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暗影之下的第十三区
“影鸦巢穴，爷又回来了……耶？”
“……靠！怎么又是这样！”
被突然拐到新副本的张毅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张毅下意识地一愣。
他显然已经忘记，这并不是他经历的第一个“副本”。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是一进入地牢入口便被传送到这里过来，但实际上他在此之前还经历了另外一条世界线。
值得一提的是，被「猩红王国」统治的世界线，与爆发「暗影之潮」的世界线，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尽相同，但如果以陆鸣等人为原始点，那么这两条世界线发展的初期分支，其实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逆命会的计划被破坏，导致「猩红王国」在侵入现实的过程中，遭遇了极其大的阻力，为此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如此一来，他们占领第十三区陷落区的力量也被削弱了许多。
所以，「暗影之潮」才会以「第十三区」为起点开始爆发并向周边扩散。
如果「猩红王国」彻底在现实世界站稳了脚跟，那么他们完全有余力能够镇压那些影魔的眷族——当然，这并不能彻底根绝“暗影”的侵袭，但至少规模不会如此之大，自然也就形成不了浪潮。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又是被那干渴女爵给坑过来了……
“唉，就是不知道陆哥他们会不会担心。”
张毅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兄弟们给卖了。
不过张毅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
早在经历过一次背叛之后，他就已经习惯了独自行动，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他慌了神。
“这隐藏副本的名字，未来推演……意思是第十三区将来有可能会变成这种鬼样子吗？”
张毅紧皱眉头，虽然他对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多少归属感，但是好歹是他的家乡。
而且张家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里还有许多无辜的居民，以及自己的同学和老师——张毅自然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变成眼前这种诡异的模样。
“先进去调查一下吧。”
不知道是恰逢冬季，还是受到了“暗影之潮”的影响。
此时的第十三区天气格外的冷，哪怕张毅这种黄金级的职业者，也不由得会感到几分凉意，街上的行人更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这种环境下，张毅那秋季的穿着，就显得格外单薄。
如果是“现在”的第十三区，像他这种穿着并不会显得很突兀——
第十三区的气候并没有那么寒冷，并且普通群众都知道职业者的存在，也清楚像他们这种掌握超凡力量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不惧寒暑。
可在这“未来”的第十三区，不仅见不到职业者，那些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居民，似乎也并不清楚“职业者”的存在……
街上的路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张毅。
那眼神就好像在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大冬天，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光着膀子骑行一样，除了佩服和惊奇之外，还有几分怀疑。
——这哥们的体质是正常人类吗？
张毅也知道自己这模样有些扎眼，于是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并且身体开始哆哆嗦嗦地打颤。
虽然还是会吸引来一些人的目光，但至少没有先前那么惹人注目。
“背景介绍里提到这是联盟历79年，也就是说，这是四年后的第十三区？”张毅心中暗暗想到。
如今是联盟历75年。
“祂好像还提到，第十三区是在三年前沦陷……等等，靠！那不就是明年吗？！”
果然，第十三区还是没能扛过「猩红王国」的攻势吗？
张毅的眼神有些暗淡，他也从流岚那边听说了这件事。
可总部明明都派出了增援，怎么会这样……
“不！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不代表是真的未来，一定还有转机……祂把我带到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拯救第十三区的机会！”
张毅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不过他现在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就连第十三区沦陷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
或许并不是「猩红王国」，也有可能是其他事件所导致。
张毅的思路也很简单，既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查，那就先去一趟第十三区联盟分部的中心大楼看看。
那里现在也许已经不复存在，但多少应该会留下什么痕迹和线索。
张毅顺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当他路过一条步行街的时候，边上的一家店铺突然传来喊声。
“喂！小伙子！等等！！”
张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走了两步，见那喊声一直没停，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声音是在喊自己。
当张毅转过身的时候，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大爷，手里正拿着一件羽绒外套和一条宽厚的围巾。
“小伙子，这个天……你怎么就穿这么一点？”
大爷将手里的衣物塞给了张毅。
脸上带着几分愤慨地问道：“你家里人呢？现在这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父母！”
张毅愣了愣，接过大爷给的外套和围巾，下意识地回答道：“他们……不在了。”
老大爷刚想继续骂的话，突然又给咽回了肚子里。
当看见大爷脸上那逐渐变得愧疚的表情，张毅连忙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呀，大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们出了远门，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
“嗐！吓我一跳！”
老大爷这才松了口气。
他又好奇地打量了张毅两眼，见到对方这身子骨确实不像是受了苦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又好奇地问道。
“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像是住在这附近的人……你打哪里来呀？”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我算是从哪来的。
“我从第四区过来的。”
张毅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第四区？那得挺远的吧……”
老大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张毅心头一动，也就是说，在这个“未来”里，第四区到现在还存在——也是，毕竟第四区也是老牌人类大区了，没那么容易沦陷。
“走这么远的路，那你可不容易啊。”老大爷感慨道，“小伙子，你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店里帮帮忙，好歹有个歇脚的地方。”
张毅仔细地看了看老大爷，发现对方眼中满是真诚，不像是另有所图的样子。
真是好人啊……
不过张毅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面露犹豫之色。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嗐，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大爷摆了摆手，“我那孩子前些年就没了，也没给我留下个孙子孙女，老伴也早早就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开这个店啊，也就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
“现在身子骨不好咯……你要能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毅扭头看了眼，老大爷开的似乎是服装店，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卖点五金用品之类的东西。
……这搭配也是够稀奇。
“行嘞大爷，那我就谢谢你了……不过我想在城里多逛逛，可以晚点再过来吗？”张毅试探性地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你先去吧！”
老大爷欣慰地拍了拍张毅的肩膀，接着帮张毅系紧了围巾，似乎生怕他被冻到。
“那你可早点过来，这天越到晚上越冷……就算你是年轻人，身子骨怕是也受不住哦！”
面对大爷的叮嘱，张毅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人就此分别。
他继续朝着联盟分部大楼的方向走去。
“这大爷人还怪好的……”
张毅心中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尤其是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见到这样鲜活的人，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虚幻的投影。
不过张毅并没有被这种短暂的温暖蒙蔽了自己的感知。
在刚才和老大爷交谈的过程中，他察觉到了几个非常明显的异常现象。
“在听到我从第四区过来的时候，大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他居然仅仅只是觉得距离远，可在地牢降临之后，阻碍大区之间互通的绝对不是距离，而是陷落区中隐藏的各种危险……”
陷落区在严格意义上其实仍然属于“中土世界”的领地，因此踏上那片土地的地牢生物，也仍然会受到世界规则的限制。
不过，由于陷落区中原先建立起来的秩序已经彻底崩塌，于是那也成为了各路牛鬼蛇神汇聚的无主之地。
各种地牢副本中穿越而来的地牢生物、不被联盟认可或者干脆遭到通缉的邪教组织、无恶不作跑路的职业者罪犯以及企图称霸一方的野心家……
在陷落区里，你绝对能够见识到人类的物种多样性——
有些人看起来像人，却住着恶魔的内心，以同胞的血肉为食；还有些怪物长着丑恶的外表，体内却囚禁着一个人类的灵魂，等待一场救赎；甚至还有些疯狂的科学家，会在陷落区里研究异种生物与人类的生殖隔离……
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张毅就觉得毛骨悚然。
正因陷落区如此危险，所以联盟总部每次收到其他大区的求援，才会召开会议酌定是否同意请求。
毕竟支援的成本实在太大了。
像一些极其偏远的人类大区，名义上属于联盟管辖，但实际上早就已经脱离了联盟的掌控，很早就不往那边的联盟分部派遣人手了，而是选择给予高度的“自治权”。
当然，相应的是，如果“自治区”真的遇到什么重大危险，联盟除了会协助接收一部分难民之外，并不会派遣支援部队。
而第十三区则属于那种有点远，但是又勉强尚在掌控之中的人类大区。
第四区则非常接近联盟的权力核心，也是联盟掌控度最高的几个大区之一，仅次于一区总部。
二者之间更是横跨了三大陷落区。
一个普通人基本不可能徒步从第四区走到第十三区，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一名“高位者”也得非常谨慎。
除非是蹭联盟增援部队的车一起过来，才会相对安全一些。
这在第十三区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常识，然而这位大爷对此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此之外……
张毅又仔细端详了一眼这条步行街。
这几乎就是在原有的废墟上翻盖出来的，甚至有些店铺还四面漏风，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曾经遭到过大规模的破坏。
而且当初的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新当局甚至都无力完全重建……
张毅甚至怀疑这座城市还有没有新的当局。
总之，光看那位老大爷的状态，张毅就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座城市的不对劲。
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他暂时却又说不上来。
有了老大爷给的外套和围巾，张毅在人群中总算没有那么显眼，过路的人也不再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风险，但是低调一点总是没错的。
正当张毅开始靠近城区中心的时候，他突然见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如同巨大蜥蜴般、浑身由暗影构成的爬行物，突然从角落窜入人群中，半立起身子，左右手分别抓起一名路过的行人，直接就往体内塞。
那场景，就仿佛在吃自助餐一样……
那怪物浑身散发着令张毅的灵魂都不由得感到颤栗的气息，然而那些过路的行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仍旧视若无睹地走着，甚至淡定自若地从它的胯下经过。
高位者！
已经开启了进阶任务的张毅，能够判断出，眼前这怪物绝对不止铂金级的实力，否则不可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张毅拉了拉围巾，挡住了自己双鬓不由得流下的冷汗，在不动声色间默默地走向了另一条岔路口。
好在路上的行人足够多，再加上那怪物吃自助餐吃得正欢，他的临时改道并没有引起注意。
张毅终于明白，一直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那种异样感究竟来自于何处。
——这座城市就像是个大型牧场，里面都是被圈养的羔羊，居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桃园生活”，双目被暗影笼罩，看不见自己的命运。
那么问题来了……
照那怪物的吃法，这座城市的人口估计早就被吃光了，再怎么样，这些街道也不应该如此繁华。
这些多出来的人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