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后续
有马夕原伸手拥着身前的少女，耳朵摩挲着她纯黑的秀发，能够从她的身上嗅到一抹清香。
少女的手掌穿过有马夕原的腋下，指尖用力抓紧了他的后背，似乎生怕他从自己身边消失一般，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隐约间能够感觉到她轻微的啜泣声，就像是受伤了的小兽一般……
渐渐的，耳边清水美月的啜泣声消失不见，她的呼吸声变得安稳了下来，有马夕原能够感受到她抓着自己后背的手掌逐渐松开，最后整个身子变得柔软下来，昏睡了过去……
有马夕原缓缓松开搂着她肩膀的手臂，将她的身子轻轻放倒在床上，看着她疲惫不堪的小脸儿，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被子掖好，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该死的人生就像是没有一场没有控制键的电影，不会因为谁跌倒了，就会按下暂停键，没办法加速也没办法倒退。
太阳照常升起，身为清水美月人生电影的参与者，有马夕原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地让她今后的生活变得精彩。
清水和人的事情他要负责。
但也不会因此而畏惧什么，有些事情注定是要改变的，因噎废食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改变，那就改变的彻底一点。
…………
接下来的四五天，有马夕原基本上都是在病房里陪着清水美月，因为清水和人出事那天是周五，所以就算是经过了五天，现在也不过是周二而已。
期间田口玲子给他打了电话，询问怎么没来上课，只是打电话说家里这边出了一点问题给敷衍过去了。
她一开始有点紧张，但询问有马夕原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又问不出来，于是就又给高木纱季打过去了电话询问。
结果得到的依旧是含糊其辞的话，只不过她这次能够确定有马夕原是真的有事来不了学校。
只能和高木纱季说一下有马夕原在学校的表现，以及画一些大饼。
比如接下来如果参加奥数赛获奖的话，对于东大录取的概率就会更增加一些，甚至有可能会获得特别推荐入学的资格（保送），最后还特别提了一下他这次月考的成绩，并且嘱咐尽量参加这周五的家长会，分享一下经验之类的……
听到田口玲子说这些，高木纱季不自觉地就会脸红。
虽然在像田口玲子这些人眼里，她是有马夕原的小姨、是他的长辈……
但实际上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种身份交叉错位的感觉让她既紧张又感到羞耻，即使从本质上来说她和有马夕原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但这种不同人认知上的背德感，还是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如果有一天，别人知道了她和有马夕原的真实关系……
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有些太过刺激了，只能匆匆回复了田口玲子两句，然后迅速挂掉电话，尽可能地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至于田口玲子口中所说的，关于奥赛的事情，她倒是没有听有马夕原提起过，说起来，他很多事情都没有跟自己说过，只不过，自己如果问的话他肯定会告诉自己，说起来倒还是自己不想知道罢了。
这几天旁敲侧击地跟他提过这之类的事情，本来以为他会随便敷衍两句，结果居然详细地说了一下打算。
「奥数比赛吗，我其实没准备一心往这边发展，只不过是想在简历上出彩一点而已。」
「我才学奥数学了不久，田口老师纯是在跟你画饼……」
「保送？我正常考也可以考上，要是通过这个来保送的话，以后研究方向估计就只能是数学方面的了。」
「你知道的吧，研究数学的人时间一般都很忙的，到时候可能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了，只能每天都在实验室里……」
听到有马夕原这样说，高木纱季下意识地直接开口说‘绝对不要’这种话。
要是一天到晚见不到有马夕原，即使知道他每天做有意义的事情也还是会难过的。
她也是女人，不想还没有跟喜欢的人没甜蜜几天，就开始‘守寡’的生活。
随后她又有点庆幸，庆幸有马夕原真的不喜欢数学研究，如果他真的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又不可能直接阻止……
到时候自己都没有地方去哭。
以有马夕原的才能，以后从政、开公司什么的，生活稳定下来，能够偶尔陪陪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以后能够给他生个孩子……
关于高木纱季生孩子的计划有马夕原不知道，最近倒是清水美月倒是沉默了许多，大多数时候看向窗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比之前安静了很多。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变回原来‘叽叽喳喳’的样子。
莫名的，有马夕原有些怀念她之前喋喋不休的时候了，虽然偶尔会有点烦，不过也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像现在这样，一天说话不超过十句的确让人心里不太好受。
如果她是坂本璃月那种高傲冰冷类型的倒也还好，关键她并不是，而且前后对比反差很明显，让人很放心不下，这也是为什么有马夕原这几天时不时地来医院守着她的原因了。
“夕原，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有马夕原看着手边的医书，头也没抬地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一直在意清水美月的精神状态，所以根本没有进入专注状态，以至于【医术】经验值增加的也比较缓慢，都是一个一个的跳动。
“只是生个病，还要母亲和你轮流来照看我，偶尔高木小姨也会过来，感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你是病患，照顾你很正常，如果真懂事的话，就好好养病早点出院。”
如果按照原本清水美月的性子，当有马夕原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大抵会脸色一红，然后直接开始反怼回去……
可眼下，少女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面带微笑一脸深情地看向有马夕原开口道：
“好。”
就是这副极其顺从的姿态反倒是觉得十分不舒服，忍不住抬起脸看向清水美月。
“怎么了？夕原君这么看我？”
“没怎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变化有点太大了。”
“……”
清水美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她知道有马夕原说的什么，沉默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有马夕原顿了顿，酝酿了一下措辞后开口道：
“如果你是故意强迫自己变成这样的话，我觉得很过分，不仅仅是对你自己很过分，对喜欢你的人，在乎你的人都很过分，对我、对清水阿姨、对西村幸子都是很过分的事情，你是在把我们心里原本对于熟悉的你的记忆全部抹除掉。”
“当然，如果你真的是从心里觉得以前的自己糟糕透顶了的话，那当我没说，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让自己勉强。”
“……”
清水美月怔怔地看着身前的少年，窗外的微风拂动她纯黑的秀发，吹动了她眼眸中粼粼的波光。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
“我没有在委屈自己。”
“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太幼稚，也太过脆弱了一些，这个家里现在只剩下母亲在苦苦支撑，我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她的话语变得有些哽咽，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抬起脸，眼眸中带着浮动的泪水，看向有马夕原认真开口道：
“夕原君，你应该懂吧？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
“不会就好。”
得到少年肯定的答复，清水美月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伸出手揽住身前少年的肩膀，手掌顺着他宽阔的肩膀向上摸着他的脖子，又逐渐向上，抱住他的后脑勺，然后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感受着他呼吸的温度……
“唔……”
有马夕原手里还拿着笔，原本只是想着她要抱抱自己，但是没有想到是这种方式的抱……
‘叩叩叩。’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两人在对方开门之前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身形立刻分开。
‘吱嘎。’
推门声响起，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缝隙中看到一双绿豆粒大小黑溜溜的眼睛。
是西村幸子。
她询问了清水美惠子能不能进来看看，得知对方有可能是在睡觉，所以才这样轻手轻脚地来观察一下状况。
结果视线透过缝隙，正好能够看到还没有休息的清水美月，甚至两个人的视线触碰到了一起。
西村幸子面色一喜，可紧接着似乎是想到了清水美月的现状，嘴唇之间的缝隙又变成了石拱桥的形状。
推开门走了进去，结果发现有马夕原也在。
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因为这些天也没在学校见到他人。
不过这样的场景，倒也没有必要非得关注他怎么怎么样，于是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便看向坐在床上憔悴的少女开口道：
“美月，不好意思，我最近才从老师和清水阿姨那里知道你是出车祸了，所以才这么晚来看你。”
“没事没事，幸子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
清水美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配合上温柔的眼神，直接让西村幸子愣住了。
她抬起到半空中的一只脚放了下来，转头看向有马夕原，用眼神询问着：「她这是怎么了？」
有马夕原装作看不见，将手边的书合起来塞进兜子里起身开口道：
“你们先聊吧，我还有点儿事儿。”
“……”
等到有马夕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不见，西村幸子才一脸担心地看向清水美月开口道：
“很痛吧？对不起美月，我最近确实是不知道……”
在清水美月没来那天，她是发了信息给对方的，但是显示的未读，她有点儿好奇，但是想着对方可能是在忙。
然后是周六周天，发现对方依旧没有回消息，这才发觉到绝对是出什么问题了。
于是周一的时候问了好多人，又是问老师、又是问有马夕原、甚至是连福泽贵一都问过了。
最后才知道她是出了车祸。
于是趁着放学，连社团那边都没去，就往这边跑过来了。
先道歉再慰问，不同于对于那些表面朋友的虚心假意的问候，西村幸子这次是真的感到惭愧。
毕竟自认为是和清水美月绝对亲密的那种朋友，结果出了事情隔了几天才知道。
问了清水美惠子她的病房在哪里后，就蹑手蹑脚地过来了。
所幸，清水美月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反倒是开口安慰了她两句。
“没事的，幸子能够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其实也是我的问题，我这些天都没有看手机……”
闻言，西村幸子不禁愣住了。
她知道清水美月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因为她不是什么性格恶劣很差的人，但是也没有想到她能够说出那么温柔的话。
简直完全是换了个人。
绿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又伸出手捏了捏清水美月的手臂。
是真人。
“你怎么了？”
看着西村幸子一连串的动作，清水美月不禁开口问道。
“没……”
西村咽了下口水，手掌撩了撩短发，有些复杂地看向清水美月开口道：
“美月，你是……”
“虽然很难过，但是没有受到打击，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过去有点太不懂事了而已。”
清水美月说着，冲着西村笑了一下，随后看向窗外。
看着淡红色的光芒最后消失在楼宇之间，她的心情变得愈加沉稳。
“嗯……”
西村幸子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眼睛一亮，看向清水美月开口道：
“美月，你终于是开窍了。”
“呃，什么开窍？”
“终于知道只有用温柔才能够把有马夕原那个硬骨头给化掉，只有这样才能征服他的心……”
“什么征服……”
清水美月嘴唇动了动，感觉西村的思维实在是有些跳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大多都是没有营养的慰问，西村幸子刻意回避清水和人植物人的事情，可安慰的话翻过来说过去也就那些，空气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见状，清水美月忽然开口道：
“幸子。”
“嗯？”
“能讲讲学校里关于夕原君的传闻吗？你之前不是想跟我说来着？我现在想听了。”
闻言，西村幸子眨了眨眼，被突然提及到关于有马夕原的事情，虽然也在预料之内，但是也有点猝不及防。
“这个……”
手指挠了挠脸颊，西村幸子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后眼睛忽然一亮，开口道：
“有了。”
“你知道吗？有马夕原的画拿了学校画展的金奖。”
听到这句话，清水美月愣住了，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紧接着额头上冒出了个问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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