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我的前半生
我刚得知我身后有一堂仙家的那段时间,我对他们是非常好奇的。尽管,我之前,一再跟海英师父强调说,我可以立堂出马,好好供奉他们,但是我不想给人看事。只要他们能让我好,让我身体好,让我事业好,不再磨我了就行。
我想,很多带缘分的人,一开始同意立堂出马的原因,应该都和我一样吧,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好,能变得顺利起来。只是个人因缘不同,所以之后走的路也不同罢了。我那个时候,也从没想过自己能给人看事,之后还要给人破关立堂。一心只想着赶紧把我的音乐公司整好,让我多接几个ost制作项目。
但是,生活中果然处处有“但是”,一提“但是”,后面跟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事,或者天不遂人愿的哀叹。这个词存在的真是不讨喜,如果字词有灵,“但是”这个词应该挺伤心的吧。
虽然那时,我并未想过自己要给人看事,但是哪个少年没做过,从悬崖上掉下去,捡一本武功秘籍或历一段奇遇成为盖世英雄的梦呢?谁又不希望自己是那个天选之人呢?别说什么人到中年,人即使到老年,该做的梦,也一样不会少。
事实上,人到中年,才更适合做一些异想天开的梦,毕竟少年时还有机会实现一些,到了中年基本上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打工人,甚至很多人,远不如自己的父辈,于是,也许,做梦是唯一能让他们开心的事吧。
而我亦是人到中年,北漂十载,走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提前警告:这章内容有点长。写这章内容时,我本想用几句话概括下我的前半生的,不料一写就停不下来了,文如泉涌。我的前半生,看似表面如常,但回想起来,一路走来,竟还有几分奇遇和跌宕。我想,这也是在为我之后的出马做的铺垫吧。你且看,且随时跳过;我且写,且行,也欢迎你随时参与我的人生)。
生在农村,从小到大都不曾被偏爱和重视。父母为了工作,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送到了姥姥家。姥姥、姥爷,倒是对我挺好的,不曾亏待过我吧,只是毕竟和大舅、大舅妈住在一起,偶感寄人篱下。只是我小时候特别想吃,我大舅家儿子碗里的鸡蛋羹,但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吃到过。
我只是远远的看着,那碗里的金黄色,上面飘着几圈儿香油和几粒葱花,然后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马上又转过身去,假装不屑于它沁鼻的香味,假装自己闻不惯那让人吞口水的香油味,假装自己不喜欢吃。我天生的骄傲和敏感的自尊呀,不允许我,接受别人假意递过来,又马上收回去的那一勺嘲讽。
于是,那没吃进嘴里的鸡蛋羹,打扰了无数次我成年后,午夜梦回的时光,每每想起,都是一身伤。尽管,后来,我自己赚了钱,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放几个鸡蛋,就放几个鸡蛋,可是,我却怎么也学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因为我分不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所以拒绝一切别人对我的好。
身在尘世江湖,心却与世隔绝。包括后来遇到郑漂亮,我也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患得患失中,非常没有安全感。因为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不值得她对我好......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在我身上得到印证。伤神的回忆回不完,小时候的老路,成年后,走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等我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才回到原本的家,天生,认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讨爷爷奶奶,叔叔婶子们的喜欢,所以一直很内向,也一直不被看重,他们总说我性格太怪,什么都想争一争。
来京多年后,发表了很多音乐作品,有次回老家,爷爷奶奶提及为什么,是把我送到姥姥家,而不是把我哥送到姥姥家。他们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哥哥身体不好,怕姥姥姥爷照顾不好他。可是,我和我哥才隔一岁,而且他们一定也忘了,我是个早产儿,生下来才三斤四两而已,身体又能好到哪去,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女孩罢了。
只是,毕竟在姥姥家长大,还是对姥姥姥爷,二舅舅,小姨他们有很深的感情的,姥姥家,也一直是我逃避我妈打我的避风港。
后来,教我识字,数板凳有几条腿的姥爷在我上高中时便因结肠癌去世了,和“大多数农村姥爷”去世一样,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他们说,为了不打扰我学习,于是替我做了决定,在我姥爷去世后,要下葬的那一天,才给我请了假,让我回了家。
怎么能不遗憾呢?只是为什么?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中,大部分的遗憾,都是我唯一不能选择的家人给我的。这所谓的因果,何时才能放过我?
再后来,我的姥姥也在我大学毕业那年,我妈妈生日的当天,出了车祸,永远离开了我。
是的,我妈妈生日的当天,我的姥姥出了车祸,永远的离开了我。
那天一早,爸妈就出门了,说要去县城买点东西,我哥也不在家。我想着,妈妈生日,还是要给她做点好吃的,正当我随意翻炒着锅里的菜时,我接到了我爸爸打来的电话。他说:“你赶紧来县医院一趟,你姥姥出了点事。”我问:“我姥出什么事了?”他说:“你赶紧来吧,来了就知道了。”
路上,我还在想:是不是姥姥高血压犯了,在家里晕倒了,被送到医院里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妈的生日就得在医院过了。
我一路想了很多,从来都没想过,在医院门口接我的爸爸,会把我直接带到县医院的,停尸房的门口。不是说,至亲离世,都会有所感应吗?为什么我之前一点感应都没有,就这么活生生被带的到停尸房的门口了?
我说:“爸,你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呀?我妈他们呢?”我爸说:“你姥姥,她出车祸走了。你妈他们去办手续了,我在这儿等着救护车过来拉她回家。”
我爸哽咽的说完这句话,就再没吭声。原来是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假装看不到他哭红的眼睛。我怎么忘了,命运怎么可能放过我这个从来都不曾幸运的人呢?他只会和我开,我并不想接受的玩笑。
我趴在我爸的肩膀上开始嚎啕大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到,我姥姥去世的第七天晚上,也是我姥姥下葬的头天晚上。我大舅,请了一个唱戏的班底,说是,唱给我姥姥听的,送她一程。
不都说,头七,是回魂夜吗,我们那边就有人死后,头七那天,请戏班来唱戏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可以没有牵挂的去另一个地方习俗,也算是一些大户人家的习俗吧。
我姥爷以前是校长,我大舅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再加上,我姥姥生前特别喜欢听戏。我小时候总是坐在小板凳上,靠在姥姥怀里,边听他们在戏台上咿咿呀呀,边点着头睡觉。
谁知道,那天就在大部分亲戚都在外面看唱戏,我爸,我舅他们在外面招呼其他亲戚。只有我和我妈,我小姨,还有一个表小姨和几个小辈儿在屋里守着我姥姥时,突然,我看到,我那个表小姨,表情怪异,似笑又似悲伤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一下一下的抽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