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尚有余地
白月商会的朱鹰雪死死攥住袖中玉算盘,林萱手中茶盏已然凝出冰晶。
当那道颀长身影立在祭坛中央时,明明骄阳当空,万千观战者却如堕寒渊,玄铁重剑折射的冷光在青石地面游走,恍若天碑镇世。
死寂持续了百息之久,直到北风卷起残旗。
“云德老儿。”清冷嗓音刺破凝固的空气,沈靖安踏着某种玄奥韵律步步逼近,每落一步,观礼台便多出蛛网裂纹。
云德居士喉结滚动着挤出话语:“本座乃三圣学宫……”话未竟,咽喉已被铁箍般的手掌锁住。
“勾结任家私贩血丹时,可想过德高望重四字?”沈靖安掌心迸发赤金气旋,十二重禁制应声而碎,云德居士周身腾起护体罡气,却在触及时光碎片的瞬间消融殆尽。
“竖子尔敢!”嘶吼裹挟着真元震荡传出百里,却见沈靖安并指为剑贯穿其丹田:“诸圣地问罪?沈某在坠星海候着便是。”
罡风呼啸间,沈靖安足尖骤然贯入云德居士气海穴,这位素来以护体罡劲闻名的老者踉跄后退三丈,衣袍间流转的真元如琉璃破碎般四散消弭。
“审判?”冷冽的嗤笑裹挟着掌风劈落,云德居士左颊应声绽开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血珠顺着褶皱蜿蜒而下。
未待喘息,第二掌已破空而至,掌劲透胸而入震碎护心镜,青铜甲片混着碎骨深深嵌入青砖。
围观者喉头滚动,眼睁睁看着那道青衫身影抄起瘫软身躯,雷霆万钧地掼向祭坛,云纹石板上炸开人形凹坑,骨裂声似爆竹连响。
沈靖安玄色皂靴碾过断肢,素白锦缎霎时浸透朱砂色:“圣贤?不过腐土养出的蛆虫。”
场中腥风未散,五道紫电已划破长空,冯氏长兄天灵爆开的血雾尚未落地,剩余四人足尖方才离地半寸,颈骨错位的脆响便次第传来。
沈靖安振袖甩落指尖血珠,玄铁护腕折射的寒光扫过人群,惊得任家暗桩膝头发软。
百丈青玉广场此刻静得能听闻汗珠坠地,先前叫嚣着要讨伐“魔头”的数十家主屏息垂首,他们此刻方知,所谓天骄榜榜首的凶名,竟是连传闻的十分之一都未道尽。
血色残阳下,朱红高墙前
众人呆滞地望着满地狼藉,任家三位老祖与云德居士的尸身仍冒着青烟,空气中残留着焦土气息。
原本打着攀附任家算盘的世家代表们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背,他们押错了生死盘。
“咔嚓”
沈靖安战靴碾碎半截断剑,目光扫过人群,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丁恒此刻瘫坐在地,浑身抖若筛糠,这个曾以茶道闻名的世家公子,盏茶前还在任家少主跟前献上珍藏的雪顶含翠。
“朱……朱大哥!”丁恒突然暴起扑向朱鹰雪,袖中掉落半截割裂的锦袍。
“当年结义时你说过,八拜之交同生共死!”
朱鹰雪按住腰间弯刀的手青筋暴起,三个时辰前,他亲眼看着这位义弟当众斩断袍角,此刻那截残破的暗纹蜀锦还飘在任家门槛上。
“你该求的人不是我。”刀柄镶嵌的玄铁虎头硌得掌心生疼,朱鹰雪别过脸,庭院东南角的梧桐树是他们十年前埋下结义酒的地方。
破空声骤响,丁恒突然如断线傀儡般倒飞出去,众人尚未看清沈靖安如何出手,只见丁恒撞碎汉白玉照壁,胸前金丝软甲寸寸龟裂。
“取你三十年苦修,换后半生做个富家翁。”沈靖安掸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转向观礼台。
“看来也是时候该清算正主了。”
太玄门五位长老霍然起身,腰间玉牌相互碰撞叮当作响,二长老掌心凝聚起幽蓝气旋,地面碎石无风自动:“竖子猖狂!真当太玄七曜阵是摆设?”
沈靖安指尖轻轻划过腰间佩剑,剑鞘上斑驳的龙纹泛起微光:“少了天枢位的阵眼,你们拿什么摆北斗杀局?”话音未落,五道剑芒已撕裂暮色。
“有胆量就一起上,让我瞧瞧五条老狗有何能耐!”
“放肆!”
六长老赤红着脸浑身真气激荡,指节捏得发白却迟迟不敢迈步。
八长老强压心悸沉声道:“沈靖安,你虽修为惊人,但太玄门底蕴非你所能想象,副掌教曲幻大人已在归途,此时罢手尚有余地……”
“曲幻算什么东西?”
森冷话音让八长老如坠冰窟,他终于意识到眼前青年根本是百无禁忌的狂徒,此刻天际突然传来龙吟般的破风声,白衣男子踏空而至,衣袂猎猎如谪仙临世。
“曲大人!”几位长老异口同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围观人群屏息凝神,那柄泛着幽光的玄铁笛已昭示来者身份。
曲幻原本从容的面容在瞥见任凤鸣尸首时骤然扭曲,磅礴威压席卷全场:“何人敢屠我太玄门真传?”
“正是此獠!”六长老戟指怒目,滔天杀意瞬间锁定青衫青年,满地残剑映着沈靖安冷峻侧脸,玄铁笛的寒光在他瞳孔中愈发清晰。
曲幻目眦欲裂,青玉笛在掌心急速旋转:“太玄弟子岂容尔等践踏!”音爆声骤然撕裂空气,七道虚实难辨的身影从不同方位袭向白衣青年。
沈靖安靴底碾碎青砖,右臂骤然爆起虬结筋肉,拳风如陨星坠地,精准贯穿第三道虚影的膻中穴。
气浪炸开的刹那,其余幻象如冰晶消融,曲幻本体却借反震之力鹞子翻身,在十丈外柳梢轻点落地。
“破妄之瞳?”曲幻喉间腥甜翻涌,指节将笛身捏得咯吱作响,五位灰袍长老见状剑阵陡变,寒芒织成天罗地网,玄铁剑锋割裂晨雾,竟在青石地面犁出五道炽红沟壑。
呜咽笛声忽如毒蛇吐信,广场霎时化作人间炼狱,修为浅者眼耳渗血,抱头蜷缩如煮熟的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