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你怎么还在这里?

张海桐再次痛恨起自己的身高。

因为张海楼长得太高了,他要伪装成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小雅惠子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不是说做不到,而是做到了也很难进行剧烈运动。大多数使用易容术的张家人很少选择有非常极端的体型差的人伪装。

因此这项任务就落在张海桐头上。

哪怕张海楼强烈要求去,张海桐也不会允许。

除去担心他的安危,还因为这小子不确定性有点大,万一出岔子比较麻烦。

张海桐的习惯就是只要是自己参与的大事,最好能够亲自经手。这样最能知道哪些地方会出问题,孤身一人也比较好操作。

张海楼在里间将小雅惠子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全部扒下来,然后找了床被子将她裹好捆成一条毛毛虫关进店家用来储藏水果的地窖。顺便将小雅惠子的嘴也堵上了。

这间店铺两天前就已经易主,张海桐给原本的店家足够买下三个店铺的钱,要求他们离开长沙城。

现在整座铺子都是张家的产业,倒也无所谓遮掩与否。

他提着和服出来的时候,张海桐已经戴上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连发髻都梳的非常整齐。张海楼将东西交给他,再次出门营业,继续他的水果零售大业。接待过几个客人后,张海桐版小雅惠子横空出世,他提着装有水果的篮子对张海楼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几句话,付钱之后离开。

望着张海桐小碎步逐渐远去的背影,张海楼真的有点绷不住。

一个熟人,尤其是你的长辈,某天突然在你面前开始变装表演,任谁都遭不住。

上一次感受这种冲击,还是张海琪和张海桐教南洋档案馆的孤儿易容的时候。易容需要对人体的构造高度熟悉,通常和缩骨术配套使用。

大点的孩子已经错失了学习缩骨的良机,只能学习易容。

改变外形就是为了隐匿自己,自然无所谓性别。张海桐当时就被张海琪当作教具,在小孩面前大变活人。

张海桐非常敬业,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他有点羞耻,但在当时的张海楼等人眼里,他做的真得天衣无缝。

扮演女人,就是一个女人。扮演男人,就是一个男人。

这种时候,张海琪也会扮成男人,以此直观地展现如何易容成异性。

不过师傅领进门,修为看个人。

老师们再怎么教对于学生们来说也是纸上谈兵。要想知道成果如何,还需要自己来。

张海桐闲的时候很喜欢在大街上找个地方站着或者坐着,看人群来来往往。张海楼清楚那是在观察行人,完善一些小细节。

每一个张家人都有自己的观察方式,张海桐也不全是发呆的时候才观察。张海琪还会在打牌的时候留心牌友的神态。易容用的非常厉害的人,往往观察力都非常强。

这是一种天赋,当然也可以后天得来。

大多数时候,张家人易容的都不是具体的人,而是一种类别里的人。黄包车夫有什么动作,卖豆腐的会有什么动作,众生百态,需要细心观察。

大多数人被发现,往往是因为细节问题。

张海楼很执着于易容成女人,除了张海琪的原因,还因为女人在大众视野中柔弱的刻板印象。在扮女人这件事上,张海桐和张海琪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原因无他,这小子实在是天赋异禀。

用张海侠的话来说,就是:长辈们或许精通人性,但张海楼一定比他们懂女人。

说回现在。

张海桐离开后,张海楼继续兢兢业业扮演水果店老板。反正没事干,赚点外快补贴补贴家用。

人说穷家富路,在大马那几年他真是吃够没钱的苦了。能赚点是点,谁跟钱过不去啊。

……

张海桐踩着木屐走了很久,这玩意儿穿着走多了脚不舒服。他不清楚脚疼不疼,反正是挺难受的。

就这么挪回田中凉子的住宿,张海桐敲响门扉,侍者打开门对她鞠躬。张海桐径直入内,侍女上前接过篮子,用日语询问:“惠子小姐,请问是否需要洗净送到凉子小姐房中?”

“当然。”张海桐随口回答,问:“凉子小姐现在在哪?”

“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侍女说完,见张海桐没有继续问答的意思,便说:“那么,我就退下了。

张海桐嗯了一声,等到侍女走远,这才往凉子的房间走。此时凉子正在房间里弹奏和琴,张海桐并未进去,跪坐在廊下等里面传召。

陈皮已经将他所知道的小雅惠子的行为习惯以及田中凉子住宅的布局告知二人,张海桐大概清楚了这两个日本女人之间的关系。一般情况下,小雅惠子不会进到田中的寝室,只有每天晚上普铺床的时候才会短暂停留。

平时两人也比较疏离。田中只将小雅惠子当作奴仆,随时可以杀掉的那种。

也难怪人家害怕田中,谁天天呆在一个随时会杀人的人身边不害怕啊。

和琴的声音听的张海桐想睡觉,小调再激情也就那样,听久了脑子很容易放空。

整个白天,他除了给田中凉子端茶倒水,就是伺候她吃饭。白天的田中宅很安静,安静到张海桐能感觉到往来侍从的呼吸声。

直到夜里,田中凉子要洗漱睡下了。

张海桐带着人进入室内,帮凉子拆解发髻。

“惠子今天格外温柔呢。”凉子坐在镜前,说话时脸上带着热情的假笑。

张海桐沉默着,看起来好像是害怕。

田中又说:“我随口说一句,你怎么总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张海桐:……真是心里没点逼数。

见他不回答,凉子似乎也没有了兴致。

毕竟惠子已经是她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侍女,也是话最少、最安安分的一个。找一个这么安分的侍女,对于田中凉子来说也挺不容易。

张海桐帮她拆掉发髻,剩下的活儿就是别人干了,他得立刻去给田中铺床。

一切结束后,凉子回到室内。

她坐到榻榻米上时,发现“小雅惠子”还在房间中。她穿着黑色和服,垂首跪坐在那只半人高的瓷瓶旁。黑色的衣领下露出一截脖颈,恭顺又安静,与平时别无二致。

田中肉眼可见的不耐烦,问:“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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