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小章

从她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敞露出的额头,与一双狭长的眼睛,以及眼尾下方那一颗张扬的红痣。

但不等她再言语什么,耳边很快就落下另外一句,犹如前几日的场景再度重临。

“你这头上的桂花油……也果真是臭极。”

谢时浔语落,不待沈娥反应,就自顾提步越过她,往府内去了。

“呵。”半晌,沈娥扯唇冷笑出声。用手弹了弹两边宽袖,昂首下了石阶。

余光瞥了一眼一直垂着眸子的小厮,淡道:“走吧。”

小厮颔首,赶忙给她掀了帘子。沈娥弯腰进去坐好,车夫“驾”一声御马跑远。

苏府。

暖芳阁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下人们纷纷弯腰垂着头,丝毫不敢出声。

苏明曦的贴身丫鬟怜画端着盆快步从屋中出来,神色焦急,衣带略微散乱,步伐十分凌乱。

凑近了看,就见盆中满满的血水,瞧上去十分骇人。

彼时屋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苏明曦,你为了那上不得台面的男子,竟然想自尽!你可对不起我对你多年教养,对得起你母亲日夜为你担忧!”

里面,苏长弓负手立身站在苏明曦床侧。柳若芸捏着锦帕哭哭啼啼的掩面坐在她床边。

郎中刚刚被苏府的下人请勒出去,此时各色的丫鬟小厮们均在屋中跪着,不敢出声。

而苏明曦则是一脸煞白,几日过去,身子越发瘦弱不堪,仿如风中细柳,下一刻便要折断而归。

整个人安静的卧趟在床,左手手腕被白色绷带缠紧,隐约可以看到一丝血色。双眼空洞灰败,犹寒冬枯草,不得生机。

“曦儿,你怎的会如此想不开,要抛下为娘啊!”柳若芸颤着嗓,有些摇摇欲坠的撑在苏明曦床侧,眼底是化不开的失望与心疼。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被人勾了心去。家中谋的出路,也丝毫不入眼。

这……可叫她怎么办啊!

柳若芸心底哀戚,苏明曦则是怒其不争,本有着大好前程,却偏偏不识!

“你——哎!”

苏长弓甩袖,负手不再看床上的苏明曦,脸色愈发沉如水,眉心堆叠起来。

“老爷!夫人!”忽的,屋外传来一声高喊。

苏长弓闻声抬眸朝里面外看过去,随即抬步。柳若芸则是哭泣的动作微止,又看了看床上的女儿,这才哀叹一声从里间出来。

外间,是前院的小厮,见他二人出来急忙稽首行礼:“老爷夫人,沈媒人上门来,说是有要事要亲自与您二人相商!”

“要事?”苏长弓皱眉。

“沈媒人可是被状元郎派来的?”柳若芸在一侧问。

“回夫人,沈媒人未带状元府的拜贴,是自个儿一个人上门,应不是状元郎派来的。”小厮不紧不慢的垂眸回道。

闻言,苏长弓脸色沉得愈发厉害。

他虽因为这是状元府派来的媒人,对沈娥多方优待。可她连官媒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私媒。却上门与他相商?

若非是状元郎派遣,那这媒人也属实太拎不清自个儿的份量了!

“行了,夫人我们且先出去看看。”

柳若芸本想再问,却被苏长弓叫停,细细思索下,有些沉重的点头。

“你等看好小姐,切莫再发生今日这遭事,否则……哼,你等知道后果!”

苏长弓冷声交待道。

“是,老爷。”小厮即刻依言。

一路穿过后院长廊,苏长弓大步在前面走着,柳若芸叠手放在身前,亦步亦趋的跟着。

到前院的时候,就能远远看见正厅内坐了个花红的身影。

沈娥正捧着苏府丫鬟给她上的茶盏,饮下一口,右手拈起一块花糕放在嘴里。

这苏府里厨娘的手艺果真不错,花糕甜而不腻,很是喜人。

沈娥吃的眼睛微眯,唇抿着,在心底评价道。

彼时余光一撇,就见到了廊上的苏家夫妇缓步走来。

“苏老爷,苏夫人,今儿个晨早上门叨扰非民妇本意!可如今事态紧急,民妇这才斗胆上门来!”

苏长弓和柳若芸前脚刚入厅,就见沈娥舞着腰间汗巾,摆腰疾步过来,凑到他二人身前慌乱道。

苏长弓紧眉:“沈媒人何出此言?”

却见沈娥脸色凝重,沉声摆手道:“这门婚事要不得,千万要不得!”

第8章

遇刺“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声音骤落,原本心烦意乱的苏长弓登时沉了神色,眼刀凌厉如刃,喝道:“沈媒人,这婚事可是当今状元亲自要定的!你虽为我女儿保媒,可如今这话说出来,不免太过了些!”

“苏老爷莫急,您先与夫人上座,待我细细道这其中原因!”

沈娥摇头,神色凝重的出声。

见状,苏长弓

也不好多言什么,径直往厅内主座走去。柳若芸悬着心,手中锦帕捏着,提步跟上去。

“说吧,”苏长弓端坐堂上,凌厉的眼神朝沈娥扫过来,语气算不上好,心中郁气渐重,“这门婚事为何要不得?”

沈娥立在一侧,手中的汗巾在身前起起伏伏的舞着:“苏老爷苏夫人有所不知,我昨儿个从京城里赶回去的路上,沿路就听到有人说到咱们这当今的状元啊!早早就被长公主看上了!”

“你说什么!”

苏长弓一掌拍在主位旁的案桌上,犹如一声“惊堂木”,振聋发聩。

柳若芸原本捧着茶盏,闻言一惊站起来,茶盏从手中滑落,“啪塔”碎成一地。

“你确定消息准确!若是你胆敢蒙骗于我,我苏某立誓,定会让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