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加冕之日
布拉克城邦。
这一天，注定会成为被载入史册的一天。
整个城邦，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工人、学生、商贩抑或是政客，所有人都获得了一天假期。
要知道，在信奉“各司其职”这个信条的布拉克城邦中，假期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如今全城停摆，自然是为了恭贺与见证那位克布拉克末代王裔的加冕仪式。
不仅如此。
在市政厅的调度下，经过三天日夜不停、加班加点的赶工，一座宏伟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宏伟祭坛，已然在城邦的中心广场拔地而起。
“陆哥，他这儿也太有面了吧！”
张毅来到现场后，直接瞪大了双眼。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内心的感受，那就只有四个字——壕无人性！
要知道，三天前他们路过这一片区域。
这里还只是一条商业街和几个破旧的老小区。
正常情况下，别说三天了，就算是三十年，都不见得能够改建下来。
商业街倒是次要，主要是那几个老小区，鬼知道里面都住着什么样的人物。
毕竟这里可是市中心啊……
光是说服那些老大爷老大妈拆迁，就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啥？你说拆迁是为了迎接旧王回归？
拆！必须狠狠给我拆！
很显然，这个地段的老屋子能拆得下来，那十有八九都是鱼鱼的功劳。
从“观众席”最前排的那群眼神狂热，又一大把年龄的老地精们就能够看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鱼鱼的需要，恐怕这些从布拉克城邦建城之初就在的老人们，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市政厅的人，把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屋子就这么给推了。
但如果是为了「灰泽」的重现，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能没有面子吗？严格来讲，整个「灰沼领」都能算是咱多鱼哥的家产。”
陆鸣看了眼边上神色复杂的鱼鱼，打趣道。
不得不说，就连陆鸣都多少有点被这种规模的祭典给惊到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地为其他人类大区哀悼着。
连一个瓦解这么多年的「灰泽帝国」，都能凝聚出如此规模的信仰，更不用说那些正值鼎盛时期的超凡帝国了。
要不是有中土世界的规则壁垒挡着，这个世界的人类估计早就沦为真正的下等马了。
——需要人工保存基因、规划繁育的那种。
恐怕也就前四个人类大区，勉强能够跟这些超凡帝国掰掰手腕，护住一点希望的火种吧。
而像第十三区那种后来才成立的聚居地，在帝国级别的超凡文明面前，基本来一回合都走不过。
就在这种情况下，人类还是喜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内斗，争个头破血流……
这点倒是跟「灰沼领」的灰鱼一族有点相似，而看后者如今那尴尬的局面，就知道凡是有这种秉性的族群，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即便是被神明偏爱，也终有失宠的一日。
“你们可别说了，我压力都快爆了。”
鱼鱼看着台下那一双双眼睛，惆怅地说道。
在没走到这一步之前，他还可以任性地说“自己来”就好。
可当真的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去后，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得深思熟虑，为所有支持他的人负责，为他的臣民负责。
“习惯就好，这对你来说都是小场面，将来如果帝国真的重现辉煌，场面只会比这更大。”
陆鸣拍了拍鱼鱼的肩膀安慰道，
“当然，你要是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的话，我劝你不如趁早死了算逑，我们也好早点去赶下一场。”
陆鸣语气幽幽地说道，
“毕竟我们也是很忙的……”
鱼鱼听得额角青筋直爆，原本紧张的情绪也被那突然上脑的火气给覆盖了。
“你要是不会安慰，其实也可以闭嘴。”
“哦？是吗，你不说我还真是被蒙在鼓里了呢。”
鱼鱼闻言不语，只是一味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张毅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后惊声道，“陆哥，鱼哥他硬了……”
“嗯？”
陆鸣吓了一跳，连忙往边上撤走了几步。
“我是说拳头。”
张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连忙补充道。
“哦。”
陆鸣默默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也没再继续进行言语上的补刀，本来就是为了活跃气氛，适可而止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所有能够有资格来到现场，亲自观摩这场加冕仪式的见证者，都已经入座。
满打满算，正好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石钥】的圣数为“九”，鱼鱼准备改变帝国信奉的神明，最好的时间点自然是选在加冕仪式上。
虽然这并不是仪式的必备流程，但是加上去的话，自然是有益而无害。
既然要多增加宣誓信仰的环节，那么该有的一些仪轨自然是少不了，见证者的人数就算是其中之一。
还包括仪式正式开始的时间为早上九点，整个仪式的持续时间也会被控制在九个小时。
而等仪式开始后，能够站在正式仪式祭坛上的人数，则是八人。
——明面上是八个人，但如果算上陆鸣身上寄宿的心灵分身，就是符合圣数的“九人”。
虽然希玄说她的分身并不具备自主意志，但也没说这个分身不能算是人，就连地牢规则都将其算入副本人数之中。
怎么想……分身都能算是个人吧。
当然，即便【石钥】不认也没所谓。
反正这种宣誓礼仪也没有明确的条文规定，大多都是他们这些仪式师擅自琢磨神明的喜好，从而搞出来的规矩。
能遵守最好，不能遵守的话，神明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你，最多就是当作这次宣誓不算数。
等哪天有空了，挑个黄道吉日重新来一遍就是了。
前提是在仪式过程中，没有刻意做出一些渎神之举。
前两天休息闲聊的时候，陆鸣就听鱼鱼聊到过。
曾经有一位仪式师，竟然在向某位性格极其高傲的神明宣誓时，情不自禁地对对方起了生理反应，并且对着祂的神像做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说到这里，鱼鱼就中断了故事。
张毅当场就问了一个问题——
“
不管放在哪里，即便是不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这种事情怎么听都觉得离谱。
更有意思的是。
这位仪式师还是鱼鱼的仇人……
说是仇人其实也还没到那种程度，勉强算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吧。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做梦的状态。
——我也不道啊，不是我干的啊，他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玩死了。
不过这事儿也给鱼鱼他们这些不怎么经常跟【神明】打交道的仪式师提了个醒。
仪式师脑子不正常，喜欢发癫，完全么问题，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但千万别对着那些上位者发癫……
哪怕性格再和善，脾气再好的神明，也不是凡人能够亵渎的。
当然，陆鸣就无所谓了。
因为他老早就莫名其妙背上了“渎神”的不可饶恕之罪的buff。
这个buff在某些时候并不完全是负作用的，它能够屏蔽掉陆鸣一些不那么严重的“渎神”举动。
比如当众骂两句神明的坏话，或者调戏一下神明的使徒和修女啥的，这些都是没关系的，神明哪怕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都是“渎神者”了，你还要求他能多有素质？
嗯……前提是不会被发怒的信徒，还有被调戏的使徒当场打死。
这也算是【贪月】当时送给陆鸣的小福利中的一部分。
当然，这里面的“渎神”行为，绝对不包括对着神像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敢冲，神就敢把你连同所在的世界一起冲了。
言归正传。
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充满愿景的面孔，鱼鱼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
“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们去北边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鱼鱼带队，最好能再多忽悠几名奔着复兴帝国、弃暗投明的高位者。
然后通过密道，一路莽到灰魔人王国的王都。
直接对他们的君主执行斩首计划，再将隐藏在背后支持他们的逆命会给揪出来。
至于到时候打不打得过，鱼鱼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
不过看陆鸣和张毅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这个计划简单草率，但收益却极高，如果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灰沼领」的麻烦，这就是最高效的手段。
但同样，这个计划也将面临极大的风险。
不过大伙儿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大不了就跟他们爆了，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现在的鱼鱼……是否还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恐怕就有待商榷了。
“啊？？”
张毅顿时一惊，差点原地跳脚，在这么隆重的日子，开始问候克布拉克家族的列祖列宗。
好在，陆鸣成功将其拦了下来。
他淡定地摆了摆手，
“嗯，没事，猜到了。”
“猜到了？”鱼鱼有些诧异。
“毕竟你要是不坐镇后方，恐怕这刚立起来的旗帜，没两天就得倒了。”
陆鸣看了眼底下那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副邪教徒模样的地精们，说道，
“而且，要真把你拐跑了，他们怕不是能当场冲上来把我撕了。”
“什么叫拐跑了……”
鱼鱼嘴角微微抽动，这词儿怎么听怎么怪，搞得好像他是什么被黄毛盯上的良家妇女一样。
“有什么区别呢？反正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又不可能怪罪在你的头上。”陆鸣耸了耸肩。
“反正我也没指望让你去深入腹地，到时候要是斩首玩成被斩首，那可就真的是小丑轮番做，今天到我家了。”
“那……”
鱼鱼欲言又止，他想说光靠你们能行吗？
可考虑到自己既然上不了前线，说这种风凉话未免有些太讨打了。
“嘿，我只说不让你深入腹地，可没说不让你出手哈。”陆鸣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
鱼鱼眉头微皱，聪明的小脑袋瓜开始绞尽脑汁地旋转。
就在他快要把脑浆都给甩出来的时候，终于蹭到了一点灵感。
“等等，你的意思是——”
“别以为这几天我们就……”
陆鸣突然一顿，瞥了眼一头雾水的张毅，改口道，
“别以为这几天我就很闲了，收集情报的工作我可一直没停。”
那天离开市政厅，在见识到了鱼鱼在布拉克城邦的地位后，陆鸣就主动要求对方调遣一队擅长做情报工作的市政厅员工，来协助他收集有关「灰沼领」的资料。
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自然不会那么顺利。
人家市政厅好歹也算是一个城邦的首脑机构，在这种诸侯割据的背景下，城邦多少也能算是一个小型国家，市政厅跟王室贵族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是布拉克这种财力浑厚，地位崇高的城邦，哪怕在南部也算是群雄中的一霸。
凭什么听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喽啰的差遣？
不过有了鱼鱼的背书，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派来的都是精英，而且还为陆鸣大开绿灯，任何部门哪怕有再紧急的任务，都得优先配合陆鸣那边的情报收集工作。
就这样，陆鸣花了三天左右的时间，大致梳理了一遍「灰沼领」近二十年的发展变化，尤其是有关于「灰天王国」的部分。
不得不说，地精一族不愧是克布拉克的忠犬，对企图彻底统一大陆的灰魔人格外上心，尤其是在情报收集等方面的工作。
在将这些情报统合，并且相互比对之后，陆鸣发现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现象。
远一点的暂且不谈，就拿近十年的资料来看。
灰魔人每隔两三年，就会全线派遣出大量的军队，企图入侵南部大陆，但每次都会无功而返。
从各个方面的统计数据来看，灰魔人指望靠一场战争就啃下南方的这些硬骨头，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而且每次打完仗，收兵之后，灰魔人的王室就会开始大刀阔斧地对国内的各项政策进行革新。
最怪异的地方来了，他们提出的这些新政策，却绝大多数都与“军事”无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取经的呢！
不过就以南部这些地精们与灰魔人那不死不休的态度来看，指望他们会大开城门传授对方治国经验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根据情报中提到的一些政策，怎么看也不像是南部这些城邦能整出来的理念，反而更像是……人类的风格。
再结合陆鸣等人在黎明三号上遭遇到的那些疑似逆命会雇佣的超凡者，陆鸣很快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那群家伙的据点，搞不好不在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