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愚人的来历
眼前的画面像是褪色的画布，逐渐变得黑白，随后又转至模糊……
当陆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回到了愚人的牌桌上。
然而，他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上一刻——莫斯卡与他对视的那一秒，陆鸣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心脏被攥住的窒息感。
老莫斯卡的来历十分神秘，陆鸣与他的第一次接触是在一个雨夜之中。
不过与绝大多数所谓的“机缘”不同，那天夜里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特殊事件，陆鸣仅仅只是在街上走着……便突然莫名其妙走进了老莫斯卡的书店里。
也正是在那一天，陆鸣才知道第十三区有着这么一个来历神秘、实力莫测的黑商。
与莫斯卡交易几乎不存在限制，只要你出得起价，他都能够满足你的需求。
在那家店里，只有你买不起的东西，不存在莫斯卡办不到的事情。
当然，老莫斯卡的客人也不只有陆鸣一个——虽然数量确实很少，但他并不只是为陆鸣提供服务。
不过也正因能被他邀请进店里的人十分稀少，所以基本上客人们都不太容易会碰上面，在陆鸣与莫斯卡相识的五年里，除他自己之外，他总共只见过三名莫斯卡的客人。
三名怪人……
可即便如此，陆鸣也从来没想过老莫斯卡的位格竟然会如此之高！
要知道，上一个选项透过“观测”状态看破陆鸣的可是【锁心】，那可是世界规则的化身，处于整个世界金字塔顶端的【司辰】！
从“愚人”目前的表现来看，陆鸣认为对方至少也是位“半神”级别的存在，甚至有可能不比【司辰】弱太多……
而老莫斯卡作为一个行走在现实世界中的人类——先姑且当他是个人吧。
他竟然能够透过“愚人”的力量，察觉到陆鸣的存在。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一来，陆鸣必须得重新审视他与老莫斯卡之间的约定。
——在他看来，那原本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随口约定，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约定背后是否存在某种陷阱。
但现在来看，他不得不想办法再去找一趟老莫斯卡，从对方手中拿到那块银色的怀表。
虽然这次选项的画面中并没有展现出怀表都具备什么能力，但是能让老莫斯卡如此重视，就足以说明它不是一件凡物。
【我想，你应该已经意识到，另外一个“你”走上了什么样的道路。】
“愚人”的声音将陆鸣的思绪拉了回来。
银白色的光絮渐渐散去，刻着「索取」的卡牌落在了陆鸣通向「结局」的道路上。
这次，陆鸣能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这条线上的他，距离「结局」还剩下多远——只剩下最后两个选择。
“……仪式师之路吗？”陆鸣呢喃道。
他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牌局中所呈现出来的这个自己，已经彻底将自己投进了「仪式学」这条道路之中，其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仪式”而服务。
单从理念上，陆鸣与他就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如今的他也走上了“仪式”这条路，并且也对「仪式学」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仪式对陆鸣而言，终究只是“手段”而已。
他渴望变得更强，来解开自己身上的谜题，去追寻陆离藏了许久的秘密，甚至……去攀登这个世界的最高峰！
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好不容易激起的对生活的热情。
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与一具会动的尸体无异。
哪怕当初在成为职业者之前研究仪式，也不过是想着能不能为陆离寻得一份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但当时那份仪式对于陆鸣而言充满了未知，他只能先拿自己当一下小白鼠。
等确认这份“代行仪式”能够让普通人也获得超凡力量后，再想办法劝说陆离接受这份力量，这样哪怕自己将来遭遇不测，陆离也有着防身手段。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陆离对陆鸣也算是有着“养育之恩”，这份恩情不还可不行。
可谁知道——
那家伙压根儿就不是普通人。
外挂甚至开得比陆鸣自己都要狠……
不过陆鸣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研究「锁心的代行赐福」的这个过程中，他确实激起了心中对于“仪式”的兴趣。
这也说明，他天生就具备了对仪式的“相性”。
所以，假设真的存在另外一条世界线，他会选择彻底投身“仪式”也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情。
——这确实是他会干得出来的事情。
尤其是在对生活失去了任何兴趣的情况下，“仪式”的出现，反而有可能成为陆鸣内心深处唯一的精神寄托。
甚至……这种可能性本就比陆鸣如今回归“正常”的可能性要更大。
【准备好了吗？你的下一次“选择”即将到来……】
“愚人”的话音落下，牌堆中再次漂浮出三张卡牌。
这次的牌面，是一座被黄昏所笼罩的失落之城，定格在半空中的夕阳，隐隐约约染上了一抹血色红晕，给人一种不详的预兆。
看到牌面的瞬间，陆鸣便意识到了这次选项的核心事件。
——他与灵境商人·巴尔的那场交易！
【巴尔？啧啧，那家伙是生怕我们认不出祂吗？真是恶趣味……不过也好，能在这里见到老朋友，倒不失为一件妙事。】
先前无论陆鸣面对什么选择都沉默不语的“愚人”，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等等！你丫不是看不见我的牌吗？
陆鸣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到底谁更恶趣味一点啊！
果然“愚人”给他的感觉没错——这也是位“乐子人”，而且似乎比【贪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认识他？”陆鸣好奇地问道。
像这种能够套情报的机会，那绝对不能放过！
“愚人”似笑非笑地看了陆鸣一眼，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不过祂倒也没有打算藏，又或者说，如果能因此给自己的“老朋友”带来些麻烦，倒也很合祂的心意。
【我们自然认识，早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是共同奋战了多个纪元的老朋友】
【说来也巧，我们还有一位老朋友也凑巧被你撞上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呵呵呵……】
“愚人”轻笑了几声，便不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即便如此，祂短短两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也已经足够庞大。
陆鸣很敏锐地从“愚人”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极为关键的一段——
【早在来到这里之前】
这里……
指的是哪里？
这一刻，无数零散的信息碎片在陆鸣脑中闪过，当一切线索交错杂糅之后，一个词语在陆鸣脑中昭然若揭——【外神】！
对于这些能够穿越世界壁垒，行走于各个不同地牢世界的神明而言，其实是不存在“这里”“那里”的概念，因为这些地牢世界，包括陆鸣所在的“中土世界”在内，它们都可以视为一个整体。
“中土世界”的世界壁垒确实足够强，但对【司辰】来说，打碎它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只是祂们遵守了无数时代一直以来都墨守成规的约定，而且打碎那堵墙对祂们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而“愚人”给陆鸣的感觉并不像是普通的“半神”那么简单，祂的力量甚至能够渗透到“中土世界”，这远不是一般“半神”能够做到的事情。
至此，答案已经很清晰明了——祂是来自其他“宇宙”的神明，而且至少也是【司辰】级别！
只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力量被压制到了介于“半神”与“司辰”之间的层级。
这么说来……
灵境商人“巴尔”也是一位【外神】？
还真不好说，毕竟无论是“巴尔”还是面前的“愚人”，祂们都没有以实际面貌出现在陆鸣等人的眼前，声音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像祂们这种级别的存在，完全没有在陆鸣他们这些凡人面前遮遮掩掩，那么这种行为大概率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这也说明，祂们自身的容貌和声音，本身就具备着凡人难以抵抗的力量。
至于“巴尔”……大概率也不是灵境商人的真名。
不过让陆鸣感到最奇怪的是，无论是“愚人”还是“巴尔”，祂们似乎都没有刻意在【司辰】面前隐藏自己的踪迹。
这与陆鸣所接触到的第一位【外神】，那位给人偷感很重的【影魔】相比，祂们未免也有些太大胆了一点，甚至可以说是嚣张。
“愚人”甚至还直接当着陆鸣的面，把【锁心】的暗面都给揭了出来！
这种行为和扒人家“马甲”有什么区别！
因此陆鸣猜测，要么就是“愚人”和“巴尔”并没有在进行「神格本土化」，因而不会对【司辰之位】造成影响，所以【司辰】们也就随祂俩去了。
要么……这两位已经得到了其他【司辰】的认可，不需要东躲西藏，可以正大光明地进行「神格本土化」。
陆鸣倒是感觉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他总感觉“愚人”这种“乐子神”估计是很难得到【锁心】和【辉耀】这种正经神明的认可。
——光是【贪月】和【傲牝】就已经够祂们头疼的了，再多来两个，世界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那么什么情况下，【外神】可以不进行「神格本土化」，又或者说对于这件事毫不在意呢？
“……原来如此，祂们都是化身啊。”陆鸣脑中灵光一现。
如果是“化身”的话，那就确实没有必要在意这些。
甚至要是真的坐上了【司辰】之位，对于祂们的本体而言，反倒成了一件麻烦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化身如果得到了与自己齐平的力量，会不会产生一些其他想法。
倒反天罡之类的事情，在这种乐子人身上估计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尤其“愚人”看着就像是来寻乐子的家伙……
而如果陆鸣的这个猜测成立，那是不是也可以反向进行推理——对于「神格本土化」如此在意，又如此小心谨慎的【影魔】很有可能是“本体”抵达了这个世界！
嘶……等一下！
陆鸣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来“愚人”还有另外一句很关键的话。
【我们还有一位老朋友也凑巧被你撞上了】
妈耶？！
“……你们跟那位‘影魔’是什么关系？”
陆鸣实在没有忍住，他看向“愚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好好好，你果然想得到……没让我失望。】
“愚人”的语气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我们和祂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并非是孤独的……我不是，祂自然也不是，咳咳，跑题了，我觉得你的注意力应该回到牌局上。】
“愚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中丝毫没有急迫感，也没有任何真的在催促陆鸣的意思。
祂还是给陆鸣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我们并非是孤独的……】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陆鸣已经完全不需要猜了，这几乎是把答案丢他脸上了。
——那家伙还有同伙啊！
陆鸣意识到，“愚人”可能透露了一个不得了的信息，而这个情报就连【锁心】祂们这些【司辰】也未必知道。
毕竟就连【影魔】的存在，都是被陆鸣意外撞见才发现的。
不过看样子，“愚人”和那位“影魔”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啊……还是说祂们那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跟“老朋友”打招呼的？
……朋友祭天，法力无边了属于是。
陆鸣看向“愚人”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意识到跟这个家伙扯上太多关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鬼知道祂下次想要“献祭”的会是谁。
不管怎样，等这个副本结束了，还是得跟【锁心】汇报一下这趟副本的情况，以及同步一下关于“影魔同伙”的情报。
他的注意力也终于回到了他所面临的第三次选择。
那三张以“黄昏之城”为背景的卡牌，分别刻着三个选项——
「无视」「交易」以及……
「抢他丫的」？！
不是！
等会儿！
……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