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蜕变
“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头部遭到重创导致严重的颅内出血，我们已经通过手术尽量减压了，但是很不幸……”
“他现在处于‘持续性植物状态’。”
“他可能会有一些反射性的动作，但这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是醒过来了，这并不是什么有意识的行为。”
“恢复……”
“如果接下来三个月内没有明显的意识恢复迹象，那……”
“要说一点可能性没有也不是……有些极其罕见的案例，就像是您说的，电视里面会出现的一些场景。”
昏迷时间在1-3个月的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在15%-30%，随着昏迷时间延长，苏醒的几率会降低，植物状态超过半年苏醒的概率通常低于10%。
有马夕原用手机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东西还和年龄有关，年龄超过四十岁以后概率会更低……
跟清水美惠子说完大概的情况，医生便转身离开了，几人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清水和人进入重症监护室一时无言。
半响，高木纱季揽住清水美惠子的肩膀开口安慰道：
“会好起来的，清水夫人。”
“……”
清水美惠子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的点头。
有马夕原站在一边，想起被安置在另一个病房里的少女开口道：
“我去看看美月。”
目光看向高木纱季，后者点了点头，示意这里交给她就行。
“夕原君。”
有马夕原刚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的清水美惠子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转过头看向对方。
她眼里的泪水似乎已经哭干了，只是纯黑的眸子上挂着一抹晶莹，嘴角扯了扯，脸上露出凄美的微笑道：
“麻烦和人的事情，请先不要和美月说。”
有马夕原犹豫了片刻后点头应下。
他自然明白清水美惠子的意思，是害怕自己的女儿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再出什么乱子。
可以说，现在清水家的压力基本都压在了清水美惠子一个人的身上，她能够保持现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估计就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了。
只不过，即使是这样，清水美月也早晚会知道……
迈着步子朝着清水美月的病房走去。
高木纱季看着少年的背影，眼眸垂下，她知道，刚才有马夕原绝对是去做了什么。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是必要，即使做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和别人说。
脑海中想起来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些人，那几个光头跟有马夕原说的那些话……
也许，清水和人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
…………
有马夕原站在清水美月病房外面，透过窗户朝里面看去，或许是短时间内对她的精神打击太大了，也可能是车祸让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发现清水美月此刻已经昏睡了过去。
看着少女的脸蛋儿，他刚准备迈步走进去，裤子里的手机却是突然发出了‘嗡嗡嗡’的震动声。
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是小泉智子打过来的。
“喂？有什么事吗？”
“有马君，你……没事吧？”
小泉智子原本想直接问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可心里又觉得这么问有些太激进了。
调查过他的背景，自然知道清水一家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在她看来说不定真跟一家人一样。
“我能有什么事？”
“呃，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医院吗？”
“嗯。”
听到少年应下，小泉智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担心有马夕原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之前打了几个电话都显示关机，还好现在没什么事。
“有马君，我会帮你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的，你相信我。”
“嗯。”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呃……”
小泉智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有马夕原已经把电话挂掉了，她垂下眼眸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难道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泉智子心里有些推测，觉得有马夕原可能是自己把事情解决掉了，但理智又让她没办法相信，他能有这么快的动作。
没有理会小泉智子心中的想法，有马夕原轻轻推开清水美月病房的门，坐到了她旁边的陪护椅上。
目光从她眼角的泪痕上划过。
事情因自己而起，虽然杀了福岛清隆，可心里也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
打开系统的面板，视线放在【医术入门级】技能上面。
目前认真来说，清水和人能够清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
不过，如果等到自己把医术技能等级升到完美级，或者说在以后做任务的时候得到了能够治疗他的道具，像是之前治疗清水美月的药丸，说不定也可以……
坐在椅子上，盯着少女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有马夕原心里大概有了想法，最终还是决定将医术等级慢慢提升上去。
只不过，在不用技能点的情况下，要将医术升到完美级，全心全意每天学习医术，也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他自己当然不可能将全部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这样一算的话，时间更长了，大概等高中毕业以后，差不多才可以将医术升到完美级……
‘咔哒。’
半个小时后，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病房门被打开，有马夕原转过头，看到高木纱季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起身走了出去。
高木纱季看着少年的脸，红唇动了动，纯黑的眸子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声气道：
“有马君，会没事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没事，怎么了？突然叫我出来？”
“清水夫人说一会儿清水和人的父母会过来，让我们先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顿了顿，眼睛的余光瞥向病房中昏睡的少女，觉得有马夕原可能是真的很担心清水美月，于是开口道：
“清水夫人说，等到处理完事情以后，会跟我们联系的，我们先回去吧，毕竟在这边不太好。”
“嗯，我知道了。”
有马夕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清水美月，眼睛的余光却看到清水美惠子走了过来。
“有马君，实在抱歉，这边和人的父母要过来，一会儿可能比较麻烦……”
“没事，有什么问题给我和纱季打电话就好。”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还没资格掺合进去，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只是，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来，清水美月之前从救护车上下来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于是又停下了脚步看向清水美惠子开口道：
“清水姐，麻烦美月醒的时候，务必告诉我一下，哪怕我过不来，和她打个电话也好。”
“……”
闻言，清水美惠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少年，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木纱季，点了点头道：
“我会的。”
“……”
从医院里离开，出了医院大楼，外面的路灯刚刚亮起，高木纱季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忽然开口道：
“有马，这不是意外，对吗？”
“……”
心里知道高木纱季是在问的什么，可也清楚，她知道的多对她没什么好处，只能开口道：
“事情已经解决了。”
“嗯。”
上了出租车，高木纱季将脸倚靠在少年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
脑海中回想着今天清水美惠子痛哭流涕的模样，还有在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绝望和痛苦，忍不住就会想到，如果受伤的人是有马夕原的话，自己会怎么样？
大概也会和她一样狼狈不堪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攥紧了少年的手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身上的味道开口道：
“有马君，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不会的。”
“你不会骗我吧？”
“不骗你，放心。”
…………
痛苦总会不断地消磨着人的意志，但也会挖掘出一个人以往完全没有体现出的力量，更有可能让一个人实现蜕变。
出于关心，高木纱季和有马夕原最近几乎每天一有时间就会来医院帮清水美惠子的忙。
有马夕原之前对于清水美惠子的印象大概就是个有钱太太，丈夫的钱足够家里开销，甚至还有很大的剩余，所以没事开个店儿，偶尔跟好友们出去逛街、做医美，甚至是追求一下时尚的那种。
知道她是有些能力的，毕竟也是跟清水和人一样都是在庆应大学毕业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真的能够用柔弱的肩膀将那么多事情撑起来。
清水和人家里并不算是十分友善和睦的那种，甚至说对于清水美惠子有点刻薄，虽然知道自己儿子和清水美惠子没什么关系，但也话里话外阴阳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子，没有做好一个妻子、母亲的责任。
这些话高木纱季听了都有些不是滋味，当时正准备上前帮忙说话，但却看到清水美惠子对她摆了摆手。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微笑着面对。
警察的调查、保险公司的赔偿、以及清水和人公司里面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等等等。
这些事情都落在了清水美惠子一个人的肩膀上。
她没有任何抱怨的话，只是默默地处理好这些事情，然后每天抽空穿上消毒服，进到重症监护室里面跟清水和人说说话，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但很可惜，几天下来清水和人依旧没有什么苏醒的迹象。
当然，这期间，清水美惠子倒也不是没有发过火，在清水和人出车祸的第二天下午。
清水和人的哥哥，清水彰太也就是清水美月的伯父，带着老婆清水舞奈过来探望。
说是探望，但其实就连高木纱季都能看出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扣出什么油水来，期间清水美月问父亲怎么了，清水舞奈直接说出来‘你父亲植物人醒不过来了’这种话。
惊得清水美月直接晕了过去。
清水美惠子直接撕破了脸皮毫不留情面地直接将两个人给轰走，期间还骂了一些比较难听的话……
两家人基本上是闹掰的情况。
这也是高木纱季第一次见一向温婉大方的清水美惠子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期间小泉智子也过来慰问过，只不过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有马夕原不在意也懒得去想。
反正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当然，她大抵是知道有马夕原做了什么事，似乎也是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杀死的福岛清隆，但只是浅尝辄止。
而相比于这些事情，有马夕原倒是有点担心清水美月。
在从伯母那里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是植物人后，她昏迷了一天后才醒过来。
醒来以后，和之前那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同，她倒是变得十分安静，沉默地吃完了清水美惠子带过来的饭菜，又跟母亲浅浅地说了两句话，之后便一直盯着窗外不说话。
直到有马夕原来了以后她才多了些反应。
“父亲真的没有救了吗？”
清水美月说着，抬起眸子看向有马夕原。
这句话她问了两个人，一个是母亲，一个就是他。
清水美惠子只是咬着嘴唇别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抱着仅剩的一点希望看向身前的少年。
“美月，你相信我吗？”
清水美月一脸平静地看着身前的少年，随后忽然露出了微笑道：
“相信啊。”
“就算夕原君骗我，我也相信的。”
“……”
有马夕原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笑一时无言，她这是还在怪自己当时赏花会那天骗了她，没有告诉她自己受伤的事情。
心中不禁有些愧疚，但还是看着她的双眸，一脸认真道：
“清水叔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
看着少年的侧脸，清水美月沉默了片刻，而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
“我相信你，夕原君。”
两人的目光交触，空气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有马夕原感觉清水美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水和人带来的打击，从她身上，好像看不到了之前傲娇、任性、矫情的样子，反而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沉稳……
虽然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清水美月有些矫情的过分，又总喜欢做些让人失去耐心的事情，但真的要说变成这样，还是忍不住会心疼。
有马夕原伸手握了握她柔软的手掌开口道：
“美月，我可以发誓，一切都……”
话刚说了几个字，她伸出食指抵在少年的嘴上，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的，夕原，而且，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或许是不想让少年觉得有些太过沉重，她又开口道：
“母亲在陪着父亲吗？”
“应该是去处理清水叔公司里面的事情了。”
“嗯，能带我去看看父亲吗？”
闻言，有马夕原张了张嘴，目光看向少女绑着夹板的腿开口道：
“等你的腿好了吧。”
“还要多久？”
“很快的，本来也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一个周就好了。”
“好。”
清水美月点头应下，而后看向有马夕原张开了双臂道：
“你能……”
“抱抱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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