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精兵从叠被子来

一时间,旗手将大清龙旗变扛为举。

百余士兵也从齐步变正步,手中钢枪在一阵哗哗声中重重劈下,与前排士兵只差毫厘。

一连贯动作,瞬间惊呆数万观众。

“啪…啪…啪…”

更加低沉、厚重、震慑心魂的脚步声传来,数万观众倒抽一口凉气,惊得合不拢嘴。

百余人方阵便有如此威势,六百人方阵可想而知。

震撼、狂热、自豪、向往、畏惧充斥着观众的心灵。

当到第二十个标兵的时候,方阵中又传来一声大吼:“向前看······”

刹那间,战士回头,收枪靠肩,正步变齐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有神助。

又一次震撼数万观众。

城楼上,咸丰皇帝激动不已。

这才是演武,这才是阅兵,这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体面。

大清二百多年的江山,此前的演武阅兵根本不值一提。

有如此虎狼之师,何愁反贼不灭、外辱不驱。

原本还颇有微词的顽固派保守派此时也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阅兵之后,咸丰皇帝设宴款待朝中数十重臣。

酒宴上,咸丰皇帝问:“诸位爱卿觉得今日阅兵如何?”

讷尔经额坐在自己席位上,目不斜视的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脸上泛起淡淡微笑,一双耳朵却没有放过宴会上一语一言。

可任谁也能看出来,他那是得意的笑。

众臣四望,目光最后定格在领班军机大臣奕身上。

奕脸上带着标志性笑容起身道:“回皇上,阅兵可谓我大清开国以来首屈一指。”

首屈一指四个字令咸丰皇帝和讷尔经额大喜。

咸丰皇帝又问:“新军如何?”

奕没有任何恭维之意的说:“回皇上,军威无双。”

咸丰皇帝一愣,心想六弟倒是说了句实诚话。

遂大笑:“六弟说的是肺腑之言。”

“兵者无小事,战场才是检验军队的地方,说是虎狼之师确实为时过早。”

“不过,在新军中有句话说的很好。”

“一个精兵是从叠被子开始。”

“一支精锐之师是从踢正步开始。”

“诸位爱卿可知是何意?”

众臣无人应答。

其实他们也很好奇。

新军的操练之法看起来确实震撼,可这与打仗究竟有没有用,他们并没有见过?

奕也有些诧异,咸丰皇帝竟然没有任何不悦,甚至在众臣面前承认新军没有上过战场,还算不上虎狼之师。

讷尔经额起身行礼:“回皇上。”

“臣在整编新军之时也存在这个疑问。”

“不过教官给臣说了四个字,臣豁然开朗。”

不用咸丰皇帝问也有大臣忍不住跳出来。

倭仁问:“讷大人,哪四个字?”

讷尔经额拱手:“如臂使指。”

听到这四个字,有知晓兵事的大臣眼中一亮,终于明白新军操练之法的妙处。

不知兵事的大臣还是不能明白。

倭仁皱眉,显然也没有理解这四字对兵事有何妙处,遂问:“讷大人可否说的明白些?”

讷尔经额看向咸丰皇帝。

见咸丰皇帝轻轻点头,于是说道:“倭大人,倘若一个士兵十年如一日的叠被子,最后这个士兵会如何?”

刹那间,倭仁大笑:“会如何,会叠被子。”

“讷大人,这叠被子与打仗有何关系?”

讷尔经额说道:“这便是如臂使指的妙处。”

“一个士兵能沉下心来十年如一日去完成叠被子这种渺小的差事,那么他就能完成上官下达的任何一个差事。”

“上官指哪打哪,上官让往东便往东,上官让往西就往西,上官让走十里便是十里,走十步便是十步,分毫不差,这便是如臂使指。”

“一支能如臂使指的军队绝对是精锐之师。”

“而踢正步便是训练士兵之间的默契。”

“倭大人不在军中是无法理解叠被子和踢正步对军队训练的妙处。”

“诸位大人,今日阅兵场上本官下达的每个口令,新军都分毫不差的完成,这便是如臂使指。

“阅兵时,新军每个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这便是士兵之间的默契。”

“诸位大人,在战场上一支配合默契、如臂使指的军队会如何?”

肃顺笑道:“会如何,当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濠镜收复战与上海保卫战早就验证过新军战斗力,根本无需质疑。”

“若是新军对上洋人再败,那么只有一个,将官无能。”

宴会上,肃顺一席话就将新军与将官功过定下,搞得一众官员翻了翻白眼没敢说话。

咸丰皇帝坐在龙椅上暗自好笑。

有时候,他特别喜欢看大臣之间互撕,自己置身事外看热闹。

当然,互撕能把事说明,把理辩清更好。

倭仁虽不通兵事,但也非蠢笨之人。

沉着冷静和意气用事他还是分得清好坏的。

遂说:“兵乃人也。”

“以小见大,从小事做起,修身养性,符合圣人之言。”

“兵家之事亦是如此。”

这时,载垣起身行礼:“皇上,今日阅兵之盛况必传扬天下。”

“谅那些宵小反贼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说如此,可当务之急也有一件大事需要朝廷尽快定夺。”

肃顺行礼:“怡亲王说的没错。”

“诸位大人,当初五方会谈之事彭大人所提两个条件,如今叶大人已尽数答应,不知诸位大人对五方会谈还有何异议?”

叶名琛回电,不仅与朝廷二八分账,还与咸丰皇帝五五分账。

除此之外还盛邀闽浙、直隶新军共同演武。

众臣心中明白,五方会谈已势在必行,可在哪里举行会谈就要好好论道一番。

彭蕴章起身行礼:“禀皇上,臣以为五方会谈可行。”

“可这会谈地点需仔细商榷才能定夺。”

咸丰皇帝笑道:“彭爱卿这是老成持重之言,甚是有理。”

“不知彭爱卿心中可有会谈地点?”

彭蕴章说出两字大出所有人预料:“上海。”

肃顺当即反对:“皇上,铁路之利弊早有论断。”

“如今那火车就在广州,诸位大人何不一睹为快?”

彭蕴章笑道:“请叶大人将火车运来上海一样能让诸位大人一睹真容。”

肃顺说:“说的轻巧,那可是数万斤重的大家伙,此乃劳民伤财之举。”

“莫非彭大人不体恤民力?”

彭蕴章淡淡一笑:“广州可不只有叶大人。”

“还有众多洋人,洋人是否包藏祸心不得而知,会不会内外勾结更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