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逆流而上
流体算是一种物质形态，是液体和气体的统称。
但眼前的诡异之物却同时具备以上两种性质。
它看上去极为古怪，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凝聚的黑色液体，却又像盘旋的黑气，在液体和气体间来回转变，给人虚无缥缈之感。
“二位，请跟我来。”
顶部的金属并无破损的迹象，甚至没有丝毫的缝隙。
祁羽凝视顶部片刻，并未循声迈出脚步，淡漠的声音缓缓飘荡而出：“幽冥……域主和幽冥勾结么，还真是令人劲爆的消息。”
“我既然出现，便没有打算隐瞒，我所怀幽冥之物确凿无疑，但和域主并无半分关系。”
“二位不用纠结了，请随我来吧。”
对方只是抛出一个引子，选择权依旧在祁羽和南栀手中，但眼下的情况本就很操蛋，看似有所选择，实则只有一条路可走。
离开？这天阙能走出去就怪了！
“丫头，我想骂人，但又怕你学坏了。”
“不会啊，话本里经常骂人的，有些话我都不知其所以然，我给你模仿一下，就像这样：********！”
祁羽：(????)？
……
南栀只是击碎了最外层的锁链，但眼前的窟窿却是早就存在了，随着距离逐渐深入，关于幽冥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也愈发强烈，几近凝为实质。
“这家伙急忙撇清自己和域主的关系，这个细节值得留意。”
明明像是一团不断蠕动的粘稠液体，细看的话却又失去了原先的立体感，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介于液体和气体之间，真心很难想象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说人话呢？
“到了。”
“豪杰埋骨地，乱世谁称雄，四海尽归一，直立上云霄。”
洞窟的尽头并无任何奇异之处，念诗沉吟完毕，一场来自十年后的梦境随之降临，祁羽所猜不错，这些层叠的纸张的确无法复刻物体具备的性质，皆是纸老虎罢了，可这场梦……却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这场梦……会告诉你们一切，你们是极少的变数之一，也是能阻碍这场劫难的天意。”
“孰是孰非皆凭心意而定，这个世界注定遭此劫难，不需要做无谓的反抗，你们若选择就此罢手，便能得到倾心栽培，成为迎接彼岸降临的关键之人。”
“其余之人，我们会一一拜访。”
……
四域大劫降临，万里山河遍成血海，伏尸百万横亘千里，天空被撕裂出巨大的创口，一轮血月横挂于空，断兵残戟随处可见，再也没有一寸土地得以安宁。
这便是十年后的景象！
祁羽和南栀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留有余温的鲜血不断上涨，竟覆盖到南栀的膝盖处，浸湿了裙摆。
血海之中皆是断臂残肢，还有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几乎浓郁到实质的血腥气不断窜入鼻腔，明明是梦……这种感觉却极近于真实。
“这……他所说的究竟是何意，这里……是极光么！”
即便祁羽见惯了大场面，对断臂残肢有了相当的抵抗力，却还是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毛骨悚然，血液的温热触感是如此真实，放眼望去皆是不断上涨的血海，尸骨混杂其中，怨念冲霄，这万里山河……再没有一个活人！
“他说这是梦，应该不是真的，即便幽冥再如何强大，四域……也，也不会如此。”
小丫头说话时嘴唇都在哆嗦，双腿打颤，温热的鲜血不断剐蹭着每一寸肌肤，这末日深渊之景令其感到极度不适。
二人的精神力都被封禁，此刻的他们便宛若肉体凡胎，就连肉体强度也被强行抹去，滞留于梦境的祁羽和南栀，便与普通人无异。
“咱们……不能停下，只得一直向前。”
二人所处之地类似于谷底，潺潺鲜血不断从四壁流淌而下，若是继续停留，便要彻底淹没于血海之中，谁也不清楚这梦境是否会对肉体产生作用，求生欲望迫使他们不断向前。
山壁陡峭，祁羽和南栀都没有攀爬经历，但小丫头却在祁羽的不断鼓励下越过一块又一块岩石，她的掌心被锐利的石锋划破，即便是梦境，痛感也是一样的真实。
“我……我快撑不住了。”
小丫头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已逐渐展现出脱力状，迎着鲜血逆流而上，每一步都需要稳扎稳打，在这种情境之下本就是极为困难的。
还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竭力对抗血腥味的侵蚀，这让没有攀岩经验的两人寸步难行。
“哗！”
硕大的岩石混杂在血液之中急速滑落，南栀一手落空，毫无血色的脸蛋满是惊恐，身子直线下坠，却在危机时刻被祁羽拉住。
“坚持……住。”
祁羽也快到极限了，普通人的体能想要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前行，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他却没有回头路可走，若是于血海中沉沦，不就称了对方心意。
那几句话虽然云里雾里，难以获悉其中具体含义，但迫使当事人临阵倒戈的意图却是极为明显的，卸甲臣服，便有活路。
反之……就得死。
“你上来，我背你上去！”
祁羽的手臂微微颤抖，嵌入山壁的手指在血液的冲刷下逐渐滑动，身子以缓慢的速度逐渐下沉，但他的目光却坚定无比，不会抛下南栀不管。
“我……我不行，我没力……”
“没什么不行的，上来！”
小丫头顿了顿，强烈的求生欲在此刻发挥作用，在祁羽的拉扯之下一点点往上爬，最终安稳地落在祁羽结实的后背上。
“你……这样我们都上不去，这并非是最佳选择。”
祁羽和小丫头都不喜欢说一些煽情的话，只想用实际行动证明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去他娘的选择，我就是要愚蠢到底。”
“在我下落之前，你仍有向前的可能！”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祁羽甚至跌落了两个身位，但他却并未抱怨半句，只是嘱咐南栀靠紧些，再次逆流而上！
南栀乖巧地点了点头，身子慢慢前倾，和祁羽温热的后背紧贴在一起，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却在片刻间被血流吞噬，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