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半个月后,一行人才回到上京城。

城门外,沈喜喜远远就看到许方东带着两个儿子站着。

“嫂嫂,是哥哥,还有复儿和宴儿!”许珪玉掀开帘子,笑着道。

许方东一身雪白长衫,立于城门之下,风过,衣袂翩然。

“娘亲,娘亲回来了!”许宴蹦蹦跳跳,朝她挥手,“娘亲!小姑姑!”

听到声音,闲王从另一辆马车内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你娘怎么没来接我?”

说了两句,又道:“喜喜,你这夫君不错,若是我们下午归来,他们是不是要站一上午?”

沈喜喜盯着那一抹身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夫君,儿子,家人。

都说哪里有家人,哪里便是家。

有人念着她,等着她,那里便是她心之向往处。

“他的消息向来准确。”

闲王感叹一句,“你同你娘一样,潇洒果决,从不拖泥带水。连我都看出来了,许方东更在意你一些。我是你父亲,自然是为你感到高兴。但身为男人,我已经开始同情许女婿了。以后,我要对我的女婿好些。”

沈喜喜眨了眨眼,“我何时不在意他了?”

闲王已经放下车帘。

沈喜喜问许珪玉,“珪玉,我对你哥哥不好吗?我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她亲生女儿,他怎么偏心许方东呢?”

“哥哥对嫂嫂好,嫂嫂也对哥哥好。你们,都好,都好……”许珪玉说的是实话,没一句违心话。

沈喜喜轻叹口气,“你哥哥,实在太会……”

太会做好人了。

“夫人。”

马车停下,传来许方东的声音。

“娘亲!娘亲!”是许宴激动的声音。

“嫂嫂,我下去走走。”许珪玉走下马车,小声提醒哥哥,“嫂嫂有些恼哥哥了,哥哥上去哄哄嫂嫂。”

许方东扬起的长眉一顿,立即走上马车。

“娘亲!我要同娘亲坐一辆马车……哥哥你拽我干什么?”

“走。”许复简单一个字。

许珪玉柔声道:“让哥哥嫂嫂待一会儿。”

许宴点点头,眼睛睁得老大,“姑姑,快同我说一说,这些天你和娘亲在东平县都发生了什么?”

许珪玉:“事情可多了,但比较凶险,好在都化险为夷……”

许宴满心期待,“嗯,然后呢?”

许复在一旁认真听着。

从城门外回到定远侯府,许珪玉缓缓讲了一路。

而马车内,许方东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可沈喜喜却没什么表情。

“夫人,可是路途劳累?府里早早备好热水吃食,夫人回去沐浴用膳,休息几日,府里的大小事不用操心。”

许方东耐着性子,笑得明媚,语气柔和。

沈喜喜转过头,看着许方东,“你写了长长一封信,却不知要表达什么,许方东,你想说什么?”

许方东上上下下看了夫人一遍,“夫人都消瘦了,执剑的信却说夫人每日都有百姓送来的吃食,他谎报,该罚他。”

“我吃得好睡得好,许方东,你写了一堆话,看来也是没那么忙碌。”沈喜喜勾起他的下巴,“人前你做得一副深情模样,怎么,见了本人却客套起来了?”

许方东伸手搂住细腰,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夫人,一字千金。是敷衍我,还是真的直白表达内心所想?”

贴近胸膛,沈喜喜低声笑道:“许方东,你真能装,我爹都被你的深情打动,说我心如铁石。都怪你,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原来夫人是在为此事不悦?我道歉,我错了。可我字字都在倾诉对夫人的思念,日日都盼着夫人归家,夫人,你看看那,我脸色憔悴,消瘦一圈。”许方东低头贴在她的耳边,摩挲呢喃着。

“你整日里琢磨些没用的,胡思乱想,如何不瘦?”沈喜喜抱住他,周身放松,“许方东,离开上京城,离开你,离开孩子们,我才真实感觉到,我是多么想念你们,想念家的感觉。”

许方东笑了笑,“夫人,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每时每刻都在想。以后,我们不要分开了,好吗?”

“我们也没分开过。”沈喜喜紧了紧手臂。

“是,我与夫人从未分开过。”许方东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夫人,辛苦了。”

许方东将沈喜喜和许珪玉送到定远侯府,才同廉王进宫面圣。

先前他们便互通消息,东平县的事许方东一清二楚。

御书房中,死寂一片。

在廉王话音落下后许久,没有任何声音。

“啪——”得一声巨响,砚台被德顺帝挥落在地,墨迹染黑地面。

章公公立即蹲下身,亲自处理。

御书房内,德顺帝扫一眼刚从东平县回来的三人还有许方东,只冷冷道:“让尹边水即刻进宫!还有凉王!”

章公公顾不得收拾地面,立即出宫请人。

御书房内,又陷入安静。

凉王接到诏令一刻也不耽误,进宫面圣。

他见章公公黑着一张脸站在御书房外,便上前轻声问:“章公公,父皇心情如何?”

章公公低眉垂眼,又恢复笑脸,眼睛微动,回答道:“廉王文大人还有裴大人刚在御书房禀告东平县的事,许大人在旁未说一句。陛下听后,什么都没说,但砚台被摔碎。那是陛下最喜欢的一方砚台。”

凉王神色一愣,顿时明白了章公公话中的含义。

臧嬷嬷的任务失败,没能除了廉王和那两个碍眼的文逸之和裴无忌,但庄布山和方平都已命丧黄泉,无人再能牵连他和母妃。

凉王十分自信,昂首挺胸走进御书房。

“陛下。”凉王恭敬行了一个礼。

德顺帝抬起阴鸷的眼眸,压低声音道:“再等个人,一边站着去。”

冷漠的态度,让凉王一时无法适应。

“……是。”

他脸色难看地立在廉王对面。

很快,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户部尚书尹边水。

“微臣见过陛下!”尹边水神色慌张,这气氛,这人物,无不透露出危险。

“人都齐了,你们看看吧,东平县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德顺帝丢出一大摞的奏章和卷宗。

尹边水战战兢兢,翻看其中内容。

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神色越惊恐。

“凉王,你不一起看一眼?”德顺帝瞥向他。

凉王只能捡起地上的卷宗,才看了几个字,凉王就反驳道:“诬陷,纯属诬陷!母妃身边的臧嬷嬷怎么可能是下毒的人?臧嬷嬷一直在宫中陪着母妃,从未出过上京城,父皇,你也是看到过臧嬷嬷的,怎么可能出现在东平县?”

德顺帝看向廉王,“没错,近日朕去贵妃处,都有臧嬷嬷伺候,朕不会认错人。廉王,你可确定在东平县看到的人是贵妃身边的臧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