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对弈
大雨伴随着雷声倾盆而下，明明是白天，却黑的好像晚上。
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如同在黑暗中游走的银蛇，无意间显露了身形，又立刻隐藏了起来。
霍瑶惊叹不已，穿越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再一次在心中为霍去病鼓掌。
真牛，要是他们没有停留在驿站，而是接着赶路，现在只怕是遭老罪了。
霍去病上前将霍瑶抱回了屋内，“别离门口这么近，小心被雷劈了。”
说话间，他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屋内一下子也安静了不少。
霍瑶：“才不会呢，我不站在树下，才不会遭雷劈呢！”
话是这么说，但霍瑶还是安静的坐到了桌案前。
霍去病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棋盘，棋子。
他看向霍光，“闲来无事，不如我们手谈一局。”
霍光神色坦然的看向霍去病，没有丝毫的忸怩或不好意思。
“阿兄，我未曾学过对弈。”
霍去病了然，霍仲孺不过平阳县一微末官吏，的确没有实力让子女学习这些。
“无事，我先教你一些基础规则，等到了长安再请先生教你。”
既然要涉足官场，霍光要学的可不止是竹简上的内容，高门贵族间的玩乐，他也得会。
霍去病默默在心底思量，阿孟性格沉默谨慎，与舅舅倒是颇为相似，不如到了长安，让阿孟跟着舅舅学习一段时间？
不过，这也得让舅舅同意才行。
霍瑶好奇的拿起几枚棋子，在自己面前排开，仔细的观察着这几枚棋子。
这是陶瓷烧制的棋子，入手有些粗糙，形状和大小也不是那么规整。
见霍瑶好奇，霍去病笑道：“到了长安，瑶瑶定要参加赏花宴，席间没准就会对弈，不如和阿孟一起学？”
霍瑶连忙将桌上的棋子全部放回了棋罐中。
“阿兄，凡是要动脑子的事，你一概不要找我！”
霍去病边将黑子递给霍光，边戏谑看着霍瑶，“吃食除外?”
霍瑶重重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就是个吃货。
霍去病笑着摇头，笑容间却是宠溺。
转头看向霍光时，神色严肃了几分。
“阿孟，对弈的规则很简单，谁占的地盘多，谁便赢了。”
霍瑶嘴角抽了抽，好简单粗暴的规则......
说完了总规则，霍去病开始讲解其他的规则。
霍光听的专注认真，霍瑶却忍不住想打哈欠了。
看到霍去病讲的这么认真，霍瑶硬生生憋住了哈欠。
当着老师的面打哈欠，这不是打老师的脸吗？
她转身就翻出了霍光的毛笔，端着茶水和自己的小板凳。
坐在了一个宽敞些地方，继续画着脑海中的农具。
霍去病、霍光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霍瑶的身上。
两人的目光，又在空中交汇了片刻，才开始继续学习对弈。
屋外疾风骤雨，屋内却如春日暖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了窍，第二遍，霍瑶便画出了记忆中的那几样农具。
她开心的几乎快要喊出来了，想起如今还在驿站，她憋住了嘴边的尖叫。
身体的愉悦却是难以掩饰，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桌案前。
霍去病、霍光已经开始了对弈，棋盘摆上了好几颗棋子。
明显是白子多，黑子少。
霍光手持一枚黑子，正在思索该放哪里。
霍去病看着浑身洋溢着快乐的小女童，眼中闪过笑意。
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不要吵到霍光。
霍瑶立刻捂住了嘴，圆圆的眼睛转着，看看霍光、又看看棋盘。
霍光斟酌了片刻，落下了一子。
霍去病却几乎没有思考，在霍光落子后，立刻便落了子。
霍光看着霍去病落子的位置，眉头微蹙，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但没有放到棋盘上，而是放回了棋罐中。
“阿兄，我不知道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霍去病显然也早有预料，细心的给或霍光进行讲解。
霍瑶听着霍去病讲解的声音，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开始犯困了。
这般模样看的霍去病想笑，刚想说，若是困了，便回床上躺会儿。
就听“咚”的一声，霍瑶的脑袋直接磕到了桌案上。
霍去病一惊，也顾不得给霍光讲了，连忙伸手扶起霍瑶。
霍光同样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向霍瑶的额头，又怕弄疼她，不敢轻易触碰。
“瑶瑶，你没事吧，额头还疼吗？”
霍瑶小心的伸手摸了摸额头，疼，但没有想象中的疼，她撇撇嘴，有些哀怨的看向霍去病。
“阿兄，你的声音堪比催眠曲......”
“我以后要是晚上睡不着了，就来找你念书给我听。”
虽然听不懂霍瑶说的词，但霍去病也已经习惯了，霍瑶会时不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心疼的看着霍瑶的额头，发现没有肿，只是有些红，便放下心来。
“好，以后你要是睡不着了，就来找阿兄，阿兄给你读诗赋。”
霍光也时刻留意着霍瑶的情况，见她没有哭，连泪光都没有，便知道她这嗑的并不重，也放下了心。
“瑶瑶，你先去睡会儿吧，用昼食了，我在喊你。”
霍瑶摇了摇头，这一磕，可把她所有的瞌睡虫都赶走了。
见她没有休息的意思，霍去病担心她一会儿再磕到，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外面，便柔声提议道：
“瑶瑶，你若是实在无趣，不如在这驿站逛逛？”
此刻外面的雨也小了不少，连带着屋内也亮堂了很多。
霍瑶也发现了，外面的电闪雷鸣，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了。
她同时也想起了，这驿站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昨天他们赶来时，天色已晚，也没有去院中逛过。
不如现在去逛上一逛，感受一下，在细雨朦胧间，逛园林的意境。
“阿兄，那我便去逛后面的小院了！”
霍去病点头，“别逛太久，雨大了，就立刻回来。”
得到允许的霍瑶欢天喜地的便跑出了屋，霍去病的亲卫自觉的跟在了霍瑶的身后。
暴雨之后，天地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院中的花草树木彷佛被洗涤了一般，颜色愈加的鲜艳。
只是这暴雨太大，不少娇嫩的花木，被雨水打的凋零到了地上。
乌黑的浊泥上，躺着满是伤痕的娇艳花瓣，透着一股凄凉的美感。
霍瑶撑着伞，行走在院中，小心的避开每一个水坑，玩的不亦乐乎。
路过一片灌木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竟经受住的暴雨的凌虐，几朵红色的小花、颤巍巍的，开在绿叶之上。
霍瑶看的新奇，往灌木丛走去。
在平阳时，她见过这种灌木，它开的是紫色的小花，可不是红色的。
凑近一看，霍瑶才发现那红色的并不是花，好像是血.....
霍瑶蹙了蹙眉，这驿站的膳夫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在这院中杀鸡宰羊的，竟弄的灌木丛上都是血迹。
正准备离开，目光无意间落到了地上的一截衣料上。
那是一截袖口，一只苍白的手就在那灌木丛下。
霍瑶只觉得浑身发冷、心脏控制不住的开始狂跳。
脑子在提醒她赶紧离开这里，眼睛却是控制不住的沿着衣料往上看去。
一张似曾相识的，苍白的面孔映入眼帘。
一双瞪圆微凸的眼珠，与她的视线直直的对上了......
霍瑶只觉得脑中一炸，耳中轰鸣声不断。
只感到一个人将她抱在了怀里，眼睛被一只大手蒙住，眼前的视线瞬间变的黑暗。
她似乎在快速的移动，耳边声音不断，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渐渐的，耳边的声音似乎也变轻了。
眼前的暗色越来越浓了。
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