇身上印着黑白相间的条纹,头戴一顶红冠,气息断绝后,它吐出的舌头绵长,直伸到了姑娘脚旁。


“它……”


李今棠怔住,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方才,方才若是他反应慢了些,那眼下,眼下……


心跳骤然加快,她不敢再想下去,忽听少年悠悠出声∶“李姑娘还不躲远点,万一这蛇又活了,谢某可来不及出手相救。”


李今棠闻言思绪回笼,忙想跳开几步,离那蛇远些,不料慌乱之中脚底与蛇身相触,她心底登时涌上一阵恶心,险些便要跌倒。


秋雁眼疾手快扶住她,面露关切∶“阿棠,如何了?”


她站稳后,只觉心跳如擂,探出一只手寻求安慰般地紧握住对方的手,面色如纸,声音发颤∶“没,没事。”


“不怕了不怕了,它已经死了。”秋雁温声安抚道。


李今棠还未及平复呼吸,忽听周围一阵嘶嘶声,灌木丛后,细密的枝叶缝隙中,各探出数只红冠。


曲凌飞拔剑跃到一旁,喝道∶“有蛇群,大家快让开!”


话音未落,蛇群密集到一处,犹如湍急的流水般将他们围进一个圈中。


李今棠手哆哆嗦嗦地摸向腰间短匕,忽听那命书急叫∶“傻娃儿,这有这么多蛇,你用刀怎么杀的死?”


她一呆,神情恍惚道∶“那该如何?”


就算要死,也不应当死在这些恶心东西的嘴下。


一想到死后自己的身体会被这帮蛇不知运去干什么用,心头骤然笼上一层恐惧的密云。


“我还能让你死了吗?”命书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骂骂咧咧道∶“听好了,你就用……”


“杀不完的,”谢长宴抬剑劈落两只飞来的红冠蛇,黑血喷溅到树干上,“要么直接冲出去,要么等死。”


“谢兄,你这说的容易,”曲凌飞举剑刺下,剑尖径直穿过蛇的腹部,他抽空回了下头,道∶“这帮东西速度太快了,数量还多,最多跑不出一刻钟,又会被它们追上。”


少年垂下手,剑尖处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淌,他微一踌躇,最终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幽幽绿光。


若在现在出手,身份一经暴露,只怕到时蛇群虽灭,却会和这帮人反目成仇。


但那又如何?谢长宴指尖一颤,淡淡勾唇——那便都杀了罢,凡阻了他路的,都得死在他手下。


更何况,那两人身上还携有玄玉,就此杀了他们,再将玄玉和地图占为己有,岂不甚好?


思及此,正欲抬手将灵力挥出,忽觉腰上一紧,他骤然蹙起眉,立时挥剑刺出。


“我……”


剑尖停在离姑娘两寸远的地方。


他一愣,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偏离剑锋,挑开从身后跳出的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