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阴冷、潮湿、黏稠的像盛夏脖颈处附着在皮肤上的汗渍一样恶心。


这是国中时期同学对他的评价。


怪咖


讨厌


有点感觉奇怪


不熟


成绩不错,有点内向


嗯?我们班上有乙骨忧太这个人吗?


这是乙骨忧太国中毕业时同学录收到的留言。


其实他有在同学们都走后悄悄把同学录放在每个人的抽屉里,但最终他只收到了13份。


剩下的没有回应,还有7张他在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里看到了。


乙骨忧太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当老师问他未来计划的时候,乙骨忧太慢吞吞的站起身,他低着头,极力将额前的碎发挡住眼,死死的盯着桌面上的纹路。


四周静的像墓场,乙骨忧太甚至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戏谑的目光,对,就是谐谑,在他被藤本一脚揣进垃圾桶的时候,在他的座椅被涂上强力胶的时候,四周会一齐向他投来目光——那种散发腥臭的黏稠花蜜般的目光。


在几秒后,才会再度回归原本热闹的场面。


父亲与他常年没有沟通,一家三口极少的次数聚在一起吃饭,唯一有话题的妹妹在外住校。母亲也不太懂,为什么他身上常见青紫,作业本总是有破损,为什么他总是很晚回家,为什么每次打架都是他去挑衅对方才迫使对方对手。


妈妈也不太懂,乙骨忧太只是不想看见妈妈难过。


国三的时候乙骨忧太发现父母的关注力逐渐转向妹妹,他透过妹妹的门缝看见父亲说着什么,妹妹和母亲坐在床上看着父亲笑。


母亲,这样哄孩子般的话您从未对我说过。


乙骨忧太只静静的看了几分钟。


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在床的角落处蜷缩起双腿环抱住自己。


其实他不介意的。


乙骨忧太说道。


因为是爸爸妈妈和妹妹,所以就算这样,他也不会介意的。


他看着手心的戒指。


里香出车祸的时候乙骨忧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哪怕是现在,那段记忆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片空白..空白...空白...


乙骨忧太没有未来,但是他也不想去死。


*


合泽千菜。


五条老师说着她的名字。


合泽,乙骨君就交给你啦~


黑色的长卷发,八字刘海,后脑用一个蝴蝶的发夹将两边下垂的长发夹在后侧。


合、合泽老师!


乙骨忧太有些紧张,她看上去很年轻,甚至感觉比他大不了几岁。


哈喽,乙骨君~


叫我老师就好啦,不用加名称噢?


她转过椅子,微微俯身,黑色的瞳孔,浓密的睫毛,看着他露出微笑。


好温柔...


乙骨忧太局促移开眼,弯腰鞠躬。


乙骨忧太成了合泽千菜的直系学生。


五条老师说只有他一个人是合泽千菜的直系学生,其他只是负责户外授课的大课老师。


合泽千菜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老师,大多都是鼓励式教育。


她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朝他露出带有女性特有温柔的笑容。


合泽千菜的笑与其他人的不同,合泽千菜的笑大部分可以集中在眼睛上——眼睛的卧蚕上。


哪怕嘴唇弯起再小的幅度,眼底的卧蚕还是会鼓起一个小凸点。


真的诶——忧太的眼睛特别好看耶。


一次午餐,众人不知道怎么聊到他身上。


乙骨忧太连连摆手,脸色发红。


说起来,和我的项链上的水晶特别像哦?


众人的目光看向合泽千菜。


乙骨忧太看见她的手指勾起项链的一角,一个戒指模样的圆圈上镶嵌着一颗接近一克拉的水晶。


熊猫拿过项链,对着他的眼睛比了比。


真是像翡翠一般妖冶的颜色啊...


乙骨忧太看见合泽千菜开口。


她歪了歪头,眼底又浮现起笑意,卧蚕若隐若现。


合泽千菜笑起来时,黑色的瞳孔总是格外的亮,像溪水源源不断流淌的黑色溪石,永远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墨翠一样妖冶的颜色...


是在说他吗,还是水晶。


乙骨忧太只觉得耳根发烫。


*


合泽千菜是他最敬爱的老师。


乙骨忧太虽然不太清楚合泽千菜的咒术是什么,但总是在一次又一次低阶咒灵拨除中帮他打辅助。


合泽千菜会在一定时间内,选择范围内指定生物的时间加速或减速。


相当于除他们之外的所有咒灵都可以加快:1.25倍速或者1.5倍速。减速:0.75倍速、0.5倍速。


再来一次,忧太。


合泽千菜将太刀丢给他,控制着咒灵攻击速度与行走速度被放慢至0.5倍速。


不要慌张,意志力集中。


汗水几乎要流进他的眼睛,乙骨忧太抬头。


合泽千菜站在树上,手心捏诀散发蓝色火焰,她依然是将两边的发丝用发夹别在脑后,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他说道。


再来一次吧,忧太。


合泽千菜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并且有耐心的老师。


乙骨忧太挥舞着太刀,发出致命一击。


咒灵流淌出紫色的血液,乙骨忧太只觉得四肢苍白无力,眼睛发昏,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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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前倾跪在沙地上。


眼前密密麻麻散发彩色的小圆点来。


超级棒哦,忧太同学。


棕色的鞋出现在他眼前。


合泽千菜蹲下身,乙骨忧太能看见她黑色长膝袜包裹的脚踝。


很细,感觉一只手就能抓住。


被太阳反射出的影子里,乙骨忧太看见合泽千菜预要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发。


老、老师!


乙骨忧太惊异,大叫的同时抬起头,对上合泽千菜黑色的瞳孔。


黑色的,细密微翘的睫毛。


合泽千菜似乎也愣了一下。


诶?怎么了,突然大叫吓我一跳。


...留了很多汗...头发..脏...


乙骨忧太有些不敢直视合泽千菜的眼睛,但他还是磕磕绊绊的看着她的瞳孔说完了。


而代价就是,乙骨忧太感觉自己身体发热了。


合泽千菜没有说话,而且短促的轻笑了一声后,像是恶趣味般的大力揉搓着他的发丝。


五指插入发丝,她的手指甚至有些凉,像一块冰一样刺激着他的大脑。


乙骨忧太觉得他清醒些了。


*


合泽千菜早餐喜欢吃三明治。


但是高专的食堂没有三明治,所以乙骨忧太出去买饭团的时候会顺路给合泽千菜带。


有一次被早起训练的真希看见后,也让他出去买点东西。


真希同学,其实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要不也一起吃三明…


哈?啰嗦死了,不想带就算了。


最后乙骨忧太还是去kfc顺利带了,还有可乐。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乙骨忧太承包了同学大部分的早餐。


你小子还真是幸运啊。


禅院真希接过炸鸡,乙骨忧太不解歪头。


一来就是特级,还直接成了千菜前辈的直系学生…啧。


禅院真希咬了一口鸡腿,只剩下后柄,她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只是开口又咬了一口鸡腿。


真希同学以前和老师很熟吗?


全班都和千菜前辈很熟的好吧。


乙骨忧太短暂的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是的。


五条老师除了被校长强迫着来过几次课并不常来授课,相反合泽千菜这种性格会更加受到同学们喜欢吧。


甚至最初他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也是在合泽千菜的推动下,不断邀请和找适合他的话题,让他更快的融入进去。


“也是呢。”


乙骨忧太轻轻说道,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微笑。


“老师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合泽千菜是乙骨忧太最敬爱的老师。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三明治,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