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第一赘婿东征西战

69. 转机

徐阜的目光冷冷射来,丝毫不掩对面前青年身份的质疑。


他以三言两句点明了要害利弊,最后一句,则是想将矛头引向这个素未相识的年轻人。


尽管早前离开幽州,徐阜受郭老嘱托,答应沿途照顾晋南逃难的文士,但现下正值孤城围困之际,这个人的出现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徐阜这番话若放在以往,必能达到他所想要的效果。


可差就差在姚坚是初任此地城守。


时局动荡,先前的两任城守一个被烹,一个外逃,而姚坚初上任不过三日,与其他城内官员彼此不相熟。


一语完毕,却无人表态,就连姚坚本人也只是焦虑地瞥过几眼,欲言又止。


那青年反应很快,并未留给他人过多的思索时间,目光平视,镇定道:


“与其你们在这里犹豫不决,吵来吵去没个定论,不如痛快点!决意弃城的,站出来;不作表态的,那就是死战守城,没有退路!”


他说完,面色坦然,望向众人,内郡官脸色铁青,当即驳斥起来。


徐阜深深蹙眉,则是多看了青年一眼,那眼神中夹杂着少许审视和怀疑。


而同时,他又隐隐约约领会了姚坚此举中暗藏的另一层意味。


以姚坚的身份和立场,自是不便当着内郡官员的面引众人表态,借这文士之口问话,他是决意要死战守城了?


徐阜有此觉察,不由得心下一凉。


一时议厅内寂静无声,沉默少许,一武将装扮的男子霍然站起,率先表态道:


“城尉孙隆,主张守城!愿与贼一战!”


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去,青年微微侧目,扬了扬眉。


内郡官当即红脸道:“你、你——!”


余下诸人,其余属吏如令史张衍、仓史王役等人虽未说话,但业已表明立场。


内郡官见此情状,不得不厉声质问道:“你等官众胆大妄为!竟敢私下集议,不听朝廷调令!守城一时,待他日粮尽援绝,又当何计?”


内郡官还想再说,那青年却毫不留情地打断道:“好了!”


“看起来,现在队伍已经很明显了……”


青年走至众人面前,深邃眼眸淡淡扫过。


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语气,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


就在大家将要商讨守城策略之时,青年却突然提声,冷冷道:“来人——!”


姚坚等人朝他看去,不明所以,便见青年抬袖一指,对准了那名内郡官:“将这两人押下去!关起来!”


“什么?!”


此话一出,满座之人脸色俱是一变。


内郡官险些绷不住,登时换了一副荒谬至极的神情:“你……你们疯了不成!我可是内郡派来的官差!来此传达燕廷旨意,你们敢抓我?!”


徐阜也忙道:“此人言语蛊惑人心,身份是否有异?姚大人,不要被其蒙惑啊!”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外头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厅中议论。


随即,又是几声轰隆闷响,孙隆当即反应过来,这是攻城槌撞击城门的声音。贼兵攻城了!短暂地相视一眼,几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孙隆抓起武器,留下一句,“我先去一步!”便匆匆跑出城署。


姚坚与内郡官等人面面相觑,内郡官言辞激烈,向姚坚要官兵护送出城,不等姚坚发话,青年当即喝道:


“别听他的,抓!”


恰好这时,两名城吏赶来厅中,闻言其中一名高大城吏一跃上前,擒住了内郡官,另一个人紧随其后,表情两难,抓住了徐阜的一只胳膊。


状况危急,姚坚顾不得其他,仓促间向两人赔话道:


“两位大人!暂且委屈一下!眼下贼兵攻城,间不容发,等过了这阵,下官再派人手护送出城!”


说罢又朝城吏使眼色:“还不快将人请下去!”


两人被带离议厅,姚坚朝那青年急切道:“你方才说有退敌之策,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解我城中之困,现在贼兵攻来!依你之计,总可以说了吧?!”


“别急,姚大人,”那青年脸色沉着,朝他道:“我要你将城内兵马粮草情况以及城防部署悉尽告知于我。”


此刻,城署后院的一间房内,内郡官神色惶急,站立难安。


在他看来,这群边郡的城官一个个全都疯了,竟然听信一个逃难文士的话,胆敢公然违逆朝廷!


这样下去,不仅他自己的官途会受到牵连,若此刻走不脱,等到开城门迎战之时,更难保自己会不会成了那伙贼兵的刀下亡魂!


内郡官越想越是胆寒,不消片刻,额前已渗出一层凉汗。


正是心思不定时,门忽然从外头打开了。


内郡官快步上前,正想要跑,来人挡在门口,将这房门堵得严实,内郡官定睛一看,那人端着一只茶盏,竟是来给他送茶。


“胡闹!”


他看出这名城吏正是方才押他的那人,便厉声呵斥道:“让我出去!我找你们姚大人有要事商议!”


说着便要将人推开,然而对方纹丝不动,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内郡官有些诧异,正要发作,城吏却突然冷哼一声,从案托下抽出一把短刀,寒光一闪,直朝他面门刺来!


“你、你!!”


内郡官惊呼一声,顿时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猛地闪开,刀刃贴着他的面庞而过,险些划伤脸。


眼见一刀未中,城吏又向他追砍数下,其中一刀划破了内郡官衣袖,在他手臂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洒出,内郡官捂住伤口,在此种生死存亡关头,爆发的求生意志令他爆发出全力,与城吏周旋间趁其不备,一脚踹中城吏腹部,将人踹倒后拔腿便跑。


面对这突发的变故,内郡官浑身打颤,心脏狂跳,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姚坚要杀他!


现在不逃,一定会死在这的!!


内郡官从后院仓皇跑出,一路跌跌撞撞,十分狼狈,边跑还边回头看上一眼,生怕城中官吏追来,将他拿住。


然而,一直跑到城署后门,途中都没撞见一个人影,倒是在后门外的石阶下,撞见了与他来时的马车及随从。


“大……大人?!”


车夫见他慌不择路飞跑而来,又惊又异,来不及询问,内郡官仓皇跳上马车,也顾不上问车夫为何会出现在此,更来不及管徐阜的去处,只连声催促道:“快走!快!”


另一边的议厅中,姚坚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什么?!”


“即刻将城中关押的人犯全部放出!”


青年一手搭在桌案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沉稳道:


“拨给他们卒服和武器,我要让这群人组成一支敢死军,作为开城迎战的前队先锋。”


姚坚定定望着,眼中如蒙了一层寒霜。


他虽初任此地,但为官尽职尽责,已在数日间内,掌握了城中大致情况。


此刻,城狱中缉压的人犯共一百二十人,燕国律法严苛,其中大部都是因司小罪又无钱赎身入狱,可也有不少亡命之徒,若将这些人犯放出,不可控因素太大。


但城门外遥遥传来的嘈杂声又在时刻提醒着他,在这随时可能城破的危亡之际,与其不懂应变,固执守法,倒不如给这些人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只因此时城内,所能调动杀敌的士卒不过千人,彼方人数数倍于我,实在消耗不起。


“想必你也清楚,以如今起义军的规模,这两三千人只是前部,朝中态度明确,幽州的军力全都用在萧关防御上,萧关不破,不出三日,就会有大批起义军向东涌入。若是连眼下都守不住……”


青年收回手,幽黑双眸示意地一扫,似在催促:“姚大人,犹豫不决,乃是兵家大忌。”


言下之意,既然已经决意守城,方才在厅中,当着众人面,连内郡官都扣押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姚坚思虑片刻,把心一横,艰难地下了决定:


“好!大不了守城唯死而已!”


彼时城外,攻城槌撞击数下后,在一阵紧密的箭雨之中,起义军攻城部队死伤少半,却不知为何,突然调转车头,如潮水般渐渐退去。


“退了!撤退了!”


城头守卫大喜过望,更有人在城门前飞跑着大喊道:


“杀退了!贼兵已退回城外野地——!”


城尉孙隆眉头拧紧,死盯着城下,他一手撑在城墙凸起的砖石上,看得十分清楚。


哪里是什么‘杀退贼兵’,那伙攻城兵分明是接到了什么指令,就在城破两军将要交战之际,莫名地撤退了。


孙隆更发现,不知何时,贼兵撤回了分放在城西、城南的兵力,而是将大部兵力全都集结在城北正门,盘踞在城壕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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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要随时冲杀上来,全力突破城北门一般。


已是丑时三刻,天幕一片漆黑,深不可测,小雪渐停,唯有夜风不断吹袭,传却吹不散这压抑而又紧迫的沉闷气氛。


孙隆适机调动了部分城卫,也将重点防御放在了北门,忽听城门楼传来拾级而上的脚步声。


“写两封信,分别传去华封、荥台二郡!”


城墙间,青年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在这随时可能爆发交战的紧张关头,那声音却显得格外沉着和镇定:


“信中指明,请求邻郡粮草增援!”


“好!”姚坚的声音回道。


又是一阵匆急脚步追来,来人道:


“回禀大人,敢死军已在城署集结完毕!”


姚坚回头一望,见来人是名高大城吏,一时只觉眼熟,又说不出地感到违和。


青年道:“召集敢死军前来!在城北门前听令!令史在哪里?”


“在、在此!”


一个长袍蓄须、怀抱文墨的中年男子应道:“令史张衍,请大人示下……”


青年朝姚坚示意,后者略忖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张衍便在城门楼角撰笔拟信,姚坚取出官印,蘸了红泥,分别在两封信上盖印。


信纸装封,以漆封好后,交到了那名城吏手中。


“打开城南角门!”


青年的目光落在姚坚手中官印上,短促一瞥,随即道:“放信差出去!派出五十名城卒护送!”


人退下后,姚坚收起官印,与那青年一同登上城楼,姚坚提袍在前,踩到最后一级台阶时,一颗石子滑落在石阶上,正被姚坚踩中,险些摔倒,好在那青年在身后扶了他一下。


“怎么样?!”


姚坚登上城楼,看到孙隆正背身在垛口旁观察着城下情况,忙上前问道。


而孙隆见二人赶来,却是戒备地看了青年一眼,将姚坚支走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究竟是谁?!可信吗?!”


孙隆的问话格外直接。


在他倒出心底的疑虑时,姚坚却回复了句令他震惊下巴的话:


“我……我也不知。”


“什么——!这?!”


孙隆立时瞠目结舌,脸上的神情格外复杂,这其间有疑惑,有愤怒,有荒唐,还有难以言表的费解:


“你既不知他真实身份,怎敢如此听信于他!?贼军当前,倘若他是奸细,岂不误事?!”


“唉!”姚坚长叹一声,索性也将实情告出:“兄有所不知,我原也以为,此人是贼军派来的细作,直至他向我出示了天子所佩的宝剑!我才打消了诸多疑虑。此剑世间仅此一柄,我已详细看过,确属皇室所有,绝非民间俗物!是以,我才当他是燕廷派来的使臣,或许圣意嘱托,与燕廷所传旨令,并不完全相同啊……”


孙隆听过,眼中的忧虑更深了。


自从新帝登基,新帝被挟,重臣把持朝政的传言便传遍了燕境的每一寸国土。


难道主张放弃充州四郡的并不是当今皇帝?


可在此时派来一个莫名的使臣,又不带任何粮草援兵,是何缘故?难道只为了坚定他们守城的决心?还是在这之后也有部署?


孙隆一时难以想通,只觉十分不合情理。


姚坚又道:“况且,此人确有神通。他方才说,等丑时一到,贼兵便会率前队攻城,人数不超百人!你看,果真如此!”


孙隆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方才攻城贼兵的人数确实只有百余人,甚至是只作佯攻,依城守姚坚所说,难道此人真有神机妙算的谋略?


可越是这样深想下去,孙隆越感到隐隐的不安,他踟躇道:“可是……”


“你们议论完了?”


青年的倏然出现,打断了二人谈话。


姚坚与孙隆心头一跳,同时转过身来,只见来人一身漆黑外袍,修长的身影立在城楼一侧,垛口之间的火把映在他的侧脸上,令他的一半身子隐匿在暗影里。


青年白皙的脸庞被火光映照,眸子微微眯起,浑身却散发着充满未知的危险意味。


他从袖中摸出个木匣,打开,拿出一物。


姚坚不由得退了半步,孙隆则是直接抽剑指出:“你究竟是何人?!”


“别紧张,”窄框镜片挂在鼻梁上,沈行约平和一笑,道:“我戴个眼镜而已,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