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我是她手里的刀
傅青隐在廊下椅子上坐下。
“你有什么罪?”
周嬷嬷垂首道:“老奴做的是野菜包子,指挥使身份尊贵,岂能吃野菜?”
“老奴失言。”
傅青隐自嘲笑一声。
身份尊贵?他有多尊贵?从前如乞丐般的日子,别人忘了,他可没忘。
“不必如此,只管拿来。”
“是。”
周嬷嬷拿了捡了几个白胖的小包子,配上两碟小菜,滴几滴香油,放在小几上,一并端出去。
小包子又白又圆,散发香气,旁边小碟里的小菜,青翠欲滴,油润润裹着香油。
“这小菜也是她喜欢的?”
“是的,还是小姐亲手做的,”周嬷嬷笑眯眯说,“小姐心思极巧,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绝佳的味道。”
说到此处,又不免有些心疼:“可怜小姐,以前过那般的苦日子,只有这样的食材,也做出不同滋味。”
傅青隐沉默着咬一口包子,野菜的特有清新,混合着肉香,果然滋味非同一般。
夹一口小菜,清爽鲜脆,和肉包一起吃,最是解腻,还有点微微的辣,在口腔中混合,从未有过的好味道。
傅青隐一连吃了三个肉包,把小菜一口口吃完,这才放下。
他从未在外面吃过这么多,这还是头一回。
“上回,她就是在这里做的鸡,还有鲜花饼?”
周嬷嬷点头:“正是。”
傅青隐起身到院中花圃前,捻一片花瓣,没错,就是这种花。
他指尖染上香气,语气似无意道:“做鲜花点心,似是十分麻烦。”
“确实是,老奴和绿湖姑娘帮忙,一刻未停,小姐忙了三个多时辰,还是现买的鲜花模具。”
傅青隐眼中染上笑意,连模具都要现买?那就是来京之后没有做过。
他算是第一个。
“那个齐牧白,你知道吗?”
周嬷嬷一怔,一时没有回答。
“嗯?”
“老奴……老奴知道,”周嬷嬷心头一凛,不敢撒谎,“那个狗……”
好险,差点像豹豹一样,脱口叫狗东西。
“他是状元郎,满城都知道,他和小姐是同乡,小姐本来听说他有机会高中,还替他开心,后来那家伙不但忘恩负义,还逼死吴老姐姐,就是小姐老家的长辈。”
“自那时起,小姐就恨他入骨,再无半点故人之情。”
傅青隐知道这事,听郝孟野说过,当时的丧事,还是孔德昭帮的忙,才能让苏家人几人屈服。
傅青隐压下来自孔德昭的不快:“恨之入骨?”
“自然,要不是他出损招,小姐早带着我们远走高飞,岂会受苏家的气,吃这般苦?小姐实在可怜。”
傅青隐垂眸,又捻一枚花瓣。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离去。
周嬷嬷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问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等小姐来,得把这事禀报小姐。
……
余笙笙回到院子,想到齐牧白的出现,坐在窗下半晌没说话。
金豹豹气得在院子里想打人。
“小姐,我去把那个狗东西打一顿。”
余笙笙摇头:“不必,这几日就呆在府里,不可节外生枝。”
“过几日就是去鸿远寺的日子,眼下,此事最为要紧。”
余笙笙心知,如果不能证实苏知意就是尊主,与弑堂有关,那仅凭刘老四父子,无法把她怎么样,最多说明她心肠歹毒,容不得她这个“表妹。”
但事实并未构成伤害,能如何?
最多就是苏家人看清苏知意而已,但以苏家人一惯偏听偏信,意义也不是特别大。
既然无用,就先且放下,过了鸿远寺的事再说。
金豹豹无奈,只好答应。
“那我去拿吃的,去去就回。”
……
镇侫楼内,苏砚书和苏定秦被关在一处,苏定秦是第二次来,苏砚书可是头一回。
这里阴森幽暗,空气中的味道都不一样,还时不时能听到刑讯室那边的叫喊声,撕心裂肺,光是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苏砚书紧张地紧靠苏定秦,慌乱看着四周。
苏定秦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坐着不语,脸色阴沉僵硬,不知在想什么。
苏砚书小声说:“大哥,你说他们会对我们动什么刑?”
苏定秦不语。
苏砚书看他一眼:“大哥,你在想什么?”
“大哥?”
苏定秦回神:“你信那幅画是齐牧白画的吗?”
苏砚书一怔。
苏定秦盯着他:“我之前问你的,你还没说,你懂画,能不能看出来,那是谁画的?”
苏砚书被他问得烦躁,也不知是烦他,还是烦自己。
“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用?齐牧白不是说了,是他画的。”
“我不是问齐牧白,我是问你。”
苏定秦怒道:“你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想说?”
“我不知道!”
“不知道?”苏定秦讥讽,“枉你还有才子之名。”
苏砚书被刺痛:“你嘲笑我做什么?你现在也被抓进来,谁也别笑话谁。”
“我被抓进来,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听苏知意的话,心疼她,想为她解决梦中杀她的人,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可她真的有什么梦中人吗?”
苏定秦冷笑:“她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能分辨得清吗?”
苏砚书惊讶:“大哥,你这是何意?你怀疑阿意?”
“我不是怀疑,我是说事实,”苏定秦说,“我因她想杀那个人,接着就人送密信告知我匪徒所在之处,顺利拿到腰牌。”
“而后,我就去了山寨。”
苏砚书急声:“我不信,我不信阿意会给你挖这种陷井,你被抓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或许不是想我被抓,而是……”苏定秦一顿,“想借我的刀,杀掉弑堂的人。”
“事实上,我也是打算这么做的,杀掉那些人,立大功,在皇上面前露脸,办成了赤龙卫都没办成后,多风光。”
苏砚书呼吸微促:“我还是不信,阿意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苏定秦看着他,“那幅画就是她所画,如果,她就是弑堂的尊主呢?”
“手下败露,还被抓,匪首灭口,但掉了面具,她不得不再次灭匪首的口。”
“她去不了,我就成了她手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