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小章
沈娥见他不应,一时心中打鼓。可巷中的事却不能再拖。心一横,便快步上前将那人的指尖攥在手心里,死死扯住。
谢时浔眼底寒霜微凝,浮出一丝冷意。下一刻指尖有些湿热的温度传来,略微抬眼扫了下周遭,心中便有些不合时宜的想:
这几日入秋,天气早寒。
若是平日晨早出来,恐怕是要披件上等料子的披风或是狐皮大貂,才可勉强暖身。
哪怕如今临近午时,头顶上有些许日光,却也抵不住这扑面而来的寒意。可指尖碰触到的掌心,却温热的湿黏,甚至浮出细汗。
谢时浔顷刻间有些福至心灵,微微朝沈娥的面上撇去一眼,却正好对上她有些闪躲的眼神,只见沈娥轻咳一声,便扯着他往巷子拐角处走。
边走边道:“你过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沈娥心中思索,那人身份既然不凡,照理来说谢时浔官居太常卿。日常出入宫中,定会认识。若此时领着他前去,或许就能将这桩恩情就地还了,也好过未来出些不可预兆之事,徒添负累。
与沈娥一心思索,只顾着抬步往巷子里赶不同。
谢时浔仍旧低着眼,细细瞧着两人交握的手。有些乖巧的被沈娥带着,一声不吭,唇角的冷意却在悄然间散去。
原来,她竟这么怕他生气。
沈娥带着人从巷子拐弯处进去,可之前停在此处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人去楼空。
这条巷子狭窄,方能通过一辆马车,从李家门前经过,只能走一条颠簸的小路。
沈娥神色微愣,原本牵着谢时浔的手骤然松下来,敛眉生疑。
故而并未瞥见她手上松落的那一刻,原本仍在低头垂眼看着他们的手交握之处的谢时浔,猛然抬眼,眼底一片湿冷,正死死的盯着她。
“……不见了?”
她仍在思索。
若是那“医女”的主子等得不耐,也大可从巷子中赶出马车,扬长而去。绝没有要走这偏僻小路的说法。
除非是她那主人,不想因着这事与她扯上任何关系。可她自从穿到“沈兰姝”这具身体里,常年便居于杏花村中,直至她替嫁嫁进谢时浔的府中,其中所接触的人或物无不熟悉。
若说是这人认识谢时浔,故而不想与她扯上关系,却也极说不通。
她一开始并未想着要将谢时浔带过来,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才拉了谢时浔的手,将他一起扯过来。
所以若那人要避,也只会是避她。
忽的,电光火石间,沈娥拧住的眉眼倏然一松,她蓦地想到。
方才那人,恐怕是与原主有旧!
可所想也只是一刹,并未来得及捉住末尾思绪。她心下惶惶,对方才之事的牵挂顿时落空,满腔心思落入迷惘之中,冥思苦想,不得一解。
待她琢磨着,身侧蓦地靠过一道颀长身影,随即袖衫处传来沁人心脾的苍兰香。
沈娥微愣,偏头过去打到男人的下颚,有些痒意。白色的麻布与谢时浔正红色的官袍交织在一处,本隔着天堑鸿沟,此刻却尤为般配。
她被这痒意烫到,急忙往后撤步远离。却无意间对上那人的眸子,心尖倏然一跳。
原本早已干透的掌心,此时似乎又缓缓浸上一层湿汗。
“什么不见了?”
耳畔落下一句冷沉的声音,不带过多情绪,似是随意问道。
沈娥心尖一抖,离着谢时浔几步远。方才垂下眼,此时闻言才悄悄抬起眼,瞥了下那人的脸色。却觉一切如常,仿佛她方才看到的那抹阴鸷,不过是幻像罢了。
“……什么?”半晌,沈娥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谢时浔眼尾微微一扯,悄无声息上前一步,甩了下袖袍负手身后,身子前倾离她越近。启唇道:
“方才夫人拉着我过来,却说一句‘不见了’是何意思?”
“……说来话长,方才有些麻烦。有个人出
手帮了我,便想着要道谢,可待我将你带过来,那人却不见了……”
“男人,还是女人?”
她话罢,不过一刻,谢时浔有些冷的声音便落在她耳侧。像极了深山石洞中,洞顶钟乳石一颗颗结成的水滴,砸下来莫名发冷。
沈娥被这话激得后背一紧,思绪一时交缠,反应慢上几分。
谢时浔却只是敛眉垂眼死死盯着她,再次启唇:“方才你要带我见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沈娥垂在裙衫一侧的指尖微紧,掌心中浸出的湿汗有些湿黏。面前人声音落下最后一个字时,她指尖一紧,将衣衫蓦地揪起,扯出一团褶皱的花。
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与谢时浔的距离有些过近,可明明她自从明白心意以来,虽发乎情止乎礼,可与这人拥抱牵手的次数也只多不少。似是嗅到今日这个话题有些危险,此刻心中没了旖旎心思,只余着些许慌张逃离的意味。
可她微微偏头,脚步未移。腰上便攀上一只手,用
了些力气掐在她腰际处,随后往她的脊骨处向下划去。
顷刻间,丝丝的酥麻感充盈着后腰,一路窜上去。
谢时浔的官袍轻掀,打到沈娥垂着的手背上,拂来一阵凉风意。她唇齿微张来不及出声,便被身前人掐着腰带向后疾速退去。
巷子狭窄,两侧矮墙上着青色石砖,墙缝处攀着不知何几的青苔,彼时沈娥被带着后退,金丝海棠绣纹的花鞋轻轻划过墙边的青色苔藓,落下一段明显的痕迹。
后腰和脑勺在近墙的一刻,倏然被那人用手紧紧揽住护上。
她脖颈微微向后一仰皓白的皮肤落在男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