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河北省石家庄市高邑县非遗—庄头剪纸与王村弹墨门帘
河北省石家庄市高邑县非遗:庄头剪纸与王村弹墨门帘——乡土艺术的双生花
在石家庄市高邑县的黄土塬与阡陌之间,庄头剪纸与王村弹墨门帘如同两株并蒂绽放的民间艺术之花,前者以红纸为笺、剪刀为笔,书写着农耕文明的诗意;后者以墨线为弦、布帛为琴,弹奏着生活美学的乐章。二者一纸一布、一剪一墨,共同编织着高邑县的文化基因图谱,在燕赵大地上演绎着“以手抵心”的匠人精神。
一、庄头剪纸:剪刀里的乡土史诗
1. 原生态技艺的千年回响
庄头剪纸发源于高邑县大营镇后庄头村,这座毗邻邢台柏乡县的村落,因滹沱河支流冲积平原的滋养,孕育出独特的农耕美学。其剪纸艺术可追溯至清末,村民以红裱纸为媒,用一把剪刀剪出花鸟虫鱼、福禄寿喜,既用于年节窗花装饰,亦作为婚丧嫁娶的礼仪符号。与南方剪纸多用刻刀不同,庄头剪纸坚持“纯剪”技法,艺人仅凭剪刀游走于纸间,通过折叠、镂空、阴阳剪等手法,将《百鸟朝凤》《富贵牡丹》等图案呈现得古朴灵动。这种“去雕饰而存天然”的创作理念,使庄头剪纸成为研究中国剪纸原生态发展的重要样本。
2. 刀尖上的生活美学
庄头剪纸的题材与技法深植于乡土:
? 自然崇拜:以石榴(多子)、牡丹(富贵)、喜鹊(吉祥)为常见意象,如《连年有余》剪纸中,金鱼与莲花共舞,暗合“连生贵子”的农耕祈愿;
? 叙事功能:在婚庆场景中,艺人创作《龙凤呈祥》剪纸,龙身缠绕“囍”字,凤羽缀满石榴纹,将生殖崇拜与婚姻祝福融为一体;
? 技法革新:传承人王景树首创“数字剪纸”系列,将“一帆风顺”“二龙戏珠”等吉祥数字与生肖结合,赋予传统技艺现代生命力。其作品《中国梦》以长城、高铁、卫星为元素,将宏大叙事融入方寸之间,入选全国大学生演讲大赛纪念品。
这种“以小见大”的艺术表达,使庄头剪纸成为乡土中国的文化密码。
3. 传承中的破局与新生
面对工业化冲击,庄头剪纸探索出三条突围路径:
? 教育浸润:自2013年起,高邑县将剪纸纳入青少年校外活动中心课程,每年举办“剪纸夏令营”,孩子们用剪刀复刻《二十四节气》主题作品,感受传统与自然的对话;
? 文创赋能:与河北美术学院合作开发“剪纸盲盒”,将《西游记》《三国演义》人物剪纸装入随机礼盒,在淘宝平台年销售额突破百万元;
? 数字活化:运用3d扫描技术复原濒临失传的《百子图》剪纸,在元宇宙平台举办虚拟展览,吸引全球观众“云赏非遗”。
二、王村弹墨门帘:墨线间的岁月长歌
1. 军屯遗韵的布上丹青
王村弹墨门帘起源于明代军屯文化,据《高邑县志》记载,明初戍边将士将江南弹墨技艺带入此地,与本地扎染、刺绣结合,形成“弹墨—刺绣—贴布”复合工艺。其制作以蓝靛为墨、棉布为底,艺人用特制弹弓将墨汁弹射至布面,形成疏密有致的云纹、水纹,再以丝线刺绣花鸟,最后拼接成门帘。这种“弹墨为骨、刺绣为肉”的技法,使门帘兼具实用性与装饰性,成为冀中民居的标志性符号。
2. 纹样中的伦理叙事
王村弹墨门帘的图案暗含儒家礼教:
? 几何纹样:回纹、万字纹象征“富贵不断头”,常用于新婚门帘,如《双喜回纹帘》中,回纹环绕“囍”字,寓意婚姻绵长;
? 植物纹样:石榴、葫芦寓意多子,牡丹、莲花象征富贵,如《五福捧寿帘》以五只蝙蝠环绕寿桃,辅以缠枝莲纹,传递“福寿双全”的祝福;
? 动物纹样:鸳鸯、锦鲤象征夫妻和睦,仙鹤、松柏寓意长寿,如《松鹤延年帘》中,仙鹤振翅于松枝间,针法细腻如工笔白描。
这些纹样通过“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设计逻辑,构建起乡土社会的价值体系。
3. 传统工艺的现代转译
为让弹墨门帘重焕生机,王村采取三项创新举措:
? 跨界融合:与服装品牌合作推出“弹墨汉服”,将门帘纹样移植至马面裙、褙子,在2024年中国国际时装周上引发关注;
? 空间再造:设计师将弹墨门帘解构为墙面装饰画,在石家庄万象城打造“布上山河”艺术展,观众可触摸布纹肌理,感受墨线流动;
? 技艺革新:引入数码印花技术,在保留弹墨肌理的同时,实现批量生产。2023年推出的“二十四节气”主题门帘,单月销量破万件。
三、乡土艺术的共生与突围
庄头剪纸与王村弹墨门帘虽载体不同,却共享着高邑县的文化基因:
? 空间叙事:二者均以民居为舞台,剪纸的窗花与门帘的纹样共同构成“家宅美学”;
? 集体创作:剪纸的纹样与门帘的图案皆由村民集体设计,历经代代打磨形成固定程式;
? 伦理教化:剪纸的吉祥符号与门帘的礼仪纹样,共同传递着“忠孝节义”的儒家伦理。
这种同源性在当代实践中产生奇妙互动:
? 技艺互鉴:庄头剪纸艺人将弹墨门帘的云纹转化为剪纸图案,创作《云纹牡丹》;王村匠人借鉴剪纸的镂空技法,在门帘上刺绣出“剪纸风”的镂空效果;
? 文旅融合:在“高邑非遗小镇”中,游客可体验“剪纸+弹墨”综合课程,先用剪刀剪出轮廓,再以弹墨填充背景,制作专属非遗作品;
? 产业联动:两村联合推出“非遗婚庆套装”,将剪纸窗花、弹墨门帘、太平车挂饰组合销售,年销售额超三百万元。
当庄头村的剪刀在红纸上沙沙作响,当王村匠人的弹弓将墨线射向棉布,高邑县的民间艺术便完成了从生活到艺术的升华。前者以剪刀为笔,在方寸间书写着乡土中国的诗意;后者以墨线为弦,在布帛上弹奏着岁月长歌。这两株民间艺术的双生花,既是对农耕文明的深情回望,也是对现代性冲击的创造性回应。它们的存在提醒我们:真正的文化传承,不在于博物馆的玻璃展柜,而在于指尖的温度与布帛的褶皱,在于剪刀起落间的血脉贲张,在于墨线飞溅中的生生不息。当传统技艺与当代生活共振,乡土艺术便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精神脐带,在燕赵大地上续写着永不褪色的文化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