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酒窝半杯烈酒

31、第31章

    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葛菲睁开眼,拉了半面的窗帘落进几丝灰色的晨调,倦意和温暖的被窝真的很考验人的毅力, 但想想那些住的很远的孩子早已迈上了去往学校的山路,葛菲也麻利的下床洗漱了。

    去学校的路上, 再次经过那条可以望见远处公路的高崖, 站在崖边望着晨雾渐渐褪去, 雪山金顶从混沌的云里现出,金光跳出的瞬间, 大地瞬间镀上了耀眼的金芒,葛菲被光刺得闭上眼,适应了会儿才睁开,只见染着火色的云海翻滚而来, 心蓦地开阔了, 而空荡的灵魂深处好像有个影子一闪而逝。

    她不想承认, 她又想起蒋放了。

    为什么总会想起他?

    一天的教学工作下来,葛菲有些疲惫,下课时间她坐在台阶上发呆。

    突然, 眼睛被蒙住了。

    接着, 一声稚嫩的询问:“猜猜我是谁。”

    葛菲笑了,握住眼睛上的小手说:“好啊,我猜猜是谁呢, 桑仁?”

    “不对。”

    “扎西?”

    “不对。”

    “诺布?”

    “不对不对,我都听不出来了?”

    葛菲故意摇头,“没听出来。”

    “你再猜猜。”小女孩明显着急了。

    葛菲的手绕到背后,摸到衣角边边,“……央拉?”

    “是我!”央拉高兴的跳到葛菲面前, “葛老师,你玩游戏不厉害。”

    葛菲表情无奈,“那怎么办呢?”

    央拉说:“以后我经常陪你玩,多练习就厉害了。就像你上课跟我们说的,课文背不下来,就多背几遍,多练习就记住了。”

    葛菲拍拍她肩膀,“说的没错。”

    央拉从兜里拿出纸包,“给。”

    葛菲问:“是什么?”

    央拉捂着嘴笑,不好意思的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葛菲小心翼翼的打开你纸包,里面是一粒粒的橘黄色的豆豆,”她问,“这是什么?”

    央拉说:“达日布。”见她不明白,又说:“沙棘,沙棘听过吗?”

    “听过,直接吃?”

    “不行不行,这种沙棘要晒干了泡水,可以补身体。”

    “哦,还有药用功效呢。”

    央拉点

    点头,“葛老师,”

    “嗯?”

    “你为什么不爱笑了呢?好像有心事。”央拉直盯盯的看着葛菲的眼睛,小手指着她嘴角,“你刚到学校的时候,嘴角都是翘起来的,最近都没有。”

    葛菲都没意识这个问题,为了掩饰内心的疑惑,她轻松的说:“我总是笑你们就不怕我了,上课也不会认真听讲了。”

    央拉认真的说:“没有没有,我们很怕你的。”

    葛菲故意瞪眼,“是吗?是不是怕我这个凶凶老师。”

    谁知,央拉却说:“我们怕你走。”

    葛菲怔愣了住又噗嗤笑了,“想什么呢,快回教室吧,要上课了。”

    话音刚落,学校的上课铃响起。

    央拉跑进教室前,还不忘回头看眼不远处的人。

    葛老师又不笑了。

    放学的路上,央拉和几个小伙伴儿一起研究逗葛老师开心的办法,扎西经过几人身边时听了一嘴,挠挠后颈说:“我知道怎么逗她开心。”

    央拉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其他孩子也附和,让扎西赶紧说。

    扎西说:“我需要一些吃的还有一个笼子,你们谁家有?”

    孩子们面面相觑,扎西压低身子小声说了几句,随着哇一声惊讶,大家看向扎西的眼睛里充满了光。

    ……

    成都

    蒋放端着盆和毛巾从走廊里经过,两侧的病房已经熄了灯,他压低脚步声进了病房,将盆和毛巾放在架子上,一转身,看到病床上的人正在看他。蒋放赶紧靠过去,手撑着床沿嘘声问:

    “怎么没睡?渴了?”他伸手去拿水杯,被郭来庆拦下了,摆摆手小声说:“你开了一个多月的车了,你也累坏了,赶紧睡吧。”

    蒋放刚要说话,身后靠窗户的病床发出翻身的响动,接着是一阵咳嗽和不耐烦的唉声叹气。

    蒋放赶紧关了床头灯,极小的声音说:“睡吧,打搅人休息了。”

    郭来庆隔着黑暗看到他的轮廓缓缓坐下,地垫上还铺着一条毯子,他晚上就在这将就睡一夜。

    四人一间的病房,说话声要小,灯也要关的早,都是肿瘤病人,大家都理解身体

    不舒服的滋味。

    蒋放在医院里睡不实,枕着胳膊看着黑洞洞的天棚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的呼吸声呼噜声交叠起伏,蒋放知道大家都睡了,从怀里摸出手机点开,光线拨到最暗,先点开朋友圈随便看几眼就退出来了,直到葛菲的微信头像出现在屏幕里。

    指尖顿了顿,还是点开了,浏览他和葛菲的对话都是些生活上的日常,而她发的表情包也成了他们之间枯燥对话唯一调剂。

    不知道这个臭小孩怎么样了。

    蒋放点开葛菲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条是去八美镇那天拍的,她穿着蓝色的藏服,梳着精致的小辫儿,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别提多招人喜欢了,蒋放也不自知的嘴角扬起。

    陪护的生活枯燥而压抑,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看着病重中的人在化疗药的作用下恶心、呕吐,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无力,蒋放对郭来庆的照顾就更加的细心入微了。

    最难受的那几天郭来庆疼得脾气烦躁,忍不住了说话口气都不太好,但蒋放从来没有表现出反感和不悦。

    化疗后期胃口不好,蒋放就满大街的买郭来庆喜欢吃的菜,有时候走了大半个城区买回来的菜他只吃一两口就放下筷子了,蒋放就哄着老人多吃几口,他不吃,蒋放就喂他吃。同病房的人都夸蒋放孝顺,说他这个儿子没白养,可郭来庆解释他是女儿的男朋友,这让满病房的人乃至满病区的人都意外不已。当大家问他女儿去哪了,怎么不见她来照顾你,郭来庆垂下眼说:女儿出差了。

    一晃就要到出院的日子了,蒋放头天去医生值班室让主治大夫开了补血和增加白血球红血球的药物,第二天一早,蒋放先去办了出院手续,结算完住院押金后回病房收拾东西。

    人刚走出电梯,兜里的手机响了,蒋放看下号码是葛秋池打来的。

    “喂,葛老板……额?”蒋放脚步渐渐放慢,“……葛老师,说实话,我刚陪我亲属做完化疗,在医院呆了十天了,现在澡都没洗,衣服也三天没换了。”

    葛秋池说:“帮帮忙啦,你送这趟我放心。”

    蒋放

    听到话筒里有个女人又说:“让他帮我看看菲菲在那边怎么样了,前天视频看到她人又瘦了,也不知道是吃的不好,还是休息不好。”

    葛秋池说:“我专门给菲菲发去一箱吃的,你可帮我看好了,别当成捐赠物资给送学校去了,对了,她妈还给她拿了一箱的棉衣棉鞋,你都帮我送去。”

    蒋放昨晚又做了跟葛菲有关的梦,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了。要想摆脱这种感觉,只能离她越远越好,最好就是不见。

    正当蒋放准备找借口婉言拒绝时,葛秋池不容置喙的说:“就这么定了,你老丈人不是刚出院吗,一场化疗得不少钱吧,你不光要孝顺,还得多赚钱呐,要不怎么让老人享受好的医疗资源,这次运费我给你加钱,货晚上就能到货站,你去取吧。”

    说完,哔的一声挂断了。

    蒋放站在原地沉默几秒,刚才结算的卡里就剩不到五千块了,而医生告知他按照老人目前的治疗情况,下次化疗要加一组药,费用上肯定也要提高的。

    来到病房,蒋放将郭来庆的衣服装进旅行包里,郭来庆拿起饭盒装进包装袋里,蒋放回头接过说:“我来收拾,你别动。”

    “两个人收拾的快。”

    “不用,”蒋放让他坐在床边等着,打包好所有的物品后,单手拎着两大个旅行包另一只手搀扶起郭来庆,“走吧。”

    跟同病房的病友家属告别,两人走进电梯。

    在路边拦了出租车,先扶人坐进去,让司机打开后备箱将包放好。

    出租车一路驶向郭来庆的住处,到小区门口停下,蒋放付了车费又搀扶着人上楼。两人吃过晚饭,蒋放端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郭来庆看他有话要说,问句:

    “你有事说?”

    蒋放点点头,“我明天要出车。”

    郭来庆有气无力的说:“明天就出车?你刚陪我在医院呆了十天,太辛苦了吧。”

    蒋放说:“活儿是个老主顾托我送的,关系不错,不好拒绝。”

    “这样啊,”郭来庆眉心紧锁,“都怪我,拖累你了。”

    蒋放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郭来庆,“吃个橘子。”

    “吃不

    下。”郭来庆的胃口还没恢复,看什么都没食欲。

    蒋放哄小孩儿的口气说:“听话,多吃才能多摄入营养,身体才能好起来。”

    郭来庆接过橘子,一瓣儿瓣儿往嘴里送,边嚼边说:“我们家茵茵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遇到你啊。”

    蒋放目光落在郭熹茵的遗像上,心中感慨万千。

    也许,没遇到,才是更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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