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39

对的起杨广吗?

而今问这个话岂不可笑?

宇文述正要接话,外面来报:“——报——报——援军围江都——援军围江都——”

林桐不是援军的话,那何人是援军?

“领兵者为何人?”

“来护儿!”

宇文化及忙问:“来护儿戍守京都,怎会来江都?”说着,看向杨广,“陛下派人求援了?”

杨广心中疑惑,没有做答。

四爷站了出来,缓步走了出来:“是在下!在下求援的。”

杨广目光复杂:你何时求援?怎么求援?为何你求援来护儿就来了?此时是否李渊已反?

四爷看了杨广一眼,而后道:“陛下醉酒,私印并不避人。”

“密诏何人起草?”

四爷才要认,虞世南便站了出来,“臣起草!近来一直是臣亲力亲为,故而……无人怀疑。”

他说着,就看向宇文述:“援军已到,大人要顽抗到底么?”说着,他又看向桐桐,“林公,便是前太子旧人,也当知轻重!陛下为君,确失人心!然宗庙若在,天下亦可安!”

萧皇后一听,马上拉了杨吉儿出来,看向林桐:“林公,陛下将爱女赐婚于你,你之于我与陛下,乃郎婿!今日,保宗室,便是保社稷……”你可杀陛下以报仇,但只要今日宗室存,清除掉叛军,拨乱反正,你就是功臣。

说着,她抬头拉了长孙杨倓过来,这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萧皇后将少年往前推:立他为帝,你为丞相可监国!

这么想着,她就看向女婿宇文士及:“你们所反者,陛下而已!既然如此,那必要簇拥新君!之于新君而言,宇文家乃功臣!”何来过错?

所以,眼前此困局,不难解!只要陛下驾崩,册立新君,今日之后:宇文士及、林桐、李玄霸、来护儿,你们尽皆监国辅国之臣,天下权柄尽在你们之手!此乃万全之策,有何不可?

桐桐对萧皇后着实是刮目相看了!

虞世南此提议,是为了大局。

萧皇后顺势而为,觉得只要杨广死了,保全了宗室,她活着的子孙都可暂时得以保全。

对来护儿来说,没损失什么!

对宇文家来说,还是进了一步,一样没有失去什么。况且,她是跟宇文士及商量的,宇文士及在家中是次子,这就比较玄妙了。

而对于自己和四爷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步登天。

真就是都分到了利益,而失去的只有杨广的命而已。

杨广冷然的看向萧皇后:“所赐鸩酒何在?”

萧皇后不语,近侍尽皆低头,小声回复:“慌乱中遗失,找寻不见了。”

杨广:“……”原来无一人甘愿为朕赴死么?无一人陪朕于地下么?

他大笑出声:“皇后啊皇后,而今站在眼前的尽皆虎狼之辈!你竟是要与虎狼商谈吃哪只羊,岂不可笑?”

宇文士及还未说话,宇文述便先说:“林公,此……老夫不能答应。”

桐桐笑了,看对方:“此——林某亦不答应。”

大殿里倒吸一口气,这是非要那么多人陪葬,跟外面的来护儿拼个你死我活么?宇文述心中一喜,宇文士及便说:“父亲,着人诓骗来护儿进来!”

诓骗?

“诓骗!”宇文士及看了看内宫近侍捧着的玉玺,而后看着那些文官:“起草诏书,召来护儿进宫见驾。”

而后又看向燕王杨倓:“你去宣召!若有闪失,今儿宗室之人,无论男女,一个不留。”

杨倓看了皇祖母一眼,捧着诏书,带着挑选出来的内官,一路出宫去了。

而后,来护儿果然被诓骗了进来,半点都没有怀疑。

才一进大殿,刀斧手就架在了来护儿的脖子上。

来护儿一看这境况,他面色一变:“宇文老匹夫,安敢谋逆?”

“你死期已至,还管的了别人?”宇文承趾冷笑一声,“你若从了,他日荣宠如故!若是不从,今日定叫你首身分离!”

杨广看向来护儿:你会背叛朕吗?

来护儿不住的摇头:“身为臣子,未能为陛下清除奸党,未能护君王周全,此乃臣之失职!臣万死绝不背弃!”

说着,就看向宇文述:“要杀便杀,酒泉之下,某仍为大隋之臣!”

杨广眸光复杂,继而大笑:“忠臣!忠臣是也!”

桐桐看向来护儿,两人有同袍之情,更何况,来整还在自己麾下!历史上,此人就是被诓骗而后被羁押,在得知杨广已死之后,绝不变节,被宇文家杀害。

而后,来家诸子,成丁者皆被杀!侥幸存活的是在老家,没等去杀,宇文家就完蛋了,这才有了后人活到了唐朝。

如今,时间不对,事件也有了变化,可此人的选择还是没有改变。

他忠的是大隋,这是他身为臣子的气节!

宇文承趾举起了刀,桐桐抬手,手中马槊挡住了那刀,将宇文承趾挑到一边,将压着来护儿之人尽皆扫开:“我看今日何人敢放肆?”

来护儿死里逃生,看了过来:“林公!”

桐桐将马槊塞给他,然后伸手从杨广手里拿了拿短刃,在手心里把玩着。

宇文述不解其意:“莫不是林公以为,你有来护儿援军,就能将我们尽皆拿下?林公当真只为寻仇?”

“寻仇?”桐桐叹气,一步一步的越过了宇文家,走到了杨广身边,“我确实是身背血海深仇,然家仇在国乱时,又算什么呢?故而,我放下家仇,以身许国!谁害国,我便不容。”

杨广问说:“你父亲乃是杨勇近臣?哪个?朕不记得有林姓之人受牵累。”

“林姓?”桐桐摇头,看着众人,“我本不姓林。”

宇文述看向宇文承趾:“何意?”

宇文承趾看向李三郎:“你认识他,早就认识,他姓林。”

四爷整理了袖子,未回答这个问题。

虞世南问说:“听闻,当日林公脱下军装,踏平平|壤之时,曾言说,林公家中尊长有愿……”说着,就看向来护儿:“不知此为道听途说,还是事实?”

来护儿说:“林公当日是如是说的!”但是说的是不是实话,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多人都看着站在君王身侧,气势凛然的少年。他手中只一把短刃,却无人敢掠其锋芒。

就见他走了过去,将角落里掉落的牌位捡了起来。

边上有宫婢跪下,她带的是先帝与太后的牌位,之前被拉扯之间,掉了下去,她不敢去捡。

桐桐将其捡起来,摆在了案几上,然后朝着牌位缓缓的跪下,三叩首之后站起身来:“今日之难,您二位亦有罪责。因而,神位当面,便也不避讳了。”说完,她转过身来,眼神从大殿上扫过。

然后指着牌位:“此,正是在下的祖父母!杨勇,乃在下之父!”

啊?

众人疑惑,实不知杨勇还有别的子嗣活着。

杨广看向萧皇后,萧皇后摇头;杨广又看向杨秀,杨秀皱眉,不记得有这么个侄子。

宇文述愣了一下,便哈哈哈的大笑出声:“林公啊林公!你便是肖想帝位,也不必卖祖求荣吧。”

这话一出,宇文家以及骁果军将领都笑了起来,大笑之声不止。

虞世南面色隐忍:“林公,某以为您乃当时英雄!可此时,做出此等事来——”羞煞人也!

跟着桐桐的将士目光复杂,主公这是何意?

桐桐未笑,只是看着他们,等他们都笑完了。她才将匕首别在腰带上,然后摘了头上的发冠。

发冠一落,一头乌黑的头发如锦缎一般滑下。

四爷将袖中瓷瓶打开,把手帕打湿,递了过去。湿帕子擦过脸颊脖颈,再抬起头来,一张英气的美人脸便露了出来。

大殿中人,尽皆目瞪口呆,无人发出一声。

美人用帕子擦着手,然后才重新将匕首拿在手里转着。再看那双手,玉指修长,饱满莹润,煞是好看!

它若是握着一把团扇,该是怎么一副美景!

可这双手,她握过长矛,握过刀枪,握过马槊,更握过巨锤,再战场上所向披靡!

正不知如何反应,边上有一副将不由的叹了一声:“好一个美娇娘!”

这话刚落,就见那人动了,足尖挑起地上的刀,单手接过,双手握住,那么一挥,那头颅瞬间便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动了起来。

那美人的脸上溅上了血污,竟是叫人不敢直视!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男如何?女如何?此就是林桐林公!

桐桐问跟随的将士:“我们手持刀戈,所为何来?”

“为国为民——天下为公——”

军容肃整,军纪严明,不动不摇,人心稳定。

桐桐这才扫过诸位,何人敢轻慢?

宇文承趾终于反应过来了:“杨青鸟!”

杨青鸟?她是谁?哦!杨勇一不得宠的庶女而已!

杨广看向眼前之人,“杨青鸟?”

桐桐点头:“二叔,有礼了。”

杨广笑了:“竟是杨勇之女?不不不!杨勇不配有你这般女儿,你该是我女儿。”说着,他满脸欣喜,“你狠起来随我!你狂起来也随我!而你父亲,不过是懦弱之辈罢了!”这么一说,他才一副刚想起的样子,“他不疼你,你为何要复仇?”

“我不为私仇!皇权倾轧,成王败寇!若想杀你报仇,你算算,我有多少次机会可杀你!但是,我杀了吗?”

“没有!你没杀朕。”杨广就更叫笑了,“杀父杀母弑兄之仇皆能放下,那还有什么仇恨比此更甚?朕于你还有何仇?!”

“我未死,便为庶民!身为陛下子民,我与陛下之仇,不共戴天。”桐桐看向杨广,“今日,杀你者,不是杨勇之女杨青鸟!而是——庶民杨青鸟!”