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7)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放松下来。
好半晌,沈榆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送外卖。”青年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声线低懒地回答。
沈榆:“......”
余光扫了眼谢宴州,沈榆皱了皱眉,有点无语。
谁穿几十万的大衣送外卖。
但他没开口说。
他们好像不是那种可以互相调侃的关系。
谢宴州好像也没有要继续聊的意思,拉起沈榆没受过伤的那只手,把果茶往他手里塞:“喝吧。”
沈榆握住果茶。
指尖碰到谢宴州的。
谢宴州的体温很冷,沈榆强行忍住,才没抽回自已的手。
整个过程中,沈榆都低着头,安静地看着自已拿着的果茶。
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的手好一点了吗?”
沈榆顿了顿,摊开手,把结痂的伤口给谢宴州看:“好了。”
谢宴州“嗯”了一声:“我晚上要回家一趟,先走了。”
他起身离开。
一直到人走出了房间,沈榆才抬起僵硬的颈。
门外的光好像比刚才更刺眼了。
沈榆有点恍惚地想,好像最近遇见谢宴州,总是晴天。
他闭了闭眼,喝了一口果茶。
好久没喝,不太适应。
沈榆喝了几口,打算放下待会喝。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沈榆猛地一愣。
——床头柜上,放着几粒奶糖。
很巧的是,这糖是沈榆以前经常吃的牌子。
谢宴州给他的?
沈榆别开脸,下意识想要忽视。
但过了几分钟,沈榆慢慢转头,拿了一颗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熟悉且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弥漫。
沈榆的唇瓣翘起来一点,又被他敏锐地压了下去。
好几秒后,沈榆小声说:“好甜。”
门外,一个脑袋从门边探出来,看了几秒后,又马上收回去。
小叶呲溜一口奶茶,跟小花说:“我刚才看见沈先生笑了。”
小花咽下珍珠,双手彭鑫,语气夸张:“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我们家少爷笑呢!”
两个人缩在一起嘿嘿嘿偷笑了一会。
小叶说:“好不容易有朋友来看沈先生,我得跟沈老先生汇报一下。”
她打了个电话给沈继中的助理,不过那边没人接,估计是在忙。
“感觉这个谢先生人还挺好的。”小花说,“在楼下看见我们的奶茶就给我们送上来了,省得我们下去拿了。”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守株待兔,等着找个机会来看沈先生?”小叶提出合理质疑,“我昨天在楼下也看见他了,喊他上楼也不上。”
小花疑惑:“他们不是朋友吗?见个面还要找借口啊?搞得跟前任一样。”
小叶:“可能谢先生比较细心,那天他跟沈先生一起摔倒,手护在他后脑勺,特别仔细。”
小花点了点头:“那下回咱们给他也点个奶茶得了,好让他跟沈先生聊聊天。”
*
夜幕降临,谢家老宅。
谢家人久违地坐在一张桌子上。
这是为谢宴州办的接风宴。
因为谢宴州前一周都住在酒店没回家,林珍和谢天诚又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出差,所以一家子人到今天才聚齐。桌上有些过分安静。
谢彦明给谢宴州倒了杯酒,用杯子碰了碰他的:“宴州啊,你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回老宅一趟?爷爷平常老跟我们念叨你,老人家想你。”
谢宴州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现在不是回来了。”
“还知道回来。”谢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喊你,你不知道在酒店鬼混到什么时候!”
谢老爷子似乎误会了谢宴州在酒店的情况,以为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哪能啊。”谢宴州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扯了扯唇说。
他的心不在焉太明显,谢老爷子皱眉:“这次回来干什么,在外面亏了?缺钱了?”
老爷子语气严厉,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关心人。
只要谢宴州再服个软,撒个娇,老爷子马上就能开始爆金币。
谢彦明赶紧打断:“爷爷,您就别担心了,宴州在国外的公司发展很好,我都想入股了。”
他朝谢宴州笑笑:“宴州,你可不要谦虚啊,金融杂志你都不知道上多少个了。”
谢宴州没心情跟谢彦明玩这些无聊的把戏,随便应了声,就低头喝酒。
一顿饭被他弄得格外沉默。
饭后,谢老爷子起身,对谢宴州说:“跟我来。”
他领着谢宴州进了书房。
谢彦明和谢忠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焦虑和不安。
两年前谢宴州主动放弃继承权的时候,他们父子高兴坏了,恨不得开香槟庆祝。
只要把谢天诚给熬到退休,公司就是他们囊中之物了。
这两年,谢忠和谢彦明在公司的威望明显有所提升,最近谢彦明还接了个大项目。
谢彦明第一次独立带这么大的项目,难免紧张,做了很多准备。
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谢宴州竟然回国了。
谢彦明起初以为谢天诚是不想把公司给他,让谢宴州回来跟他抢项目。
可谢宴州回来了一个多星期,除了每天跟薛远庭去一趟医院,其他时间都是在酒店里待着,也不出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彦明这几天也是绞尽脑汁,思考谢宴州到底干嘛来的。
他甚至都怀疑谢宴州是不是跟人未婚生子,孩子和妈都在医院。
谢彦明想了想,悄悄走近书房。
但他还没听清什么,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谢宴州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看都没看谢彦明一眼,径直往自已的房间走。
谢彦明:“......”
一天到晚在拽什么拽?
难怪几年前沈榆把他给甩了去找女人!
谢彦明在心里咒骂了声,愤愤离去。
谢宴州上楼后,在房间门口看见等待的林珍。
“有事找我?”
“不然呢?”林珍反问,“你妈不能找你?”
“哪敢。”谢宴州已经拿出一根烟咬在齿间,看见林珍在,又取了下来,推开房间门,“进来聊?”
林珍进屋后反手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看向儿子:“路上你就在抽烟,回来了怎么还在抽?你有烦心事?”
“没。”谢宴州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丢给林珍一瓶。
单手拉开拉环,谢宴州仰头喝了一口,坐在林珍对面。
林珍打开啤酒,抿了口,问:“你这几天去医院,看谁去了?”
谢宴州动作一顿。
他低头看着自已右手手背,那天在医院里留下的划痕已经淡了很多,只有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谢宴州灌了口啤酒,靠着椅背说:“薛远庭表舅。”
林珍:“......”
林珍无语:“住院的是他表叔。”
谢宴州“哦”了声:“是吗?”
林珍:“......”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一会,林珍忽然开口:“我问你,你去医院,是不是为了沈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