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摇摇欲坠
“现在情况怎么样？”
离开地牢后，流岚第一时间就赶往了联盟分局的办公大楼。
他本以为不会这么快打起来，但是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离开进入地牢的那一天，猩红王国直接就攻了过来。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能够左右战局的胜负手，不然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专门算好的时间。
“如果你是问前线的情况，那我只能说不容乐观。”
肖阳面容憔悴地说道，他脸上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布置「罪蛇的审判」时期的陆鸣。
“如果你是问后方的状况……近二十年以来，应该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候了。”
猩红王国的突然进攻，不仅仅只是打了联盟分部一个措手不及，还让那些生活在第十三区的普通居民也陷入了恐慌和混乱之中。
那在天边蔓延了百里的血红异象，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见。
而且整个城市，无论是主城区还是郊区的小乡镇，都不时能够闻到顺着空气与风飘来的血腥味，偶尔还会在水槽里看到血水冒出的灵异事件。
哪怕联盟和监管局不发通告，居民们也都知道第十三区出了大事。
生活在地牢时代的人们，哪怕不过脑子想也都知道，当一个大区出现这种人尽皆知的大事件，十有八九就是地牢失控了。
第十三区的治理水平和繁华度本就算不上多高，只是在和平期间还勉强算得上是“稳步发展”。
说得好听点叫做“上升空间还很大”，实际上就只是个稍微大一些的人类聚居地。
第十三区没有自己独特的内循环系统，无法支撑一整座城市自给自足，有些必需品还需要周边相邻的人类大区供给。
——事实上，编号在“十”往后的人类大区，基本都是这种类型，倒也不算稀罕事。
不过第十三区真正薄弱的，还是在于缺少定海神针一般的精神支柱，无论是一位受到所有人崇拜和敬仰的“英雄”，还是一支值得人民群众信赖、能够解决一切困难的“特种部队”，第十三区都没有。
……哪怕是为了稳定人心，专门作秀推出来的都没有。
不仅如此，第十三区的超凡科技水平，也没有达到能够“逆转”位阶的程度。
个别人类大区虽然并没有驻守黑曜级的尖端战力，但是他们所持有的黑科技，足以对高位者造成有效的杀伤，以此达到保护自身的目的。
虽然他们无法阻止地牢失控，但是地牢内的异种势力也无法轻易地侵占他们的生存领地。
在这种情况下，二者甚至能够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而第十三区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当然，第十三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人权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较好的保障，甚至可以说比生活在其他人类大区的普通人都活得更有尊严。
然而，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这样的政策并不能带来实际性的帮助。
反而有可能出现一些拖后腿的现象……
简单来说，第十三区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个大区太过平庸了，并不是说它不好，而是坏得不够彻底，好得也不够彻底。
众所周知，在乱世，“平庸”即是最大的“恶”。
“虽然后勤部和监管局已经在准备组织人员转移，也说明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但还是有不少群众不是很配合……”
肖阳一提到这个就感觉自己的三叉神经在抽搐。
他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监管局的那些政客，也知道他们背地里做的那些非法勾当。
可这次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监管局的家伙虽然贪腐，但真不是什么尸位素餐的废物。
在事态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动员了起来，配合后勤部立即准备好了足以供给数百万人进行大迁徙的物资。
从这点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些家伙平日里可能吃了不少回扣，也给自己谋取了不少利益，但是他们并没有贪婪到把手伸向那些关系到人民群众基本生存的利益去……
当然，这些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贪得比较有底线。
然而，令人讽刺的是，哪怕监管局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居民们只需要点个头，就能够坐上那辆通往“生存之路”的列车。
可那些居民却不乐意了。
他们指责着为什么联盟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没能保护他们不受异族侵扰，在质疑地牢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要让他们背井离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地牢的出现本就是不讲理的宇宙法则。
肖阳哪里知道原因，他倒是也想指着那些司辰问问，为什么偏要让他们生活在这么一个混乱的时代。
“……我知道了，先把那些想走的人送走吧。”
流岚拍了拍肖阳的肩膀，表示理解对方的难处。
如果换做是一些阶级差距悬殊的人类大区，恐怕连“车票”都一票难求，这会儿监管局的高层和家属估计早就跑路了，哪儿还会管底层群众的死活。
到那个时候，估计人们闹的就不是“为什么要走”，而是“为什么不能让我先走”了。
人总是这样……
由于第十三区的特殊性，这里居民的日常生活，其实跟地牢降临前的时代相差不多，因此完全没有那种“世界末日”的紧迫感。
而第十三区管理层的班底，绝大部分都是流岚父亲还在时，一手提拔出来的，许多人的行事风格都可以说得上是一脉相承。
这也就导致，监管局的高层们大部分都愿意主动留下来站到最后一刻——这是他们的义务。
而普通群众看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没急着走，就下意识地认为事情还没严重到不得不走的地步，甚至会产生怀疑。
——是不是因为走比留下来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这些人才会留下来，而不是抢在他们前头跑路？
其实换位思考的话，群众会产生这种心路历程也很正常。
毕竟……
怀疑他人总是比信任他人更加容易。
“我正在这么做。”
肖阳点了点头答道。
他当然可以派遣职业者部队要求居民们强制性转移，可这么做也许能够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但也有可能引起一些其他麻烦。
比如居民的暴动……
无论什么事情，当武力开始介入的时候，性质就会发生转变。
而且现在的第十三区，绝对经不起一场来自内部的暴动，正面战场上也非常需要职业者，哪怕只是低阶职业者，也能够起到填线的作用。
总之……爱走走，不想走那就死了拉倒。
肖阳眼瞅着马上就要赶往前线担任指挥官，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这些琐事上面。
他打算直接放权交给监管局的人去处理，反正他们就是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事情的。
“咒能列车可以带着居民转移到第十四区和第十五区，我们跟那边监管局和联盟分部的兄弟打好招呼了，第一批居民已经在今天上午八点进行转移。”
肖阳发愁地抓了抓头发，继续说道。
“但是，列车中间会穿过两个挑战难度的陷落区，所以需要调遣不少的职业者小队进行护送……”
如今的大陆上，除了那些大型的陷落区之外，还存在一些小型的陷落区。
这些陷落区都是曾经比较低难度的地牢，但是由于地牢入口所在的人类大区沦陷，这些地牢长时间没有人攻略，进而导致地牢封印松动，最终也开始失控。
失控后的地牢，会具象化侵入到现实世界中。
这相当于大陆凭空多出了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土地。
至于那些原本挑战级和普通级地牢中的生物，也会因此摆脱“截留”，从历史投影被转化为真实的存在。
“后勤部选择的已经是相对安全的路线，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是得派出一百支小队进行护送任务。”肖阳叹了口气。
肖阳派出的这一百支职业者小队中，有将近四分之一是铂金级的精锐小队，这让本就缺人的联盟分部，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这些小队却省不得。
那毕竟关系到数十万人的生存问题……
并不是所有人都赖着不走，还是有不少人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明白监管局和联盟分部的良苦用心。
联盟分部自然也不可能放着这些愿意配合的人不管，更不可能让他们搭着咒能列车就那么硬抗过去，所以护送队伍绝对不能省。
要不是第十三区实在太缺人，他都觉得这一百支职业者小队人数实在太少……
这换算下来，相当于一个职业者得负责看护一千名居民，哪怕咒能列车本身配备了防御反击装置，这也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
“总部那边的增援还有多久才能到？”流岚对这个问题也感到头疼。
别看他在挑战级地牢中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然而个体的力量放在“国家”层面的战争中，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更不用说第十三区也根本还没到能称得上“国家级”的程度，而他们面对的对手，却是个用武力统一了一个世界的超凡帝国。
毫不夸张的说，敌人无论是从纸面实力还是真实底蕴，都是妥妥的“世界级”，第十三区撑死了也不过就是“城市级”——这本就是场一边倒的战争。
只是胜利的天平并不是向他们这边倾斜。
要不是猩红王国的国王似乎出于某种顾虑，没有派遣自己的王牌部队，更没有亲自上前线，不然这会儿第十三区的基地估计早就爆炸了。
“最少也还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肖阳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增援速度了，如果中途遭遇什么其他变故，这个时间可能还会往后延缓。
但凡增援部队多打几波遭遇战，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估计就只能看到变成一片废墟的第十三区了。
“一个礼拜……有希望能拖住吗？”
肖阳摇了摇头。
“不好说，目前猩红王国的攻势并不是很强烈，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国王在等什么，但他们确实还处于一种观望的态度。
“如果只是现在这种进攻节奏，别说一个礼拜，就算是一个月我们都拖得起。
“可怕就怕……”
流岚明白肖阳的意思。
现在两边都在拿炮灰填线，所以双方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第十三区好歹也是一个坐拥千万级人口的大城，虽然高阶职业者的数量不多，但是低阶的炮灰数量还是足够打上几场大规模的战役。
然而，现在真正的问题是，谁也不知道猩红王国这种“暧昧”的态度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
一个礼拜？
亦或是明天……
只要猩红王国开始动真格，第十三区恐怕撑不了多久。
正是由于这种实力悬殊的局势，因此两边在乎的问题截然不同。
肖阳等一众第十三区的高层，关心的是在爆发全面战争以及第十三区沦陷之前，能够撤走多少居民。
而猩红王国则是在考虑如何以最低限度的战损拿下第十三区以及这里的地盘。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在双方都较为克制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有可能不会爆发大规模的血战。
猩红王国想要的是地盘和部分人口。
——人类的血液是他们需要的食量，而人太多他们又养不过来。
第十三区需要的是让大部分居民和尖端科研型人才安全撤走。
——指望所有居民都能够活着转移是不现实的事情，无论他们配不配合，第十三区能够调动的物资都是有限的，不可能供应全体居民一起撤离。
“不管怎样，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流岚叹了口气，等今天过后，他也准备带着陈默和关虹上前线了。
至于陆鸣……他还得需要询问对方的意见。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陆鸣能够帮忙。
倒不是需要他上前线杀敌，说句实话，哪怕是陆鸣那种同阶中极其超模的职业者，可在正面战场能发挥的作用还是相当有限。
但凡对面派出一位钻石级的“将军”，他们的技能优先级都会被彻底压制。
流岚真正需要的是陆鸣“仪式师”的身份。
虽然现在的条件不足以让陆鸣布置高阶仪式，但是以他“准大仪式师”的水平，布置几个防守类型的中阶仪式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只需要在后几道防线中添加两三个中阶仪式进去，他们就能够极大地延缓敌人的推进速度。
毕竟相对于技能类型的攻击，仪式的威慑性要更大，哪怕对方也有大仪式师，但破解仪式总归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声。
“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七区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