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结局之牌
比起他人的性格恶劣，品德败坏，其实人们心灵深处更难以接受的，往往是自己的懦弱与无能。
人们憎恨那些高高在上、毫无底线剥削着弱者的奴隶主。
可又有多少人憎恨的是“剥削”这个行为本身，而不是憎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是自己？
而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只需要按下这个按钮，你就能够成为他，成为那个更加强大、更加狠辣、不再懦弱的自己。
至于品德，那绝对不是问题，只需要你恪守本心，将力量用在正途上，就不会有人能说你什么……
毕竟那些人性败坏的事情又不是你干的，过去的也都过去了。
而且由你来取代那个人渣，难道就不算间接救下更多将来可能因此死去的人吗？
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张毅的内心此刻正在经受着一遍又一遍的拷问。
而且……
虽然几轮「选项」下来，张毅并没有见到当初“张家事变”在另一条世界线中的结果，但是以他对另一个自己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做。
至少，他能保下自己的母亲才对……甚至借助事变的发生，进一步增加自己对张家的掌控力。
这是曾经的张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也是如今的他怎么也无法挽回的过去。
——只要他按下这个“按钮”，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用担心，你一定可以恪守本心的……张毅如此劝说着自己。
“我选择接……”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写着「接受」二字的卡牌时，他却又停了下来。
张毅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两行清泪自眼角处止不住地流下，那个足以改变他今后人生，挽救回他过去所有遗憾的「选项」就在他指尖不足半公分的位置，可他却怎么也无法向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张毅呢喃着，似乎是在向逝去的母亲道歉，又似乎是在向那个渴望着变得更强大的自己道歉。
他厌恶着、憎恨着、瞧不上那个不择手段的自己，他所掌握的力量，都是用他人血肉换取而来，他身上背负的罪，甚至远比他获得的力量要更深——那是绝对不可饶恕之罪！
可……那也是“张毅”。
张毅很清楚，既然另一个自己会变成那个样子，那就说明他本身就具备堕落的灵魂与特性。
恪守本心？
说来容易，可当你真的突破了底线，可以用他人的生命作为代价，以此来轻易地换取更加强大的力量。
谁又能保证自己今后是会选择做人？还是做鬼……
张毅虽然并不是很聪明，意志力也不是很强，但是他很清楚一个道理——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所以，不让自己堕落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将自己置于需要经受考验的环境之下！
他不想将来的自己，成为自己最厌恶、也最瞧不起的人。
为此，他宁愿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更准确来说，他其实也没有想得太远，他只是单纯的……怂了。
“他所掌握的力量，或许将来我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而他身上的罪，抱歉……我实在背不动。
“至于过去的事情……还是就让它过去吧。”
张毅的内心非常矛盾，两种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拉扯，甚至令他的灵魂都感到了一股撕裂感。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这个“机会”。
这看似能够改变一切的选择，无人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与此同时。
流岚也与张毅同样纠结。
其实这个问题在上一轮「选项」的时候，“愚人”就已经问过他。
虽说“愚人”已经给他打过了预防针，而且他先前也认真地思考过，并得出了“我不要这样的选择”的答案。
但当他真的面临抉择时，仍然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其实三轮「选项」下来，流岚已经感受到另外一个自己，与如今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发生太多的偏移。
所以说来说去，对于流岚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第一轮「选项」中，那些由于他体内血脉之力暴走而死去的人们。
——他在另一个世界线中做出的选择，无疑要更加正确，虽说那仍然无法阻止那场天灾的爆发，但至少做到了止损，没有让更多无辜的人被卷入那场风波之中而丧命。
可……难道自己选择接受那不一样的人生，那些因此死去的人就能够回来吗？
流岚意识到，这个「选项」似乎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就算我真的接受了那样的命运，那不就等于逃避了我如今需要承担的责任吗？”
虽说他相信如果是以“交换人生”的方式，来完成这一轮选项，来自另外一条世界线的他，也一定会肩负起拯救「第十三区」的责任，必然也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能不能救下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这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相信另一个他，正如相信自己。
但是，那些曾经因他死去的人，那些背负在他自己身上的罪呢？
这些事情没有道理该由他人承担……即便那是另外一个自己。
流岚摇了摇头：“因为相信自己能做好，所以就把责任都丢给另外一个自己来承担，世间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不对，也不是我的风格。
“所以……
“我拒绝。”
至此，陆鸣、张毅以及流岚，三人都做出了自己的最终选择。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按下了写着「拒绝」的那张卡牌。
就在这一刻，隔绝着他们的无形之墙彻底破碎，三人的命运再度汇集。
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身处的牌局中离开，站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之中。
而那三张象征着他们最后做出的选择的卡牌，也于此时破碎，绽放出漫天的晨光，铺在了他们的脚下，通往那扇象征着「结局」的大门。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开始朝着那扇光门走去。
随着他们的步伐越来越快，与「结局」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他们才发现，光门上的字眼，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已从「结局」变成了「开端」。
【很遗憾，虽然我挺想让你们就到此为止，但还是得尊重你们的个人意愿，你们的故事……还没结束。】
【走吧，希望今后你们都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那三张牌，就当是送给你们的小礼物了。】
三张牌？
陆鸣这才发现，在光门的末端，竟然还悬浮着三张“愚人出品”的卡牌。
它们正悬浮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左右旋转，在牌背上还刻着“游戏结局”的字眼——这是专属于他们的“结局卡”。
虽然三张卡牌从表面看上去一般无二，但当靠近之后，陆鸣三人心中都有所明悟，感应到了哪张是属于自己的“结局之牌”。
陆鸣取走最中间的悬浮卡牌，黑红色的光芒于卡面上凝聚，最终定格，只见牌面中浮现出一道披着黑色长袍，手持仪式刀，双臂拥抱天空，放肆大笑的无面身影。
明明看不见面容，但陆鸣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笑容中的嘲弄与狂妄，似乎是在嘲笑“命运”的无能与拙劣。
而在卡面的最上方，写着四个大字——「逆命狂徒」。
【结局之牌·逆命狂徒】
【阶位：高位】
【品质：唯一】
【类型：消耗品】
【效果：逆命的狂徒最热衷于破坏一切既定的命运，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祂或许愿意向你伸出援手，但没人知道这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备注：很显然，这是一张“召唤卡”，你就感恩戴德地收下这张底牌吧，最后浅浅打个广告
【——“愚人出品，必属精品，欢迎大家来参与愚人的游戏，都有机会活下来并获得精美的小礼品哦～”】
“……这备注到底是想给谁看啊。”
陆鸣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这家伙果然是个“乐子神”。
不过照“愚人”的意思来看，祂主持的游戏似乎不只有这一场，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再见面。
“逆命的狂徒啊……有意思，看样子他最终会走上跟我不一样的路。”
真正让陆鸣在意的，其实还是在效果描述中，提到了【他/祂】，这是否意味着，“愚人”认为另外一条世界线的“陆鸣”具备成为神明的潜质呢？
要知道，按照地牢的规则来说，不同世界线之间并非是平行的关系，除了“主线”与“支线”之外，同时还存在主从关系。
而陆鸣很早以前，就已经从多方神明那边证实了自己所在的时空，便是“中土世界”最大的一条主线！
用【司辰】们的话来说，陆鸣当前所在的时空，有着一位了不起的存在，正是那个人成为了锚定一切的奇点。
而众所周知，【神明】是具备“唯一性”的，无论祂在哪一条世界线中成为神明，其余世界线中的祂都会迅速坍缩，朝着祂汇聚而去。
而坍缩的结果，就是使得那些多余的“祂”在不同的世界线被自然地抹除，并且尽可能地消除其存在时造成的影响。
简单来说，对于那些有着“成神”潜质的超凡者来说，成神之路不仅仅只是一场与他人竞争的挑战，同时还是一场与“自己”的竞速。
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果真的在这场“竞速”中胜出，也变相等于抹杀了其他世界线中“自己”的存在。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另外一个自己，有些人甚至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过陆鸣倒觉得另外一个“他”还蛮有意思的……
“他来跟我竞争的话，还真有点悬啊……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选择这么简单的难度吧？”
没错，在陆鸣看来，与自己竞争对于他，或者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于简单了。
与人斗、与己斗、与天斗……陆鸣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打破既定的命运。
冥冥之中，陆鸣似乎通过这张名为「逆命狂徒」的卡，感应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
他仿佛带着狂傲不桀的笑容，单手指向天空，嘴里诉说着什么……
“呵，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陆鸣收起卡牌，踏入光门。
而另一边，张毅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结局之牌”。
牌面上，是一道站在尸山血海中的身影，他提着一打的人头，步履蹒跚的走在苍林间的小道上。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处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结局之牌·不相为谋】
【阶位：高位】
【品质：唯一】
【类型：消耗品】
【效果：自我堕落，踏入深渊的混沌之种，在抵达了世界尽头后，也难以消去自己身上的罪孽。使用它，将会使所有罪孽转移到你身上，并令你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前提是你能承受得起。】
【备注：你拒绝成为那个让你无比憎恶的自己，你也无法认可他走上的道路，你们二者——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你真的能保证，他不会成为你的未来吗？】
张毅看到备注的那一刻，有一瞬间想要将这张卡丢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将其保留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一辈子也不要用到这份力量。
可要真有那么一天，他不希望自己今天的这个举动，会为将来可能面临的绝境埋下伏笔。
反正来都来了，给都给了……收，也就收了吧。
最后便是流岚。
他的牌面上，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正在元素之海中遨游，在他的四周，汇聚着各种各样的元素能量，看起来好不快活。
【结局之牌·殊途同归】
【阶位：高位】
【品质：唯一】
【类型：消耗品】
【效果：使用后，你将获得双倍的元素之力，且能够更加轻松地掌握体内的元素之血，该效果将持续到你无法承受为止。】
【备注：也许将来你们会走上不一样的道路，但最终仍是殊途同归——元素之龙正看着你，也会庇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