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今日的烂仔，昔日的卷王
卧槽？
陆鸣的话顿时令鱼鱼和张毅寒毛直竖。
不在北边，那岂不是就在……
“所以越是调查，我就越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陆鸣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出现在现场的地精们，最终停留在了加列夫的身上，他话语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可他又太配合了。”
尤其是加列夫派来的那些情报部门的精英，简直就是最上等的牛马。
任劳任怨不说，还一个劲儿地主动加班，搞得陆鸣都有点不太好意思压榨他们的劳动力了。
从这点来说，陆鸣还是很愿意相信他们对帝国，以及对【泽天灰鱼】的忠诚与信仰。
他甚至觉得这群地精，搞不好能够替代灰鱼族，成为新的被【泽天灰鱼】所眷顾的种族。
“这个啊，怎么说呢……”
鱼鱼的表情有点复杂，
“其实灰泽帝国的人文习惯就是这样，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无论哪个种族，只要是灰泽帝国的臣民，都是这个风格。”
那这群摆烂的灰鱼族怎么说？
陆鸣瞥了眼侧方只能远距离观摩的那群灰鱼族人，又用质询的目光看向鱼鱼。
“……其实灰鱼族原本也不是这样的。”
鱼鱼叹了口气，解释道，
“甚至在所有生活在帝国境内的种族中，灰鱼族是最吃苦耐劳的，这也是他们能够成为帝国基石的很重要原因。
“如果仅仅只是靠神明的眷顾，他们固然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想要获得权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可帝国曾经的掌权者中，有将近六成的人都是出自灰鱼族。
“他们的社会地位仅次于身为王室和贵族的灰精灵。”
“那他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张毅好奇地问道。
这段时间，他也从陆鸣收集到的情报中，挑选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来看了看。
其中就包括灰鱼族如今的社会地位和风评。
整个「灰沼领」真的很难再找出比他们更摆烂的种族了。
偏偏他们当中还有许多脑子不太正常的蠢货，总以为自己还生活在帝国时代。
将那些好心收留了他们的、曾经比较弱小的种族，视作是自己的奴仆。
俗话说得好，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从这些不太正常的个体所提炼出来的标签，难以避免地被贴在了整个“灰鱼族”的群体身上。
这也就导致那些正常人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就连地精这种非常看重“帝国旧故”的种族，都开始对灰鱼族产生了负面意见。
更不用说其他从帝国时期活到至今的种族，以及那些在帝国瓦解后才诞生或崛起的新秀。
灰鱼族如今这尴尬的处境，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们昔日叱咤风云、人皆精英的画面。
面对张毅的这个问题，鱼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反问道：
“你觉得当一个环境内卷到极致，会发生什么……又或者说，对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的人，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什么影响？”
张毅几乎想都不带想，嘴角一撇，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
“那当然是带来两种极端咯。
“一种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还有一种，反正怎么样都卷不过，索性就混吃等死得了。”
这其实也是张毅的切身体验。
在他那一届集训营公布名单之前，张毅就属于那种把自己往死里逼的人。
直到名单公布出来，上榜之人全部都是那些远近闻名、常年霸榜的天才，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黑马”逆袭上位。
张毅便意识到，他的上限也就摆在这里了，再卷下去只会把自己逼死。
于是……他心里的那股劲儿就突然散开，心安理得地开摆了。
当然，基于他前面做出的努力，他的底子十分扎实。
所以即便再怎么摆烂，也始终有个下限。
换到灰鱼族身上也是一样的，毕竟种族天赋摆在那里，即便再怎么烂，每隔一段时间，也能够稳定地产出“高位者”。
“你说的没错。”
鱼鱼赞同了张毅的说法，
“灰鱼族也是如此……这个族群从帝国时期开始，就存在两个极端群体。”
陆鸣和张毅顿时恍然大悟。
接下去的事情，不用鱼鱼说，他们也都懂了。
卷得动的那批人，不是跟着帝国一起陪葬，就是远走他乡。
毕竟帝国瓦解后的「灰沼领」怎么看都是块没有前途的烂地。
而最后留下来的这一批人，就是当初帝国时期被大环境淘汰下来的烂仔，或是拼尽全力也无法跟上时代浪潮的平庸之人。
他们就算是想为了族群崛起而奋斗，也恐怕是有些有心无力。
有些事情，可不是努力就能够办到的。
“那他们该下注了吧。”
陆鸣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那群交头接耳的灰鱼族人。
“下注？下什么注？”
张毅一脸茫然地看向鱼鱼。
发现后者竟然听懂了，露出了“谁说不是呢”的表情。
什么——？！居然只有他没听明白吗？
鱼鱼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灰鱼族不想继续这样衰败下去，那这次可能是他们此生仅有的机会，能让族群重新崛起。”
“可他们不都摆烂了吗？”张毅有些不解。
“不是所有摆烂的人，骨子里就是烂的，更多是一种对环境的妥协。
“灰沼领很快就会迎来一波大洗牌，如果他们不想继续这么得过且过下去，就必须抓紧时间站队了。”
鱼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像地精之类其他的附庸种族，他或许还不是很熟。
但作为帝国人口大户的灰鱼族，几乎走到哪里都有。
哪怕在他的故乡，山妖族治理的地域，也有灰鱼族的身影。
他儿时就有几位灰鱼族的玩伴，只不过后来都因为上班劳累过度，全都猝死了。
顺带一提，猝死在灰泽帝国所有死亡概率中断档第一，大多数人都对此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人以猝死为荣。
——因公猝死的可是有二十倍抚恤金，而且子女后代直至成年前的一切正常开支，包括但不限于学业、医疗、伙食等费用，全都由所处单位承担。
而且有概率猝死的一般也都是高薪工作，二十倍的抚恤金，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生活十年了。
这还只是帝国律法明文规定的补偿。
在灰泽帝国的时代背景下，可不只是员工在卷，那些公司企业也同样卷得很，甚至存在天价抚恤金，只为拉拢那些技术性员工。
哪怕到了帝国末期，灰泽的底层人民日子过得依旧很滋润。
尤其是很多高技术性的工作，还会出现劳动力严重不足，各大企业哄抬工价的现象。
是的，你没听错，是企业在哄抬工价，而不是员工……
唯一觉得日子苦逼的也就帝国的那些高层干部，因为实在是太闲了。
皇帝把所有行政性质的工作全给他们抢着干完了，导致他们整天只能带薪喝茶聊天摸鱼，连每周固定的工作总结都不让写……这换谁能顶得住啊？
因此，帝国的突然瓦解。
对于那些高级干部而言，是一种解脱。
但对于底层的人民群众来说，无异于末日降临。
哪怕是在数量众多、千奇百怪的地牢世界里，也很难再找到一个待遇这么好的文明了。
人口占比最多的灰鱼族，自然也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欸？站队……这么说，他们也有可能？”
张毅思索片刻后，反应过来。
“没错，他们也有可能倒向北边的灰魔人王国。”
鱼鱼面色严肃地说道，
“在我来之前，其实「灰天」统一大陆已经是时间问题，南部的联合王国，归根到底还是地精一族绑架其他种族临时拉起来的防火墙。
“只要灰魔人用点心，多花点时间和精力，慢慢分化他们。
“到最后，地精一族也会孤掌难鸣，被吞掉是早晚的事情。”
张毅理解了鱼鱼的意思。
“哦~我懂了。
“所以无论灰鱼族帮不帮他们，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让统一的时间加快一些，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但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南部地区存在了真正联合起来的可能性。
“就连已经被灰魔人统治的地区，也有可能出现一些心向灰泽的反抗组织。
“毕竟你才是正统嘛……
“这个时候，灰鱼族要是发力，那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碳了。”
张毅啧啧称道，不怀好意地看了眼远处的灰鱼族，
“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呦……”鱼鱼挑眉看了眼陆鸣，然后指了指张毅，“这小子他不傻嘿。”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张毅不满地抗议道，
“说得好像我本来很傻一样。”
“啊对对对。”
“去你丫的……”
张毅摆了摆手，随后兴致勃勃地看向陆鸣，
“怎么样？陆哥，咱这不干他们一炮？”
“喂喂喂，我这皇帝还搁这站着呢，你想对我的臣民做什么？”
鱼鱼眯着眼睛，吐槽道，
“这种事情就算想干，你也得背着点人吧？”
“哦……”
张毅闻言，背过了身，小声地对陆鸣说道，
“陆哥，什么时候动手？”
“……不是，你特么以为这样我就听不见了吗？”
鱼鱼的拳头又硬了。
“哎呀，咱这不是帮你清理门户吗？”
“他们反了吗？”
“没啊……但这不早晚的事儿嘛！”
“我……#%”
最后还是陆鸣打岔，制止了这场马上要爆发的张毅单方面挨揍大战的发生。
“咳咳，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陆鸣用下巴指了指正在迎面朝他们走来的加列夫。
“至于那些灰鱼族嘛……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目光闪动，越过人群看见了几双似乎正在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
哪怕被收回了眷顾，但灰鱼族说到底还是神明创造出来的生灵，骨子里就流淌着尊贵之血。
如果「灰泽」彻底没了希望，那么他们倒向「灰天」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如今克布拉克回归了，他们要是还跑去当二五仔……
只怕就不是让他们的神明失望那么简单，搞不好说不定要被清理门户。
当然，灰鱼族中的普通群众自然是想不到这一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生活能不能变得更好。
不过……再烂的种族，也总是能出那么几个能人。
就看有没有天降猛男可以拯救灰鱼族于水火之中了。
“好吧，那我就先下去了。”
张毅点了点头，朝着观众席走去，那里有一个为他提前预留好的位置。
他并不直接参与仪式，毕竟他可没有什么保命手段。
唯一的底牌就是消耗「高阶影响·血欲者的青睐」摇个大佬出来。
可这要是一摇，来的「血欲者」可不见得是干渴女爵，鬼知道来的会是什么玩意儿。
即便是女爵，人也不见得会听张毅的话。
指不准仪式场就得成屠宰场，到时候大家一起全爆了。
灰泽也甭复国了，直接就可以被扫进垃圾堆。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张毅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在台下待着。
不然一会儿要是真发生什么意外，陆鸣他们还得分心来保护他，那上去不就成了添乱的了吗？
而且他的位置离祭坛也不是很远，真有啥事儿他还能控一下距离，丢两个强化buff。
反正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行，你先下去吧。”
陆鸣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注意安全，别乱来。”
很显然，他也怕张毅脑子一热，真把「血欲者」摇来，那到时候局面可就不受掌控了。
鱼鱼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两眼张毅。
——这小子还能有本事在这么大的场面乱来？
“放心吧陆哥，有你在，这事儿肯定妥。”
张毅冲着陆鸣竖了个大拇指。
言外之意便是——有事儿陆哥你先摇人，我保证不乱喊。
待张毅和其他负责摆放祭品的仪式助手都走到台下，祭坛上便只剩下正式参与仪式的八人。
……外加一具无人可见的心灵分身。
“全场肃穆。”
鱼鱼嘴巴轻动，声音却传遍了半座城邦。
“加冕之礼，正式……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