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梦魇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顶着想要出来猎杀妖兽的名头,那么清玄和辰瑄自然不会在此刻露出破绽,两人一起抽出长剑,殷稚鱼遥遥地站在不远处,托着腮看。


他们掩饰了自己的剑招风格,即便是殷稚鱼也看不出他们来自哪宗哪派,而越是掩饰就越是代表他们来赤火城的目的不对劲,殷稚鱼眉眼轻微一动,并不打算掺和。


被剑气刺激到,黑斑蛇从蛇窝里钻出来,成年的黑斑蛇体型足有十几米,支起蛇头吐出幽绿毒液的时候略显惊悚,殷稚鱼默默又站远了一点,她估算过这些黑斑蛇的实力,大概相当于辟府后期,依照清玄和辰瑄现在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并不难以对付。


可惜黑斑蛇是群居动物,虽然灵智开得不久意识懵懂,没有修道者聪慧,但是妖兽狡诈凶残的天性使得它们在感觉到危险时会自觉抱团,十几条蛇纠缠在一起,不断蠕动,看得殷稚鱼头皮发麻。


辰瑄稳稳地使出一剑,剑光如雪落下,冰凉而又森冷,硕大的蛇头滚落在地,溅出淡绿的血液,被他嫌弃避开。


黑斑蛇全身都是毒,毒液和血液都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因此沾上了会很麻烦。


不过殷稚鱼看清玄和辰瑄的样子,应该是可以对付。


她放心看起戏来。


清玄如果亮出真正的实力来,当然可以轻松解决这些黑斑蛇,可惜他刻意压低了实力,以凝丹初期的实力对付这么多黑斑蛇略有些吃力,因此解决这些黑斑蛇之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


白昼过了一半,清玄的衣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许腐臭的血液,他苦笑一声,还是认命地用芥子袋将蛇尸装起来。


辰瑄连续掐了好几个清洁咒,才觉得自己鼻端的血腥味稍散了些,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容忍。


“你们好强啊,”笑嘻嘻的嗓音在辰瑄不远处响起,少女小心地避开大漠上被黑斑蛇的血液腐蚀出来的痕迹,走到辰瑄面前,背着手说,她晃了晃脑袋,耳垂上的玛瑙耳珠一闪一闪,翘起唇,意味不明地说,“杀了这么多黑斑蛇,竟然还没有脱力吗?”


辰瑄敛起眸子,没有说话。


清玄打起了哈哈,打了个补丁,“毕竟我们的实力还是要比这些黑斑蛇高一些,不过这些妖兽也真实不好对付,步姑娘,可以走了吗?”


殷稚鱼眨了眨眼,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你们是要回去,还是去寻烈焰沙鹫?”


她扬起脸,眼带询问。


清玄沉吟了一会,给出了答案,“现在我们兄弟两人体内灵气消耗得所剩无几,还请步姑娘带我们回城修整。”


大漠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黄沙,没有向导领路的话,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殷稚鱼点了下头,以顾客的意愿为先。


她又放出了角马,熟稔地坐在了角马的背上,“记得跟紧我。”


清玄唤出本命剑,上面的血迹已经用清洁咒清洗干净了,他偏头去看辰瑄的时候,发现少年正举起水囊,珍贵的清水倾泻而下,极其奢靡地落在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长剑上,唇角微抽,“这剑不是已经干净了吗,怎么还要用水洗?”


辰瑄抿唇,冲过一遍才踩上剑身,“有点脏。”


修太上忘情的人性格多多少少有点古怪,索性不是什么大事,清玄就遂了辰瑄的意。


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殷稚鱼身后,或许是考虑到他们刚刚打斗了许久,少女刻意放慢了速度,跟上去并不困难。


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角马前蹄踩到的地方忽然一塌,连带着整片区域都跟着塌陷,殷稚鱼反应极快,立刻就要从角马身上跃下,却发现周身灵气都被封锁。


以她为开端,后面遇见的清玄和辰瑄也遇见了状况,长剑直直下坠,难以控制地落入黄沙之中。


轰隆——


整片地域,都瞬间下塌,化为一个巨坑。


“咳咳。”殷稚鱼被呛得不断咳嗽,少女指尖一拂,原本想要将角马收入灵兽袋之中,却发现无法做到,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是锁灵阵,是谁,费尽心思布置了这样大范围的阵法?!”


清玄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云珩,你感觉如何?”


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调用任何灵气的辰瑄摇了摇头,神色露出几分凝重来。


上面的坑底显现出几道身影,他们扬手,巨网如同捕鱼一般落下来,将下面三人牢牢罩住。


他们周身浮动着晦涩阴冷的气息,半张脸覆盖着可以隔绝神识窥探的面具,清玄反应很快,立刻就认出了他们,“是那伙邪修?”


他心中不妙的预感愈浓,清玄想到了那伙邪修可能会对他们下手,但没想到对方动作那么快,根本没有多观察几天就心狠手辣地全都下了手。


巨网收紧,殷稚鱼被迫和另外两人滚在一起,她被甩进了辰瑄的怀里,少女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支撑点爬起来,掌心却按在了辰瑄的小腹上,呆了呆。


虽然大大咧咧,但这还是殷稚鱼第一次和陌生男子离得那么近。


黑斑蛇的血型气味早已被清洁咒驱散干净,只剩下他原本的气息,清淡的泽兰香,温雅而又柔和。


辰瑄本能地想把怀里的女孩推开,然而这张网里的位置就那么大,殷稚鱼的额头重重地磕在清玄的背上,和角马脸贴脸,失去了灵力护体的清玄发出了一声惨叫,被直击要害,“……云珩,你们在搞什么?”


他艰难地想要转头,却因为不断乱动的角马难以成功。


殷稚鱼又栽回了辰瑄的怀里,像是炮弹一样冲进了少年的怀里,两个人几乎叠在一起,女孩偏过头,有些恼怒地强调,“不许再推我了。”


璨金的日光透过巨网投入,裁剪出无数不规则的方格痕迹,落在她的额头上,偏过来的半张脸显得格外精致,睫毛毛绒绒的翘起,滤着如同金砂般璀璨的光影,明丽如同不会凋谢的永日葵。


辰瑄想要再次推人的动作顿住,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行动,只能有些尴尬地咬着唇角,耳垂漫上些许胭脂般的色调。


殷稚鱼却没发现这些,她不可能坐以待毙,刚才听清玄喊破这群人邪修的身份,说明他们身份不对劲,女孩眼珠咕噜噜地转,在巨网脱离沙坑的时候,手一扬,腕间挂着的金色铃铛瞬间脱手而出,轰然炸开。


砰——


一声巨响,巨网被炸破一个大洞,殷稚鱼选的这个位置很巧妙,角马是灵兽,就算体内灵力被限制,体质终究还是比他们要强,所以铃铛在它身前爆炸,它抗下了大半伤害,发出一声忍痛的低吼。


而其次的就是和角马贴在一起的清玄,虽然冲击力有点强,但并未对他造成太大伤害,还在晕头转脑之际,殷稚鱼就急急地把他和角马一起推出去,“快走。”


爆炸发生得猝不及防,殷稚鱼估计邪修现在可能没有反应过来,但等会就不一定了。


清玄反应也很快,他骑在角马身上,稳稳地落地。


殷稚鱼拽了下辰瑄的衣袖,急声催促,“快点出去。”


辰瑄早就在清玄出去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被殷稚鱼拽得踉跄了下,女孩的力气很大,直接将他从网中拽出来。


猎物逃走了,邪修也瞬间做出了反应,这个锁灵阵的范围也不知道有多大,不仅限制了清玄他们的灵气,对他们也同样有效,但是邪修握着一把一看就充斥不详气息的长鞭,仿佛有冤魂嘶鸣,发出听不见的声波,殷稚鱼身体一凉,虽然是在沙漠,但她却感觉到自骨血中蔓延而出的冷意。


她目光牢牢地落在那条鞭子上,眸光越发冰冷。


这条长鞭的炼制,可能是融入了无辜百姓的灵魂,用他们祭炉。


这些人,实在该死。


只是他们现在没办法使用灵气,而邪修不仅人比他们多,那条鞭子也比他们手上的本命剑厉害。


僵持了一会,殷稚鱼心里有了成算,他们被包围得逐渐缩在一起,少女猛地扬手,一脚踹在了角马的腿上,“快走。”


一切动作只在眨眼间发生,角马听懂了主人的意思,低下头猛然朝一个方向冲去,邪修看他们自投罗网,唇角溢出一声冷笑,原本想要一鞭子将角马绞杀,顺带着捉住角马背上的正道修士,却没想到眼前豁然又炸开一颗铃铛,为角马和清玄争取到了短暂的逃脱机会。


只一迟疑,角马就已经撞开邪修,带着背上的清玄跑远。


它的脚程极快,不过片刻就逃出了邪修的追捕范围。


“步姑娘,云珩。”清玄心一紧,他原本想要跳下角马去帮助殷稚鱼和辰瑄,但是理智还是压过了冲动,他现在灵气被锁,直接回去的话,就是被捕的人多他一个而已。


只有回去找到援兵,才能救下殷稚鱼和辰瑄。


殷稚鱼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她手上的铃铛一共就两颗,都是特别定制以防万一的法器,比较贵,现在全部用出去了,而她剩下的法器都被锁在芥子袋里,也就是说,她现在除了手上的剑,就真的空无一物了。


“他跑了,你们可跑不掉。”其中一名邪修冷笑一声,发出粗嘎的嗓音。


他的声线很奇怪,像是沙砾磨过,极其难听,阴沉沉的。


殷稚鱼输人不输阵,叉着腰反驳,“那又怎么样,等他找人回来就可以将你们直接一锅端。”


少女笑意透出凛冽决然的杀气,“这些年,你们恐怕也残害了不少赤火城的百姓吧,就拿你们的命来赎罪吧。”


邪修握紧手上的长鞭,他们的存在本就隐秘,若是被正道发现,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狠意就更浓,若不是殷稚鱼从中作梗,怎么可能让清玄逃掉。


偏偏这两个人暂时不能动,如果正道找上门来,他们就是人质。


“步姑娘,”辰瑄及时拉过殷稚鱼,挡住了抽向她的长鞭,对方多少带点个人恩怨,那根长鞭抽的是殷稚鱼的脸,“小心。”


殷稚鱼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个邪修也太记仇了。


那根鞭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根本不敢想被抽中脸的下场。


他们只有两个人,还被封了灵气,其中的辰瑄更是在斩杀黑斑蛇中出力良多,导致他们根本没有撑多久,就被捆成整整齐齐的两个粽子。


殷稚鱼蔫头耷脑,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


好坑。


太阳火辣辣地照下来,修道者的体质比凡人要更加强劲,但晒久了,殷稚鱼还是感觉到肌肤微微的刺痛。


她干脆躺平,两眼空空,浑然一条没了梦想的咸鱼。


之前和殷稚鱼对骂过的邪修用鞭子柄拍了拍少女的脸,笑得不怀好意,好像是在考虑要从哪里下手。


殷稚鱼默默地往辰瑄的位置靠了靠,嫌弃地避开他的触碰,音色极凉,“你敢动我?”


她弯起唇,虽然不喜欢步家这个名头,但是该用的时候她也不会含糊,“我是楚州步家的嫡系,如果你们要对我下手的话,要考虑好承不承受的住我母亲的报复。”


“对了,”她补充,唇微微咧开,露出一点雪白的,尖尖的虎牙,可恶又嘲讽,“我的母亲,步家现任家主,不仅记仇,下手还很狠辣。”


邪修的鞭子停在离殷稚鱼半寸的位置,又恨恨地收回来。


楚州步家,传说中继承了上古神族血脉的家族,虽然不是真正的神族,但是在神族避世的当今,它的地位同样超凡。


虽然神的血脉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日益稀薄,比不上真正强大恐怖的神族,但是步家发展万年,天骄频出,拥有格外恐怖的底蕴。


邪修并不想招惹步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现今的步家家主做事果决狠毒,如果对方招惹了她,那么她宁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将人斩草除根,也因此,敢于招惹步家的人越来越少。


他猛然收回长鞭,气急败坏地对同伴说,“跑了一个人,我们先把这俩人带回去,给老大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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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虽然暂时不会伤害殷稚鱼和辰瑄,但是作为俘虏,两人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


他们直接用了药,将两人放倒。


殷稚鱼眼前一黑,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邪修这样做,明显是不想暴露他们的窝点位置。


嘀嗒。


清晰的,幽冷的水声在耳畔响起,殷稚鱼醒过来的时候,因为药效的缘故,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倒是没有再被锁,只是手腕上带上了限制灵气的手铐。


殷稚鱼盯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手铐看了一会,很希望自己的意愿能够融化它。


可惜幻想失败,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她在赤火城里待了那么多年,不知道赤火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潮湿又阴暗,他们应该是被扔在了地牢里,房间没有窗户,脏兮兮的,又暗又小。


也没有人看守他们,可惜灵气被锁,芥子袋不能用,殷稚鱼也逃不出去。


殷稚鱼垂下眸,辰瑄和她同病相怜,少年嗓音清冷地问,“步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支起脑袋,关切地问,“你的同伴,会来救我们吗?”


可不要她大费周章地送清玄出去,就送了个废物。


“会,”辰瑄语气肯定,“我身上有追踪的信物,只要清玄找到人,就一定可以来救我们。”


这也就是辰瑄反抗得没有太激烈的原因,与其费尽心思地找邪修窝藏的地点,不如清玄带人顺藤摸瓜地找来,直捣黄龙,争取一锅拿下。


殷稚鱼有些不放心,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寄希望于清玄身上了。


她恹恹地唔了一声。


地牢僻静又阴冷,牢房太小,两人挨得很近,辰瑄察觉到身旁的姑娘似乎在微微发抖,掀眸看过去,确切来说,殷稚鱼是被他们连累的,因此少年总有些自责,“步姑娘,你不舒服吗?”


“不是,”殷稚鱼脸色苍白,她的眸光有些失神与空洞,锁铐沉重,但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少女抱着膝盖,将脸贴在冰冷的锁铐上,鼻腔萦绕着淡淡的,腐朽的血腥气,“我只是,有一点怕黑而已。”


辰瑄垂眸,忽然伸出手。


殷稚鱼怔忪,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


光线幽沉,少年的手掌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出一点雪白如羊脂玉的色调,又似无暇的冰雪,他掌心亮起一点橘黄的灵光,“现在呢,还是很怕吗?”


他侧过半张脸,幽然如萤火的光影中,半张脸精致绝美,浅笑也温和,像是谪仙落入凡间。


殷稚鱼怔怔,眼睛被火光点亮,她小声地问,“云珩道友,是可以使用灵气了吗?”


辰瑄的灵气,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没有,”辰瑄否认了殷稚鱼的猜测,“只是我功法特殊,但也只能调用出这一丁点灵气。”


殷稚鱼有些失望,很快又释然。


她往火光的位置凑近了一点,眉眼弯弯,睫发清晰,“谢谢。”


她柔软的嗓音在缥缈的火焰中像是一个不真切的梦,模拟出另一个步胭来,没有客套假意的笑,也没有尖利的刺,像是刺猬敞开脆弱的肚皮,抱住了来人的手掌。


那样的乖,几乎像是幻觉。


像是抱薪取暖的旅人,又或者蜃楼里昙花一现的幻想。


她汲取着虚假的光和热,靠得越来越近,纱裙萎靡在湿冷的地面上,柔软得像是无害的小动物,让辰瑄忽然很想摸一摸她。


时间过得太慢,也太安静,殷稚鱼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她音量并不大,自顾自地说,“我小时候,我父亲不太喜欢我。”


陆云珩性格清冷,虽然是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但是并不会刻意忽视他人,嗯了声,代表自己在听。


辰瑄投来视线。


女孩浅浅的笑了下,额间的玛瑙坠子沉甸甸地晃,红如血泪。


“你大概,也听说过我的故事吧?”


她垂下眼。


辰瑄:“确实。”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步前辈那件事,当年闹得挺大的。”


他说的还是委婉了,步家家主这样处处受人关注的人,和她有关的风月故事一传出来,立刻传遍了九州五岛。


步胭的生父死得太显眼,他性格偏执扭曲,若是得不到步家家主,就要她一辈子记得他。


他确实做到了。


谋害年轻天骄,对步家家主连下了十八道追杀令,赏金上不封顶,大费周章弄到了她的一滴精血,孕育出属于他们的后代,可以说是罪无可赦。


也就是因为生父太过不堪,所以步胭回到步家后,并不受欢迎。


步家长老总觉得步胭继承了生父的血脉,未来可能成长为和她一样的人。


步胭性烈如火,从来不会委曲求全,因此后来与步家家主发生矛盾后就与步家断绝了关系,在外闯荡至今。


殷稚鱼凝视着火焰,平静地说,“他爱我,又嫉妒我,早就疯了。”


步胭的生父爱她,是因为她继承了步家家主的血脉,可他同样嫉妒女儿,为什么可以是她的孩子。


那么扭曲的,疯癫的感情,让年幼的步胭根本无法理解。


也因此,小时候的步胭一直都是在地下室长大的。


她的父亲清醒时会带她出去看看太阳,犯病的时候则会将她锁在地下室,喋喋不休地叙说他无望的爱意。


真是难以想象啊,她的父亲那样疯狂地爱着她,又恨着她,感情极致得如同精神分裂。


这也从此,种下了她对于阴暗狭小房间的恐惧。


步胭准确来说,并不是怕黑,而是怕被关在没有光的逼仄房间。


她最大的梦魇,是小小的地下室,和父亲那张因为扭曲变形而丑陋不堪的面容。


她微微弯下眉眼,微圆的眸尾浅淡舒展开来,勾勒出一点灿然的笑意,认真地说,“云珩道友,你真的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