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林子(八)

月光映在少年脸庞,他脸色似有缓和,旋即收剑入鞘,冷着声道∶“方才曲凌飞已将她带回,你不必担心。”


“那便好,那便好。”姑娘垂下头喃喃自语,手不自觉地将他的衣袖往下揪了揪。她仰起头,视线于他身上徘徊∶“你没伤到罢?”


“……”


他不答,微微俯下身,感知到她的气息在身边环绕。


凝了她片刻,谢长宴冷笑道∶“自己都难以脱险了,还忧心旁人的安危?”


李今棠不习惯与男子挨得太近,本能地往后一仰,攥着他的手一松,衣袖立刻飘下,其上的褶皱于月光下更为清晰。她正待开口,又听他缓缓地道∶“李姑娘一个时辰前还说只有自己能救自己,现下怎的又要依靠旁人了?”


她眼睫轻颤,见他唇边有道似有若无的弧度,言语中颇含讥讽。


姑娘垂眸在他手心放了颗石子,旋即侧身退开几步,朝眼前的一棵大树示意道∶“你且用些力,把石头往树干上扔。”


谢长宴颠了颠石子,不明她的用意,但仍鬼使神差地依言将其飞出,直直打在树干上。只听砰的一声响,悬挂在枝头的藤蔓骤然下坠,震得尘土四起。


他一顿,侧目听着她喋喋不休地同自己解释∶“你瞧,我已经事先给它划了一道,若方才那熊妖扑将上来,便会撞在树干上,而这带了刺的藤蔓定会将它砸晕……”


李今棠抬手比划半日,最后止住动作,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所以,即便你没有赶来,我也能脱身。”


此话一出,她立时便觉不妥——人家不顾危险赶来就她,她又怎能说出如此不知感恩的话来呢?遂补充道∶“还是谢谢你能来救我,谢安。”


谢长宴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直起身子,抬头扫向别处,半晌,听得他声音沉沉∶“姑娘既然填饱了肚子,不妨早些回去。”


李今棠巴不得他这么说,闻言立刻打开命书上的地图,手往左边分岔处一指∶“走这边。”


二人回到营地,其余三人早已等候在此。秋雁一见了她便立即跑来,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满脸自责道∶“阿棠,你没受伤罢?是我不好,不应当拉着你出去的。”


李今棠摇了摇头,眼中并无责怪之意。


“大家且在此修整,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出发。”曲凌飞说罢,握剑在怀,仰头靠向树干便闭上了眼,气息深沉。


方才与那熊妖搏斗,众人都已身心俱疲,纷纷找了块空地倚下,便即入睡。


奔波了一日,李今棠只觉身上酸软,刚一坐下,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


她揉了揉打架的眼皮,强行睁开眼,生怕睡着后夜里会有妖物偷袭。


“娃儿,你快睡,我来看着。”


命书的声音骤然响起,于黑夜中颇有些违和,李今棠一惊,担心吵醒了大家,正欲伸手去捂它嘴时,才想起只有她能听见,顿时松了口气。


她问道∶“你不睡吗?”


命书翻了个页,得意道∶“老子是神仙,不用睡。”


“好罢,”李今棠想了一想,也觉困意难挡,便小声道∶“辛苦你了。”


夜里,迷雾又起,如同轻盈薄纱般覆盖在树梢之上,姑娘缓缓阖上眼,惊觉在闭眼的前一秒似又见到了阿姐的身影。她心知是幻觉,本欲叫醒大家提防,可脖颈处一痛,即刻便失了知觉。


“大人,小的方才给他们喂了回神丹,不出一刻便能醒来。”


耳边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像是什么人在搬重物,物品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声响。


李今棠指尖微动,初睁眼时面前还是一片朦胧,隐约瞧见几道身影来来回回地走。她正欲抬手揉一揉眼,却觉手腕一痛,如何也抽不出来。


待得眼前景象逐渐清晰,她定睛一看,只见三五个壮汉肩扛木头,正朝他们而来,地上还零零散散放有几个木箱。


她垂下头一看,一根表面布满毛刺的绳子结结实实地在自己身上捆了两圈,将她与柱子绑在一起,一动也动不得。


走来的两个妖怪似是没发现她已经醒了,手提水桶,里头的水满得近乎要溢出来。李今棠见状忙屏住气,偏开头去,以使冷水泼下来时不致太过难受。


等了半晌,意料之中的冰凉感并未袭来,反倒听见哗啦一声,那木底下无端多出个洞,里面的水哗啦啦地流了个干净。


那两妖一怔,一个头顶生刺的绿皮妖张牙舞爪地道∶“那小子居然醒了,看来是他捣的鬼,我这就送他去见阎王!”


旁边一通体焦黄的四眼妖在他犄角上一点,骂道∶“大人说了要我们看好他,你现在把人杀了,想找死吗?”


绿皮妖吃痛,它叉起腰来,满脸不服∶“大人只说了要看好他,又没说不能杀他。”


“你把他杀了还怎么能看着?”


“看着尸体不行吗?大人又没说要死的活的。”


“……”


那两妖吵着吵着,似要动起手来。


李今棠趁机背过手去,想摸出别在腰后的短匕,忽听得一阵咳嗽声,她循声转头看去,惊道∶“谢安?”


往四下里一扫,自己眼下正处在一空旷的屋舍之中,屋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却不见秋雁三人,也不知他们被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的刀没用,”谢长宴出声道,“须得以火烧之。”


李今棠本还用刀刃在绳子上摩挲,闻言一愣,伸手摸去,果真没有半点变化。


她蹙了蹙眉∶“可是现下到哪里去找火呢?”


谢长宴一抬眼,道∶“你拖住他们。”


两妖争执嘞一阵,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他们身上。那绿皮妖喝道∶“都醒了?那就快快把他们抬去见大人。”


“慢着,”李今棠忙喊道,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但见他二位果真停住,便只好道∶“我这位朋友方才受了惊吓,脑子出了问题,喜欢胡言乱语,若你们把他带去,只怕他会在你们大人面前说些胡话。”


两妖齐声道∶“什么胡话?”


李今棠暗忖一番,猜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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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妖天性愚蠢,还对他们那位大人十分敬重,于是随口扯道∶“便是你们背着大人干的损事,他可全都知道,到时若是抖出来了……”


她一面说,眼神一面向外飘,一来是想寻找逃跑的机会,二来她如此贬低谢安,是以全然不敢直视他。


两妖面面相觑,皆露恐慌之色∶“我们何时背叛过大人?”


李今棠抿了抿唇,镇定道∶“你们做了何事,那自然只有你们自己晓得。”


末了,又补充道∶“还有我这位朋友。”


那两妖早已被这话唬住,哪里又注意得到话中的漏洞?只听那绿皮妖惊惧道∶“莫不是前日在给大人送去猎物时,我偷吃了几口,被,被这小子瞧见了罢?”


“不,不,”四眼妖四目瞪圆,眼珠子似要掉出来一般,“定是我昨日将大人花瓶打碎,也人这小子瞧去啦。”


绿皮妖当即唰的一下露出利爪,恶狠狠道∶“既如此,我看他是留不得了,这便动手罢!”


“你们如要动手,那便更是无法挽回,”李今棠极力使脸上神情看起来自然些,她道∶“你们大人吩咐了看好我们,意思便是要护好我们,若我们出了差错,你们如何担得起责?”


那两妖一听,半信半疑,但想到人死不能复生,若真杀了他们,届时大人怪罪下来,便有九个头也抵不住。


趁着他们犹豫之际,李今棠侧身靠向身旁的人,小声问∶“如何了?生出火了吗?”


谢长宴指尖本以凝起灵力,闻言收回手,皮笑肉不笑∶“没有。”


“罢了罢了,”绿皮妖哼哼地道∶“那你说,要如何治好这小子的……疯癫,人他不再胡言乱语?”


“你们绑着我,我怎能想得到?”李今棠叹口气,无奈道∶“这绳子封住了我的灵识,我现下,怕是连思考也不会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什么灵识,不过随口胡诌罢了。


“啊哟,”四眼妖大叫道∶“她想使诈逃跑!”


“那还等什么?”绿皮妖当下举爪,不待他阻止便疾扑过去。


李今棠一惊,来不及思索便急急偏过头,那利爪擦身而过,于身后的柱子上划出一道极深的痕迹。


她惊魂未定,连动也不敢动——这俩怎的突然变聪明了?


“行了行了,”四眼妖喝道∶“真杀了,待会怎么跟大人交代?”


李今棠缓缓挪动身子,忽觉后背一热,偏头看去,见一小团火苗正燃在身旁。


她一愣,急忙缩了缩手,那火苗径直划破绳子,于她手旁贴身擦过,幸而并未伤到手。


身上骤然一轻,她惊愕抬头,正对上少年那双笑眼。


“抱歉,”他淡声道,语气中却全无歉意,“刚学会,还不熟练。”


李今棠略过这一句,眼神飘向外头,道∶“屋外定还有许多妖物看守,我们不妨先装一装,莫让他们看出绳子已断。”


话音甫落,方才还围在身前的绳子轻飘飘落下,她转过头,与那两睁大了眼的妖怪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