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小章
“既如此,夫人好生歇息。为夫尚有要事在身,便不陪夫人了。”谢时浔起身,淡淡撇下一句,便转身朝屋外走了。
待“嘎吱——”屋门紧闭,沈娥提着的心才慢慢松下来,抬手将垂下的发丝往后揽去,露出烫红的耳垂。
她刚才,怎么会觉得谢时浔是想亲她?
真是疯了!
她这般想,心跳狂如擂鼓,最后深深埋入锦被中。
“大人。”
谢时浔自院中一步踏出,陆影便已拱手跪在一侧,明晃晃的长剑别在腰间,垂首候着。
“准备好了?”
谢时浔负手立在陆影身前,微微垂着眼,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是微深,瞧着让人生冷。
“如此时辰,墨河应是已经带着人动手了。”
陆影恭敬答道。
“既如此,便出发吧。”
“是,大人。”
*
宫外,官道。
一辆马车自宫内驶出,奢华无比,仪仗更是大的厉害。此时天色已暗,巷子深黑,宫外宫道遥长,漆黑无灯,更显冷清凄楚。
侍卫别刀立于最前,慢慢行进。
冷风微卷,刮过官道冷湿的砖瓦,无意发出的“莎莎……”声,响在耳畔。
周浮月坐于马车中,手肘撑着半边额头寐着眼。
忽的,仪仗动作一顿,立于最前的侍卫倏然抬手——
“不对,有埋伏!”
周浮月猛然睁眼,耳畔刀光剑影声音不断,摇摇晃晃间马车停了下来,周遭厮杀声逐渐大了起来。
不等她出声,眉心一扭,剑光微闪。马车帘子一掀,冰凉的长剑便直接架上了她的半边脖颈,微微浸出血来。
周浮月身子倏然一僵,不敢置信的抬眼。
身前是一位穿着冷甲的宽壮男子,身量颇高,一副恶人样儿,声音更是哑的不行,此时微微扯唇。
“长公主殿下,我家大人等你多时了……”
*
京城东郊。
“划拉——”冰凉刺骨的水猛的泼向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身上。此时这名女子发丝凌乱,身上的衣物更是被划烂的看出皮肉,丝毫让人无法与白日里还在张扬跋扈的长公主联系在一处。
“你们……乱臣贼子……若是让我父皇知晓,必要诛尔等九族!”
周浮月放睁眼,便登时扯唇骂了出来。她被绑在木桩子上,根本动弹不得,身前一簇火焰轰然拔高,溢出火星。
自是无人会回应她。
周遭只有两三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候在左右,对周浮月的怒骂声丝毫不在意。
许久,待周浮月累了,她才有耐心细细瞥去观察这在场的几人,很容易便瞥见这几人手背上刻着的“七芒星”标志,顿时心中一紧。
她常年虽然张扬跋扈,可毕竟是周朝的长公主,朝中之事多少也识得一些,更别说这些年暗中的勾当她可是做了不少。
而如今这民间的势力也更是了解过一些,这“七芒星”的标志,若是她没认错,这便是江湖中最大的势力“七杀堂”,专门培养各类杀手,甚至于官宦皇室中也并不少见,甚至横行。
但“七杀堂”却从不受制于人,而是只信奉七杀堂之主“刹”。虽游走于官宦皇室甚至于民间,却只做金钱交易,丝毫不存在主奴关系。
通常都只是单人行动,不可能齐聚,可如今小小一个暗室,便出现了三位七杀堂之人!
今夜刺杀她之人,必不简单!
“主人。”
周浮月的沉思没能再继续,一声“主人”,她脖颈一僵,猛的抬眼——
那人白皙的衣摆扫过长长的石阶,睫翼微微垂下,手上拖着的长剑一点点划过湿冷的石阶,划出迸溅的火花碎星。
刹那间,周浮月瞳孔极速收缩,几乎失声。
“……是……是你!”
谢时浔掀了衣摆,长剑松松垮垮握在手心,一步步走近周浮月,眼底却没多少温度,甚至于只是轻轻一点,手中长剑便猛然刺入周浮月的左
臂。
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鲜血渐上他的半张侧脸,眼角处的红痣艳的不行。
他微微扯唇:“好久不见了,长公主殿下……”
*
经春日一逝,便渐渐热起来,绿叶繁茂,生机愈发多了起来。太常卿府上廊上的雀儿又在叫个不停,流苏微动,帘帐微微摇晃——
沈娥的手从帘帐后轻轻搭出来。
“满月——”
她微微睁眼,只觉头疼的厉害,唤道。
满月来的快,邢嬷嬷亦跟在后边,手中端了托盘,盘上青色的碗中不断冒着热气,旁边还有小蝶豆黄色的糕点。
沈娥一看,便急忙掀了帘帐,顾不得满月递来的手,自个儿就坐到了妆镜前。
惹得二人一怔,纷纷扬了唇。
“夫人莫急,
这些个儿啊都是您的!”邢嬷嬷哂笑着,将盘子放在一侧的桌椅上,又急忙来到她身侧与满月配合着侍候她梳妆。
邢嬷嬷年纪大了,人也亲和,倒是没来由的和她有股亲近之感。是以没过几日,两人便熟络起来。
倒是满月这丫头让沈娥有些惊奇,本是苏明曦的丫鬟。照理来说应是不会与她有多亲近的。
之前她未嫁与谢时浔时,也只是到苏府上撞见这丫鬟几次,见过她偷偷摸摸拿着碎影去后院接济年老的嬷嬷,她觉得是个好心的丫鬟,便上心了些。
要替嫁过来时,才又慌忙指了她过来陪嫁。
如今她去春熙宴受了罚,这丫头越发贴着她,丝毫不敢离,瞧得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着,她就着满月端来的水洗漱,还不等头上的发髻做好,便自顾自端起碗吃了起来,是夏日解暑的银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