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白化(36)
第162章白化(36)[VIP]
辛禾雪眼角余光留意到了闯入者,而刀剑落地的声响也吸引着提西斯向这位素未谋面的王兄打量。
提西斯曾经出于好奇,向辛禾雪询问过上埃及的情况,其中当然包括他那两位久负盛名的兄长,上埃及的法老和那位被人誉为阿努比斯人间化身的大人。
在提西斯的想象中,对方是一名骁勇高大的战士,年轻的古铜色身躯肌肉分布匀称,线条紧实,事实上,仅从外观上看,确实如此。
但是为什么……
他的这名兄长没有杀伐果断的气势?
提西斯能闻到风吹来的那股血腥与沙尘的滚热气息,那残余在来者的刀剑与披甲上,战败者血液溅在上面,因为没能及时洗去,已经凝结成了一滩滩殷红污渍。
明明是肃杀的特质,提西斯却发觉这位兄长站在庭院入口,凝望着他们,就像是灰扑扑的弃犬。
他甚至从那双锁定他的金棕色的眼睛,看出了羡慕或者嫉妒的情绪。
不过很快,提西斯后背发凉。
辛禾雪上前了一步,正好阻挡在两人之间的直线上,轻轻推了推提西斯,“今天的射艺课程结束了,到宫殿里去吧。”
提西斯本想问问他的叔父霍温的情况,还是乖巧地听辛禾雪的话回殿内去了。
虽然长高了不少,但严格来说他还是小孩,现在是大人的场合了,提西斯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
提西斯想起他同母异父的兄长,又想到刚刚看见的阿努比斯。
当人们长大之后,都会这样吗?
进入宫殿内,提西斯没忍住地靠在殿门后,偷偷向庭院里看去。
赛托·阿努比斯飞快地抱住了神使,他呈现出来的依赖状态,就像是羁鸟归林,或者是游子回归母亲的怀抱。
提西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整个人抖了抖。
要不要,告诉他同母异父的兄长?
可是他幼小的心灵明白,霍温没有在今天上午如约归来,此时也不会出现那名暴君般可怖的兄长,驱逐赛托了。
………
“那是谁?”
辛禾雪听见赛托这么问。
“红王的弟弟,他叫提西斯。”
赛托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或者说,这个人叫什么、在凡世中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想要的答案是这个人在辛禾雪眼中是什么。
好在,辛禾雪摸了摸他仍旧质地粗硬的短发,那只手顺着滑到他下颌边,“好孩子,长高了。”
赛托第一次见到辛禾雪的时候,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不久,一直到这场上下埃及的大规模战役结束,他已经快要二十岁了。
比之前还要长高了些,完全是男人的姿态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就此脱离母神的关爱。
实际上,这只是让他能够更轻易地抱住辛禾雪,他比之前还要渴望母神的触碰与爱。
“三百二十七个日月,我思念您。”
尽管已经高出母神一个头的差距,赛托揭下青铜面具,还是将面庞埋入辛禾雪的肩颈。
他的思念就像蜿蜒的河水,湿漉漉地蔓延。
辛禾雪安抚着他,暂时没有问有关于沙穆勒或是霍温的事情。
很显然,赛托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地进入美瑞特宫,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胜利方不言而明。
………
按照常理来说,拉荷特普在争夺两土地的统治权结束之后,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收尾,安排战争中的俘虏,重新拟定埃及的官员职位名单,决定将两土地的都城安排在何处,颁行新的政策……
原本以为缓和这些燃眉之急,拉荷特普至少还要一个月后才能空闲下来。
辛禾雪在第七天见到了他,并且由此踏上了回归底比斯的黄金太阳船。
就像是当初从阿斯旺以南的采石场去到底比斯一样,现在他们要从布托城出发,回到底比斯。
出乎意料地,拉荷特普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没有询问任何辛禾雪在下埃及遭遇过的事情。
似乎神使只是到下埃及做了个客。
“我决定保留底比斯作为王都的地位,布托可以当成是副都。”
拉荷特普这么说着的时候,他们就在船舱之内,从船舷上开的窗口可以看见金色的太阳光洒在宽广蔚蓝的尼罗河面上。
“按照伊阿赫你的建议,我将上下埃及的诺姆长官任制定为五年一换,他们现在已经打散了调任到新的诺姆。”
如今的埃及加起来共有四十一个诺姆,有些诺姆长官已经被拉荷特普安排了其他贵族大臣换下,而暂时保留官职的诺姆长官,为了割断他们和原属地积累的势力网,拉荷特普将他们交错安排到了上下埃及的不同诺姆,原先在下埃及任职的调到上埃及,而上埃及的则调到下埃及。
坦白地讲,如果让下埃及的官员们必须诚实地在红王与白王之间选择一位统治者,他们还是会选择白王,对于智慧者来说,他们的才华能够得到信任与施展,对于贪婪者来说,至少事发之后他们的尸首不会挂在城墙上,也不会由秃鹫啄去眼球。
拉荷特普至少会保留贵族最后的颜面,也就是他们现世的完整尸体。至于背负着罪行的这些人能否进入来生,那是在他们此生死后,由玛特之羽称量他们心脏后决定的事,拉荷特普只负责保证让王国的法律剥夺罪大恶极者的生命,送他们进入冥河。
既然不是战时,又是逆流而上的方向,回到底比斯的航程可以适当地放慢。
将近一个月,他们偶尔会在沿途诺姆的河湾停驻,考察当地的情况,判断之后的政策是否能够顺利推行。
当这一天的夕阳落下,底比斯城的恢宏景象出现在天幕尽头,人们夹河道欢呼相迎,数量多得在甲板上只能看见一颗颗黑色的脑袋涌动。
法老与神使的身影一同出现在船头甲板上时,底比斯人欢呼雀跃,他们赞颂着神使的智慧与法老的英明。
近一年的时间没见,底比斯的气象一新,凭借着神使被抢走前留下的“遗产”,这一年的底比斯人不再经受饥饿,那种改良后极为耐旱的神奇金色玉米成为了他们餐桌上常见的食物,它的产量是埃米尔小麦的两倍!按照安排,他们还在修建水库,这让往后即使是遭遇大旱也不会那么难过。
现在,两土地还得到了统一,底比斯是上下埃及共同的王都,那些福祉也将推至整片金沙之地。
看着尼罗河边的子民,拉荷特普缓声道:“没有人会遭遇不幸,没有人会忍饥挨饿,河水盈满四野,土地富饶丰登,子民因它而骄傲。”
“这是你当初对我说的,你想要看见的埃及。”拉荷特普转向辛禾雪,紫罗兰色的瞳眸逐渐坚定,“我会为我们共同的理想付诸一切努力。”
辛禾雪温和地回应他,“我正目睹着它的成长,你是一位合适的君主。”
得到肯定的瞬间,拉荷特普似乎难以控制心绪,他抓起辛禾雪的右手,“我正在推行宗教改革,我希望奈弗尔·伊阿赫会成为这里的至高神明。”
“我将为你修建王国内最华贵的神庙,你我的雕像会在金字塔之下,哪怕数千年过去,那些人也会知道你我的功绩。”
人们惧怕时间,而时间惧怕金字塔。
它就像是日月星辰,在固定的位置矗立着,并且会永恒地矗立下去。
拉荷特普全心全意地计划着,他指向已经开始动工建设的位于底比斯西岸的神庙,一时间没有留意到辛禾雪的眼神变化。
“半个月后,将在底比斯城举行两土地之主的加冕礼。”拉荷特普回过头,定定地与辛禾雪对视,他的语气郑重地说,“我希望你能为我加冕,为我戴上王冠。”
辛禾雪沉默了片刻,拉荷特普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不会在阳光下站太久的。我会把整个仪式安排好,那时候人可能会相当多,场面盛大,你只需要在其中的一个环节,在太阳下为我加冠。”
“你可以穿着长袍,可能会有些热,但这个环节很快就会结束,我保证。”
拉荷特普不停地说着,语速渐快,甚至能够让人感受到他其实已经因为辛禾雪的沉默而稳不住阵脚了,尽管他的面色维持得很好。
终于,辛禾雪回应他,“当然,我会为你加冕。”
拉荷特普紧绷的肩背得到放松,但下一秒他的面色变得空白。
“在那之后,既然两土地得到统一,我就已完成了我的使命,”辛禾雪微微侧歪了一下头,“离开之前,我想和沙穆勒见一面。”
“……”
长久的寂静。
拉荷特普盯着辛禾雪,眼中不见情绪,直到西边的太阳被尼罗河水吞没,他才出声说:“死了,他死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拉荷特普一字一顿地问道:“而你要离开?”
他似乎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脸上所有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惯常维持的那副宽厚仁慈的假面一并撤下。
………
辛禾雪被压入了床铺中,他在上埃及的王城时一直就在这座宫殿,这张床上安眠。
有时候,拉荷特普也会过来,他们在夜谈结束之后相安无事地共眠。
现在局势恍然变化。
床铺内天翻地覆,帐幔落下,天花板的华丽壁画在辛禾雪看来颠倒散乱。
那枚戒指被强行剥出,丢弃在地上。
【拉荷特普虐心值+10】
拉荷特普亲吻过他的面颊,辗转到浅色双唇,急切的渴望与叫嚣的占有欲让他像是雄狮一样迫不及待地为猎物打上烙印,他们的气息紊乱而温热地交织在一起,连身体也贴紧得严丝合缝。
他将手指送入隐秘之处,指腹已经触及到湿润感。
拉荷特普凝视他不着一物的光裸情人,嗓子压抑地哑声问:“神牛节庆典结束的那一个晚上,我们的身体都很契合,不是吗?”
听不见身下人的回应,他的手指顺势挤入,辛禾雪闷哼一声,脊柱过电般挺起胸膛,热气从微张的双唇呼出。
“沙穆勒所做的那些事情,我比他更早地做到了。”拉荷特普只是单纯地不解,“为什么?”
辛禾雪睁开水雾迷蒙的双眼,久未开拓的身躯再次遭到侵入,连容纳手指的动作都很艰难,他气息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知道?”
回应他的是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当拉荷特普指侧茧子研磨过某一点时,辛禾雪眼角沁出泪来,抖抖索索地推开他,“可神牛节那一晚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当时不是达成共识了吗?”
“不!”拉荷特普像是受伤的雄狮一样嘶哑低吼,“那不是意外!”
大声否定之后,压抑的情意终于得见天日一般,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
“如果只是意外,我应当随意地叫一名舞者或者愿意为神使付出身体的人,为神使疏解烦恼。”
“但是后来,你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是意外,也不是酒精的蛊惑,是我。”
拉荷特普含吻辛禾雪的唇,把神使压抑的尖叫吞入喉咙,苦涩道:“是我,对你神魂颠倒。”
他深吸了一口气,抽.送的手指从股中带出汩汩水液,有力手臂轻而易举地架起辛禾雪的双腿,“现在……看着,我们将会融为一体了。”
辛禾雪后仰脖颈,姿态天鹅引颈就戮一般,让拉荷特普产生仿佛会因为挺入而撕裂这副柔软白皙的身躯。
只是短暂的一犹豫,无法承受的痛苦让拉荷特普弓起腰身,迅速地萎靡下来。
“该死!”
他罕有地爆发了一句脏话。
等辛禾雪反应过来时,拉荷特普整理了衣物,脸色发青地大步流星离开,“我很快会回来。”
………
底比斯王宫里幽暗、糟糕、潮湿的囚牢中。
这里只在天顶开了一扇窗,玻璃嵌在穹顶,能够漏下月光和星光。
中央是一个方池,一顶庞大铁笼就吊在池子中,让阶下囚只能困于水池。
尖锐的能够刺伤的武器理当不允许出现在这座囚牢中,这名囚犯哪怕想要通过共同感知而伤害他的兄长,也只能通过撞击铁笼,一旦他这么做,看守者会操纵机关,让笼子浸没入水中。
那是一种窒息的水刑,浮力让囚犯停止撞击铁笼造成外伤,直到囚犯短暂地丧失意识,再把铁笼通过机关悬上来。
而当拉荷特普来到这里时,隔着水池的间隔,他看向铁笼里的红王。
他当然无法剥夺沙穆勒的生命,孪生兄弟的生命是连接在一起的,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限制沙穆勒的行动。
沙穆勒刚从水中出来,他的金发如今丧失了光泽,黏腻地贴着,像是阴魂不散的水鬼。
一柄匕首,旋转在他手中,寒光熠熠。
沙穆勒示威地咧出冷笑,“这就是你治下的士兵?”
拉荷特普瞥向一旁站岗的卫兵,那两名卫兵都脸色苍白地跪下认罪。
沙穆勒的匕首刀尖一转,方向对准的自己,锋芒向下。
他疯狂的眼睛翻涌赤红,令人不寒而栗,“不要妄图对我的安卡做出任何事,你这个卑劣的抢夺者。”
拉荷特普忍无可忍,“沙穆勒,你疯了吗?!”
他宽仁冷静的假面碎裂,仿佛在囚室里能够听见假面砸到大理石地板上,碎裂成一瓣一瓣的声音。
沙穆勒讽刺地哈哈大笑,“像你这种毫无趣味、一板一眼的人,除去这个,也没有给安卡带来快乐的任何本领了吧?”
作者有话说:
好兄长强取豪夺俏人妻,恶弟弟不惜自断子孙根。
好消息: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