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小章
倏然间,不远处越发清晰的声音传来,容朗和王妙怡的脚步瞬间加快。
同时沈娥脚下的速度也犹如生风,快了起来。只因她方才分明听见隐在那声“小姐”之下的,还有一声明晃晃的男音,说的是“夫人”!
赫然便是方才她在巷子中遇见的陆影!
“锵!”
身后一把长长的飞剑自三人身后砍来,又乘风从间隙间直直砍出,最后划过三人路上不远处的一根粗木。
“哐啷——”
刹那间,粗木被那长剑一刀斩断,哗啦啦垂倒在地。
赶路的三人不得不停了脚步。
王妙怡和容朗神色怔愣。
沈娥则是面如死色。
完了!
“吁——”
彼时长长的马嘶儿鸣声响起,一点点划过小道边的青叶,沙啦啦的声音不断响在耳畔。
“小姐!”
王妙怡尚在怔愣,身后便传来秋菊的声音,她心下一怔。随即有些麻木的侧身回头,便见秋菊满眼带泪的看她,而她身后是几十位骑着马的家丁,以及为首的那位男子——
她的那位父亲,竟是亲自来捉她?
“小姐!”秋菊早已凑到她跟前,有些气性的将人从容朗中抢了过来,又细细瞧了瞧她病恹恹的神色,随即掀起眼皮重重睨了旁边的容朗一眼。
显然
是十分不待见。
而此时容朗早已失了力气,也失了再能逃脱的信心,最后又瞧了眼王妙怡后,便自顾抬手朝面前不远处那人行礼。
“家主。”
“哼!”王守应回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冷哼。
容朗自知是犯了大错,也不敢奢求原谅,可却不悔。只余光瞥见一侧的沈娥,还在挂着包袱试图找个能受力的木枝,好从那根躺倒的粗木上跨过去——
容朗:“?”
他有些看不过去,便只能温声出声:“姑娘,您家中之人尚未追来,您不妨先歇歇再赶路也不迟。”
沈娥心中本就早已腾升,如今听着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的人出声,心中哀怨,眼也不抬的道:“你懂个屁!”
闻言,容朗大惊,一时间竟找不到说辞以对。
好生粗俗的女子!
沈娥当然不在意他心中所想,仍低着头找受力点,好不容有了些眉目,心中欢喜可以越过这枯木,耳边却骤然落下一句让她彻底冷寒的话来。
王守应未管这两个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二人,反倒是自顾下马,立在一侧的小道旁,恭恭敬敬抬手行了个礼。
“草民王守应,拜见太常卿大人。”
倏然间,沈娥后背一僵,窜出一股寒气儿。扶着枯木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起。
一侧的容朗和王妙怡等人,则是在王守应出声之时,便都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一袭紫衣的男子乘林雾而来,腰间玉佩轻晃,冷冽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
“下去。”
他这一句,或许让人人摸不清头脑,可王守应多年与人打交道,自是听出来了。
赶忙招手让人将王妙怡和容朗带下去,随即动作极快的带着人迅速屏退。
沈娥后背浸出湿汗,她隐约听见身后之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可却仍旧僵着,没有动作。
她甚至分不清。
此时她是不愿转身,还是不敢转身。
可来不及她多想,那人温热的手掌便穿过她的腰际,将她揽进一个有些湿寒的怀抱。
她身子倏然一僵,谢时浔的掌心微微向前移动,一点点扣上她不明显的肚子,一字一句落在她耳畔。
“所以,夫人还要带着我的孩子跑到哪儿去?”
*
沈娥是被谢时浔抱着坐一路下了山径,最后山脚坐上马车,一路回了她第一日进的酒楼。
她并未有多的反应,抑或是说自谢时浔靠上来的那一刻,她既没出声也没动作。
只是心底泛起的恶心却怎么也压不住,面上的神色愈发白了些。
酒楼的老板与她那日见到的不同,动作拘谨恭敬,显然是被人提前敲打过了。若是从前她可能并不在意,可如今两人的身份骤然转变,却处处让她不自在。
她二人,本就隔着天堑,终归不会有善终!
谢时浔一路将她抱进二楼的厢房,陆影带人在门口不远处层层守着。
她半靠着软枕,静默待在一处。
谢时浔垂眼瞧她,眼底神色晦暗,刚想启唇——
厢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束着马尾,身着黑衣的女子拿着药箱快步进来。近前抬手行礼:
“主子,夫人。”
谢时浔微微掀了眼皮,侧开一步,将身侧床榻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夫人,我来为你诊脉。”
束冠女子半跪在榻前,不紧不慢出声。却未得到回应,心下一愣,有些迟疑的瞥眼朝一侧看去,却
正正对上谢时浔冷寒的眸子。
束冠女子脖颈一紧,只能自顾揽过沈娥垂在床榻处的手腕,低声道:“夫人,得罪了。”
半晌,束冠女子将沈娥手腕轻轻放回,才立起身。正对上一侧的谢时浔,恭声道:“主子,夫人此时身体脾弱,急需好好休养。腹中胎儿因着前几日用了安胎药,此时并未有什么大碍,只用再开些滋润母体的汤药便好。”
“知道了,下去吧。”
束冠女子依言退下。
屋门被轻轻拢紧,再度回归静默。
谢时浔垂眸,提步轻坐在床榻旁。沈娥仍旧半靠在软枕处,没什么反应,瞳孔中亦无神色。
谢时浔轻轻抬手,莫名的想抚一下她半边脸颊,可还未触到,沈娥便将头偏到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