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死过一阵了
死了多久不清楚。
脑子仿佛断片。
随着药效过去,大脑逐渐恢复意识。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他睁开眼,下意识往光亮传来的地方看去。阳光照进屋子里,一个人就这么大剌剌坐在床边削苹果。
不远处还坐着一个穿军装的。
这一针麻药把他麻的脑子不清楚,缓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差点被绑架了。
眼神聚焦后,他才看见一张看似温和实际眉眼之间全是张狂的女人脸。
女人穿粉色和服,发髻上的细工花银坠时不时晃动。见自己醒了,便说:“醒的挺快啊。”
脸上的柔软的触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火辣辣的疼。
“刚刚有人叫我?”吴老狗懵懵的问。西藏獚在听见他的声音,立刻跳上床欢快踱步。时不时用头蹭蹭吴老狗疼的又烫又木的脸颊。
“对,我在叫你。”张海桐削完皮,将苹果切开递给小副官和守在不远处的张海楼。
“我脸怎么这么疼?”吴老狗迷迷糊糊摸了摸自己被狗子蹭的痒痒的脸颊。
“他打的。”张海桐扬了扬下巴。“副官怕你麻醉的时候出事,万一不知道咽口水呛死了怎么办。得叫醒了才放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太好。”吴老狗想坐起来,然而肌肉还是使不上劲。你来我往对话完毕,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和自己讲话的是一个穿和服的女人。
除了田中凉子还能是谁?
他立刻清醒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田中?!”
他喊出这个名字,才发现一个更可怕的场景。
田中凉子和张启山的副官坐在一起等他醒过来。任谁看见这副场景都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比如说,张大佛爷和日本人暗通曲款,要当汉奸了。
“暂时可以这样叫。”张海桐恢复了本音。“虽然我和她本质上完全不同,但这样叫也没错。”
他擦了擦刀。问:“知道他们为什么跟着你吗?”
吴老狗惊疑不定望着他,好半天才说服自己眼前的日本女人和他知道的那个田中凉子不是一个人。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
真应该让齐铁嘴走之前给自己算一卦。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么走了一遭,吴老狗感觉脖子还是麻的。他说完,发现张海桐竟然没有追问,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扫视身上,又摸了摸脸。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但张海桐的眼神就是很有深意。
小副官说:“没想到有朝一日五爷也有美人待遇了。光天化日之下差点被强抢民男。”
“要是五爷没了,仙姑奶奶不得急得把长沙城翻个底儿朝天。”
狗五和霍仙姑之间的事,整个长沙城没几个不知道的。霍仙姑这个女人聪明,但是过于热忱。一旦喜欢,那就毫不吝啬表现。
她刚显露出对狗五的心思时,就有人帮她搭桥引线。张启山偶尔有闲情逸致,也会当面调侃两句。
只是这种顺从里,藏着一丝无望。
大家都很清楚,霍仙姑和吴老狗绝对无法成就姻缘。霍家向来是女人当家,霍家的女人强势了不知道多少年。家里的男人学不了霍家的独门功夫,便越发的没出息。有些没血性又不服气的,还能干出出卖自己人的事儿。
霍家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要强,个个都要拔尖儿。在一个男人主导的社会里,女人们要出头往往必须付出成倍的努力和巨大的代价。
而吴老狗这人,看着绵软好说话。其实内心非常倔强。他做的决定,便和霍仙姑一样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女人是一家之长,要为家里谋福利,就不可能嫁给吴老狗。她哪怕再想,也无法得到这段婚姻。
这样的两个人,绝对不会在一起。尤其他们还是同行,更走不到一处。即便真在一起了,多半得霍仙姑霸王硬上弓。就算硬上成了,吴老狗恐怕还得跑。
他这人向来就有点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的脾性。不像他孙子吴邪,打不过还得想法子硬刚。说到底,吴老狗的性格比吴邪还要软的多。在长沙城,所有人都清楚这事儿当不得真。霍仙姑也知道,她只是不甘心。
吴老狗昏迷的这些日子,霍仙姑来看了好几次。可惜没赶上他醒的时候,硬生生错过了。
屋子里还残留着霍仙姑身上的香水味。吴老狗跟狗待久了,鼻子也灵光。这味道他不是闻不出来,但他没问。只当这些香味是张海桐身上的。
小副官偏偏多嘴两句,让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吴老狗笑了一声,冲小副官玩笑。“仙姑忙得很,我要是耽搁她办事,霍家那些姊妹不得把她拆了。”
“我要真死了,她拿我的骨头去当个把件首饰,也算帮人家了却心愿了。”
若是霍仙姑在场,肯定要骂他净说不靠谱的话。但现场没人接这句话,小副官也只是摇头。
平心而论,吴老狗脸长得确实不错。忽略眼睛里若隐若现的狡黠,其实打眼一看也是个好人。
张海桐说:“你也见他醒了,就出去吧。我们需要说一些两个人才能听的话。”
小副官立刻站起来,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海楼跟在小副官身后,跟着出去并关上门。两个人站在门外,互相对视一眼,便杵着当门神。
张海楼跟他不熟,自然没话讲。他现在还在易容,改变声线的嗓子说太多话也是会难受的。
房间内。
“你有事想问,就问吧。”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张海桐只觉恍惚。他依稀记得许多年前,那个时候张家老宅还在。张海客则是这样对他说:
你有事想问,就问吧。
时空交错,说话的人已然发生变化。只有张海同还在这句话里,从发问者变成回答者。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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