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回 张果
王蒙正要领命,忽见甄校尉急匆匆跑来,单膝跪地:"陛下,长安城密报,是异人锦衣卫信使送来的!"
"异人锦衣卫信使?"
刘睿眉头一皱
"看来是急事,叫他过来"
一名腰间佩戴金色弯刀的锦衣卫快步上前,正是小六子,刘睿神色稍缓:"是小六子啊,什么事?"
小六一抱拳行礼,声音低沉:"陛下,昨日下午,墨小姐被左将军的两个儿子推进水中,上岸后双方打了起来,左将军刘丛竟让下人对墨小姐拳脚相向,还命其在府门外下跪"
他顿了顿,面露愧色
"臣也有罪,未能及时阻拦"
刘睿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周身杀气骤然升腾,他伸手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声音冷得像冰:"你做得很好,非特殊情况,锦衣卫确实不能暴露身份"
话锋一转,寒意刺骨,"这个刘丛,看来是活腻了"
就在此时,又一名异人飞奔而来,跪地急报:"陛下,殿下让属下禀告,墨殿主牺牲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墨小姐...已经知道了"
"什么?!"刘睿身形一晃,脸色瞬间煞白
"这怎么可能!消息朕一直严密封锁着!"
"陛下,是左将军刘丛昨日去给墨小姐道歉时,无意间...说漏了嘴"
刘睿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王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
眼中翻涌着滔天怒意。他缓缓抬起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传朕口谕!"
"左将军刘丛,欺君罔上,纵子行凶,虐待功臣遗孤,罪无可赦!"
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都带着刺骨的杀意
"着即刻革除刘丛一切官职爵位,全家上下所有涉事人员全部押入天牢!"
王蒙闻言,立即躬身道:"臣这就去安排"
"慢着"
刘睿突然抬手,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朕要亲自拟旨”
"他转身走向书案,提笔蘸墨,手腕翻飞间,一行行朱砂御笔如血般刺目:
"刘丛身为宗室,不思报国,反辱功臣遗孤,实乃大逆不道!其长子刘璋、次子刘珏,仗势欺人,罪加一等!着令"
刘睿的笔锋突然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片暗色,他缓缓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六子:"墨丫头...现在如何?"
小六子额头触地:"回陛下,墨小姐昨夜哭到昏厥,今晨太医诊脉,说是...伤心过度,需要静养"
"啪"的一声,刘睿手中的御笔应声而断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刘丛全家男子发配北疆戍边,永世不得回京!其妻张氏,助纣为虐,着令削发为尼,终身不得踏出庵门半步!刘府所有家产,尽数充公,用于抚恤墨氏遗孤!"
写到这里,刘睿突然将笔掷于地上,朱砂溅起如血:"不,这还不够"
他转向王蒙,声音低沉可怖:"传朕第二道口谕!"
"即日起,在长安城南门立'辱功臣碑',将刘丛罪行镌刻其上,令后世子孙永以为戒!凡刘丛后人,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王蒙心头一震,这惩罚之重,实属罕见,但他深知,陛下这是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这时,一直沉默的甄校尉突然上前:"陛下,还有一事...墨小姐醒来后,一直吵着要见您..."
刘睿身形一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声音沙哑:"备马...朕要立刻回长安"
"那北地郡..."
"推迟三日"
刘睿抬手打断王蒙,"让柳媛媛随朕一同返京"他望向长安方向,眼中满是痛楚
"那丫头...现在最需要朕"
晨风吹动刘睿的衣袍,他站在台阶上,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远处传来集结的号角声,但此刻在他耳中,仿佛只剩下那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陛下..."王蒙欲言又止
刘睿抬手制止了他:"什么都不必说了,传令下去,即刻启程"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将其重重拍在案上,"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辱我功臣者,虽亲必惩!"
随着这道圣旨的颁布,一场震动朝野的大清洗即将开始,而远在长安城的墨念慈,此刻正抱着一件残破的铠甲,蜷缩在床角无声啜泣
那件铠甲,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这时一个衣衫不整的酒鬼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随后放声吟道:
"云锁长安千重嶂,龙困浅滩鳞甲伤。
若得金樽盛北斗,敢借天河洗苍黄!"
刘睿眉头微皱,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醉汉,问道:"爱卿,这位是?"
周守义连忙上前,躬身答道:"回陛下,他叫张果,原在工部治水,因...因嗜酒误事被贬为庶民"
他顿了顿,偷瞥一眼皇帝神色,又补充道:"虽是个酒鬼,但精通阴阳术数,如今在臣帐下做主簿"
张果忽然嗤笑一声,用竹笛敲着酒葫芦发出叮当脆响:"周大人漏说了一句"
他晃到刘睿三步开外,身上散发的酒气混着秋草的腥气扑面而来
"三年前黄河决堤,是我用酒坛子算出溃口方位;去年关中蝗灾,是我醉卧田埂想出火攻灭卵之法"
刘睿瞳孔微缩
那两件事他记得清楚,当时工部奏折里确实提到过这些奇策,却未写明献策之人
"你们都退下"
刘睿说道,玄色龙纹袖袍在夏风中猎猎作响,"让他进来"
周守义欲言又止,却见张果已经踉踉跄跄地来到陛下的身边,沾着泥巴的草鞋毫不客气地踩到了自己的脚上
刘睿沉吟片刻,再次说道:"你们先下去,让他进来"
待众人退下后,刘睿问道:"朕听说你在周殿主的帐下做主簿?"
张果立马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臣终于有机会见到您了!"
"起来说话"刘睿说道
张果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衣襟上还沾着酒渍
"那你跟朕说一说,怎么能够..."
刘睿话未说完,张果就挥了挥脏兮兮的袖子,打断道:"陛下应当立墨小姐为后,你的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荒唐至极,你可知道念慈今年几岁?!"刘睿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
"七岁"
张果不紧不慢地伸出七根手指,指尖还沾着酒渍
"你明知道她七岁,你还要让朕立他为后!"刘睿眼中怒火更盛,龙袍袖口无风自动
张果晃了晃酒葫芦,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误会了,微臣说的是待墨小姐及笄之后"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虽然墨家已经灭门,连带着他的裙带关系也一样灭门,但是墨小姐还有一位姐姐,八韵纹家族的后人,林墨糖"
他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陛下可以依靠八韵纹家族让大汉江山更加稳固。而且八韵纹家族背后还有两个势力,"
他又画了两个相连的圈
"一个是邪神禅道的教皇叶冷雪,虽然她现在已经脱离邪神禅道,为大汉效力,但影响力和硬实力还在,另外一个是楚王族,林墨糖已经和项翊辉定亲"
张果突然凑近,酒气喷在刘睿脸上:"只要陛下和八韵纹家族搞好关系,成为一条船上的盟友,那么,一切都是浮云"
他直起身子,晃了晃食指:"更何况龙虎山只是天师牺牲了,不是整座龙虎山都没了”
刘睿突然冷笑,眼中寒光闪烁:"你让朕靠裙带关系坐稳江山?"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