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小章

她照常夸着,苏长弓柳若芸面上却提不起喜色来,连忙挥手屏退屋内的下人。

“事情办的如何?”

待最后一位下人退出门外,脚步声远了,苏长弓神色就立即沉下去冷声道。

“苏老爷放心,这事儿啊我都安排好了,定不会出差错!”

“若是如此最好,否则,你当知道——”苏长弓没说完,反而是冷哼一声,颚上的胡子被吹起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盯过来。

想着等会儿的计策,沈娥无端被盯的有些发毛,连忙摇着腰间的汗巾道:“苏老爷说笑了,我既是为您府上的千金保的媒,我自当会尽心尽力,万不可出差错的!”

苏明曦呆坐在梳妆镜前,眼中无悲无喜,仿佛话语中的主角并非是她。柳若芸则在一旁听着,手中的锦帕捏紧,心脏不断鼓动起来,血液也在叫嚣着,心绪乱成一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或是要有些什么大事发生。

“公子。”

谢时浔穿着一袭喜袍,上面绣着金色的鹤纹,驰到苏府门前跨/马下来。

陆影急忙过来迎上去。

他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几乎占了大半条街。乐曲响着,伴着人声喧闹,颇为刺耳。

礼仪仗队停在苏府门前,迎新娘的轿子就在谢时浔身后,周遭堆满了摊贩百姓,看热闹的数不胜数。

“办好了?”

谢时浔甩袖负手,立在苏府门前。陆影跟在他身侧,闻言急忙附在他耳边轻语。

“公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谢时浔眼尾微挑,唇边泄出一丝笑意,抬眸刚好望见苏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还有不同寻常的……

明明是迎亲,苏府大门却紧紧闭着,竟无一人前来迎新郎官进府!

他立在苏府门前,一身烈焰红色喜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一双狭长的眼微敛,垂下一片阴影,整个人背着霞光站立,金色鹤纹被绣得栩栩如生,落在他身上犹如矜贵瑞气倾泄而下,看的人不由自主就心生慕气。

渐的,流言四起。

“这苏府怎么回事儿?这和状元郎结亲,天大的好事!怎的闭门不出啊!”

忽的,人群里一声疑问想起来,是个中气十足的男音。

但很快就被人打下去,拉到角落里细细说着:“你怎的不知?前几日京城里疯传起来,这状元郎啊,可是当今长公主看上的人,这谁家敢把女儿嫁出去!”

人群喧闹间,苏府大门倏然“咚”一声重响,紧接着门从内向外打开。

只见一个老奴,从府内跨出门槛后,忽的悲戚大叫一声,便涕泗横流的奔下府外的石阶,一直奔到谢时浔面前,整个人几乎爬跪过来。

此时若是苏府里的下人出来,便会认出眼前这个老奴,乃是他们如今的主母柳若芸身边的嬷嬷,自打苏明曦出生,便一直跟在他们小姐身侧,感情甚笃。

“大人!我们小……小姐今早突发癔症,几乎认不得人,如今这亲事……怕是无法再成了!”

第10章

替嫁“新娘子逃了,沈媒人来替上便是……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喧闹的人群轰然一静,但很快就爆发出更大的喧杂声,在人耳边沸腾起来。

“什么?这苏府千金年纪轻轻便得了癔症!”

“要不得要不得,这苏府啊怕是撞上什么灾祸了……”

周遭声音不断,唏嘘有,看热闹的亦有。

谢时浔垂眸看着在他脚下跪着,涕泗横流的老奴。眉心微皱,退了一步,但立刻出声,带着些担忧:“无妨,我既已答应娶苏小姐为妻,又怎会就此作罢?你且现在引我进府!”

谢时浔说着,又侧身抬手朝一旁的陆影一指:“拿着我的令牌进宫,让宫里的那位赵太医出宫,为苏小姐诊治!”

随即眸子垂着,不喜不怒只沉着眸底墨色,催促道:“进府。”

这厢本还在掩着面泣泪的老奴闻言,哭诉的动作倏然一顿,腿脚一麻差点天灵盖都被掀了,登时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

见状,谢时浔眼尾一挑,声音沉下来,不似初春的温柔细腻,反倒是寒冬里的深潭起了些涟漪:“不是说苏小姐病重?”

老奴仍跪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如芒在背,面上的泪珠要掉不掉的垂着,口中支支吾吾让人不知言何。

待谢时浔耐心即将告罄,苏长弓便提着大步从府中迈出来,高声道:“大人,我们苏家有罪啊!”

谢时浔抬眸看过去,视线越过走的有些跌跌撞撞的苏长弓,遥遥和刚刚跨出苏府门槛的沈娥对上一眼。

“咳咳。”沈娥以手握拳置于唇前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扫过那人,眼底里透着股不耐。

谢时浔勾唇,苏长弓走近了,脸上有泪痕,丝毫不能与平日里的苏老爷挂上等号,那人连忙想要当着这街上的众人在他面前跪下去,却被谢时浔不动声色的扶住,

动作有一刻顿住,可立即反应过来道:“大人,我们苏家有罪啊!”

“何罪之有?”不同于刚刚面对苏府小姐,得了癔症那一刻所带着的略微焦急。此时让人听上去,这语气几乎是有些平平。

苏长弓闻言一怔,赶忙稽首道:“大人,今早我家小女癔症突发,此时已认不得我与夫人,更遑论旁人……如今这与您的亲事,怕是无法行进……苏家有罪,白费了状元郎您的一番心思,没有与您成一家的福气啊!”

“苏大人莫慌,我刚刚便已知晓。”谢时浔虚虚抬手,将苏长弓的礼拂了,“我已将情况告知我的贴身下属,即刻便会拿着我的令牌到宫中寻赵太医出宫,此刻我们还是先进府,看看苏小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