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多了一笔账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永元帝哂笑着,嘴角勾起不明不白的弧度:“好好安葬,抚恤家人的银子也要发下去。”

“是。”鄢凌点头,转瞬间又想到什么,问:“这次还是走北辰宫的帐,可这会不会牵连到大公主,尤其是郁公子?”

永元帝眉头微蹙,终是下令:“走吧,让郁慎言自己注意着点,别再犯出像上次那样的蠢事。”

北辰宫内,黎昭看着面前明亮通透的酒液,干笑一声:“郁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今日是我的生辰,往年家里会备上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如今在殿下这里,我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倒是希望殿下能够陪我喝一杯酒。也算是全了这一番心思。”郁慎言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十分委屈。

黎昭嘴角一抽,轻抿一口酒液,瞬间被里面蕴着的醇厚香气冲击大脑,“这是什么酒?”她问。

“凉州城的酒,可能会烈了一点,”郁慎言说,两片薄唇一张一合,红润润的,看起来软软弹弹……

她晃晃被酒精灌晕的脑袋,面色出现片刻的恍惚:“这也太烈了……”

紧接着,绵软缠绵的声音缭绕在耳畔:“殿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晕乎乎的……”

“那——”郁慎言的声音愈发诱人,像一团盈满空气的棉花,“殿下,你知道北辰宫地底下的东西吗?”

她摇摇头,面露疑惑:“北辰宫地下还有东西?”

郁慎言微微诧异,道:“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说完后,黎昭一头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倒是能方面一些事。郁慎言眸色微敛,眼中神情变幻莫测。

“是个亲近的好时机……”他淡淡说着,手指抚上她的眉头,细细摩挲着。

柔软的黑发像云一般,趴在皮肤细腻的肩头,郁慎言俯下身子,轻轻嗅着。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发生些什么?”他说着,手指慢慢下滑。

如果这个时候门没有被撞开的话,兴许真的会发生点什么,也说不定。

“你在做什么!”谢昀一脚蹬开他,将昏迷的黎昭牢牢护在身后,“你到底是什么人?”

郁慎言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我不过是想要陪着殿下喝一杯酒而已,国师又发的什么脾气?”

也许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听的谢昀很不舒服。

怒斥道:“北辰宫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殿下喝不了酒,她能自己喝下去?莫不是你逼着喝的!”

“你这是真是不可理喻!”话虽这么说,可郁慎言心里却有点没底,混迹在北辰宫都快小半年了,还没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万一上头怪罪下来……

惹到北辰宫和惹怒永元帝两条路,他还是分得清的。

反正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这一点倒是能交差。

“不可理喻?”谢昀眉眼一抬,并不在意郁慎言怎么说,只将黎昭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门外,“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和圣上交代吧!”

当然,三长两短是不会有的,酒杯里剩下的酒液被白翡验了三遍,都是得出“无毒,性烈”的结论。

“真的没毒?”这已经是谢昀问的第四遍了,白翡有些恼火,声调免不了高亢起来:“你有完没完?”

殊料立马被呛回去:“那她怎么还不醒?还不是姓郁的下了毒!”

“她从小到大喝过酒没有?”白翡真的很想骂人,甚至打人,“第一次喝酒喝过头不是很正常吗!”

凉州城的烈酒,在醉仙楼也是卖上一两银子一两酒的高价,不少酒鬼便以凉州烈酒为引子,兴起一桌赌局。

令谢昀没想到的是,这酒居然能让人睡到第二天的晌午头。

“唔……”黎昭揉揉胀痛的脑袋,眼睛尚不清明的时候,蓦地多了一张脸。

“你怎么样?”

她一掌给人推开,“我想如厕。”

捱过鸡飞狗跳的一个上午,黎昭嚼着嘴里的热粥,眼睛时不时往谢昀身上瞟,“你看我干嘛?”她问。

“你真的没事?”

有的时候,她也挺烦的。

让白翡过来看了一遍,他也说没问题,不成想谢昀还是放不下心,又让温酒去盯着郁慎言。

原本众人只是以为他醋意大发整出的糊涂事,但一段日子过后,温酒还真带回来一点可靠的消息。

“这几天郁公子一直往后院跑。”

还真是如他所说,“一点”消息。

黎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问:“他自己就住在后院,往后院跑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不一样!”温酒蹲下身子,乖巧地伏在她的膝头,道:“他去的是楚先生的院子,还在里面涂涂画画。”

楚辰的院子?

她莫名想起来第一次去的时候,整个北辰宫都传着闹鬼,院子里还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塔,怎么看怎么诡异。

“塔里面去了吗?”黎昭问,手指搭在温酒的头发上,偶尔揪两根下来。

衣料被人摩擦一下,窸窸窣窣响着,“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上面的窗户我也瞧了,没有脚印。我猜测是他没有上去过,不过大门前面的泥土上,我撒上去的面粉少了一层。”

换言之,有人来过。

“你觉得会是谁?”她问。

温酒站直身子,高挺的脊背挡住大半的阳光,“除了郁公子,还会有谁呢?而且殿下不觉得他看起来有一些眼熟?”

她显然没想起来是谁,歪歪头,不解地看着他。

于是温酒提醒一句:“在凉州城内见过的,那个时候他应该还没和华阳郡主扯上关系。”

脑海里蓦地多出一个人影,黎昭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暗卫?”

她故意隐瞒了安阳侯府的名字,生怕顺着这条线把北镇抚司的鄢凌翻出来,到时候太精彩了,她不敢想。

“北辰宫的月例,他应该买不到这样的烈酒。”谢昀走出门,刺眼的阳光照在酒红色的长衫上,“最近府里多了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