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援之以手
“交代有什么用,一句交代就能让我二叔起死回生吗?我们各家丧葬费用谁来承担,孤儿寡母谁来养活。”丧者家属义愤填膺起来。
听到这里,杨小龙回过味来,原来这些死者亲属前来想要赔偿,不过这也说的过去,人之常情。
“诸位逝者家属,如果只是想要赔偿,我穆家还有三五百两纹银,请各位登记下就拿去互相平分了吧。”
穆燕听明白这些人的诉求,很干脆利落的同意赔偿,毕竟弱女子一名,还留有钱财做什么。
只是让穆燕没想到的是,自己同意赔偿反而引得众家属更加不满。
就听有人阴阳怪气道:“才三五百两?这点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我们十几家,每家分不到三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县衙门前众人不满的叫嚷声,比刚才还要激烈,这可是直接涉及到自家利益,怎么能只有区区二三十两就了事。
杨小龙快步走挤入人群,来到县衙门前罗圈揖礼道:“诸位!逝者已逝,凶手也已被抓,用不了几日衙门就会审出结果,到时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当然,穆家责任是难辞其咎的,但穆燕小姐已经答应赔偿诸位。如果在场各位嫌少,在下愿借出一笔银子,替穆燕小姐补偿诸位,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有人高声问道:“你是谁,好大的口气,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杨小龙站直身子道:“在下姓杨,是苏州五大钱庄之一,天运钱庄的东家。”
下面众人都知道天运钱庄,那是苏州专门放高利贷为主业的钱庄,九出十三归赚的盆满钵满,钱庄内还供养百人以上的打手,专门负责期到讨债。
台下十几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最后大家选出三位代表上前道:“杨公子,不知道您打算借出多少银子来…”
“刷!”罗正道打开乌金铁扇,边走边扇,一脸假笑地上前说道:
“呵呵!这不是阊门古玩店姑苏居的张员外嘛!您老数月前,买进的赝品紫砂茶壶,是否已经卖出去了呢?”
没等张员外说话,罗正道又走到旁边陈员外跟前,一拍扇子道:
“哎呦!陈员外,您老也在这里啊!罗某眼神太不好,刚才没有瞧见您。”
“贵公子在青楼与柳家公子千俩争菊花姑娘的梳笼,最后赢了美人却没钱付银子。”
“老鸨子找来天运钱庄作保才肯放人,呵呵!不知贵公子可否清账?”
合起铁扇,罗正道又故作惊讶跺脚道:“呀!方员外!失敬失敬,上次我在衙门口被锦衣卫带走,误了您家的官司。”
“罗某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还望方员外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在下爽约。”
三位员外被罗正道话语点中痛处,一时呲牙咧嘴起来。
陈员外尴尬的清下嗓子道:“罗正道,这里又没有人寻你打官司写状纸,你来此地做什么?”
罗正道向杨小龙做了一个抱拳礼,“罗某不才,现如今是杨府师爷。既然是师爷,呵呵!在下自然要尽师爷的本分。”
“几位员外,这关于赔偿的小事,不如请随罗某到一边商议如何?”
方老爷死了内弟刘子良,此次特意前来也是为给小妾一个交代,顺便看看能不能敲一笔竹杠。
“既然有天运钱庄的杨公子出面,咱们也不能那个…呵呵!几位你们说是吧。”方老爷对张、陈两位员外使了一个眼色。
陈员外会意,连忙点头,“我们只是来讨要一个公道,既然凶手已经被抓,穆燕姑娘通情达理,也同意付一些丧葬费,我觉得差不多了。”
见方老爷和陈员外这种态度,张员外有些愤愤道:“可死者家属赡养…”
方员外立马打断道:“冤有头,债有主。人又不是穆家杀的,老张难道你还要再去一次衙门里打官司吗?”一句话戳中张员外痛处,他张员外高价进的宋朝紫砂茶壶,转卖给了本城开钱庄的柳家。
谁知柳家不光做金银、珠宝、玉石生意,对古董也非常在行。
柳家先交了数百两定金,等去拿货时发现是赝品。
柳家以此为由将张员外告上衙门,张员外无这么多现银赔偿天价违约金,只得寻天运钱庄借高利贷。
现在被方员外提醒衙门,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也只能点点头算是认了。
三位员外简单商议几句赔偿价格,便对杨小龙道:“杨公子,每户五十两您看成吗?”
罗正道“啪啪啪”用金属打造的乌金铁扇,敲打着左手手掌道:“你家办丧事用得了五十两纹银?”
张员外昂首斜眼看着罗正道,“对!我家办丧事它就得五十两。”
被突如其来的没皮没脸噎着,罗正道也是无话可说了。
“五十两就五十两,杨公子,多谢您出手相助。小女子现在就立下字据,待三年丧期满后一定会偿还您。”穆燕从台阶上款款走来。
杨小龙转身见穆燕这冰霜美人,此时已化为冰冷的雨水,身上散发的寒意让人窒息。
“姑娘请节哀,偿还之事等日后再说。我这次来是吊念穆县尊的,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入内为令堂上柱香吗?”杨小龙行礼说道。
穆燕微微回礼道:“杨公子请吧!”
入县衙内,点香、鞠躬、念悼词,一切礼节结束,正准备离开,县衙门前走进一众官员。
闪到一边的杨小龙,为众大人们让路。
朱国治见女婿也在,停下脚步道:“昨日听到汇报让老夫一宿未睡,今日见你安然无恙,老夫总算放心了。”
杨小龙躬身行礼道:“让朱伯父牵挂,侄儿内心甚是惶恐。”
拍了拍杨小龙,朱国治用简洁的话语小声道:“以后出门多带些护卫,昨日刺客专为你而来。”
“捕快从客栈搜查到一封书信,信中名叫铁书的人,委托绿林中人取你性命。”
杨小龙嘴张的溜圆:“啊?这…”
“…不可能!”大珊正色道。
朱国治看了一眼杨小龙身后侍女大姗,摸了摸胡子道:“你这小丫鬟,老夫作为你家公子未来岳父,还能信口雌黄不成。”
杨小龙扭头训斥道:“还有没有规矩,这有你说话的份嘛!”
训完大姗,大珊对朱国治再次行礼道:“朱伯伯莫怪,她乡下来的野丫头,在府中才刚待几日,还不懂规矩。”
朱国治没空理大姗,指了指前头道:“巡抚大人在,我一会儿有话对你说,你先站到一边。”
灵堂内,众位大人上前吊唁完穆县令便离开。
苏州知府陶得蒯有些为难道:“穆燕,这里是县衙,是朝廷官暑。令堂寿棺只得停放这里七日,这已经是诸位大人开恩才同意…”
穆燕行礼道:“陶大人,规矩小女子懂,您不必解释。”
正准备随未来岳父离开的杨小龙,听到这里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不知穆燕小姐,七日后令堂是送回老家安葬,还是在本地下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